第四章:及时大雨,白袍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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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平见火势越来越盛，已将小半山林引着，心中愤恨之下，不禁后悔没能就的有常观这等古观免遭灾祸。只盼着有常观众人能有办法逃出生天。眼见一旁李伏罴手下申州军士此时都死死盯着石阶山路，一旁弩手竟也将坠月连弩尽数张开，将一枝枝长近四尺的黝黑弩箭填进弩匣之中。

        申州军士全都蓄势待发，如同在埋伏何人一般。满山林木大多已燃着，唯独石阶山路两侧数丈之内的树木俱已被砍去，因而这山路变成了满山烈火中唯一一条生路。忽然间一只野獐自石阶上慌忙奔下山来，一旁的数名申州军士搭箭射去，野獐登时中箭，哀鸣一声倒毙在石阶之上。

        李伏罴留出这一条路，就是想待有常观众人自此下山时，以坠月连弩一举歼灭。计策虽不高明，却歹毒异常。若有常观众人真中了此计，乱箭之下，有常观众人只怕与这野獐一个下场。

        燕平见有常观面临大祸，一时间又想不到解救之法，心中不免焦躁起来。此时巳玄、申州镇将李伏罴、申州知府周仕及千余名申州军士俱在此处，纵然想到计策也难以施为。燕平心中焦躁，不远处又是熊熊山火，浑身燥热下，已是蒸出一层薄汗。燕平感觉出燥热，不由得看向巳玄三人。巳玄年少体壮，又只着了道袍，尚无大碍；身披铁甲将袍的李伏罴此时已是满面通红，汗如雨下；一旁的周仕一来老迈，二来常年沉溺酒色，早已是不住地摇晃，几欲晕倒。

        燕平见状，不禁计上心头。趁巳玄等人仰头观看火势，暗中自一旁的马鞍的包银鞍桥上掰下指头大小一块碎银，扣在手中，也抬起头来望向天策山。此时山火正盛，浓烟蔽日。不少山中飞禽畏避浓烟，燕平等人又处上风向，大半飞禽都是向燕平等人方向飞来。不多时，一只肥大野鸭摇摇晃晃向燕平等人飞来，离地不过三丈来高，羽翼如同不灵一般，奋力挥舞之下，也只是勉强飞起，显然是在山火中伤了羽翼。燕平见状，心中暗喜，待野鸭将至周仕头顶上时，运足内劲将手中碎银块弹出，正中野鸭头颈。燕平这一下劲力极大，加之这野鸭受伤不轻，一击之下，哀鸣一声，自空中斜坠而下，不偏不倚，正砸在周仕头上。

        周仕酷热之下，已是头晕压花，不住地摇晃，被这肥大野鸭一砸之下，登时倒在地上，昏死过去。一旁的李伏罴等人见一只野鸭从天而降，将周仕砸昏过去，却无人察觉是燕平所为，只道是野鸭伤重坠地。申州军士慌忙将周仕救起。李伏罴也早已难耐酷热，忙借口护送周仕，领了几名亲兵，回了营去。

        周仕、李伏罴二人回营后片刻，军营方向远远看到一队骑兵飞驰而来，不多时便到了燕平面前。为首的年轻将领滚鞍下马，抢至燕平面前拜道：“骁卫翊中郎将楚明忠率飞黄营、螣蛇营到”。

        见楚明忠率御林军赶到，在场的申州军士不禁都把目光看向燕平。毕竟燕平为主帅，在场的申州军士受李伏罴之命到此设伏，属横军之罪。燕平扫了一眼申州军士，朗声道：“申州守备听令”一名军官打扮的中年男子闻言慌忙走至燕平面前拜倒道：“卑职在”。燕平道：“你即刻率这千名申州军士到后山把守，以防山上道士逃脱。”

        申州守备听令，只得领命率军去到后山把守。一旁的巳玄见状，面色微变道：“燕将军这是何意？”

        燕平刚要开口，却忽然抬头望天，脸上不禁露出一分笑意。

        巳玄见状，顺燕平目光看去，不禁大惊失色：明明刚才还是艳阳高照，片刻间山前竟乌云厚积。又过了片刻竟下起了雨来，雨势颇为猛烈，熊熊山火已被一点点浇熄。

        巳玄见天降大雨，面色一沉，嘴角抽动几下，借口避雨，转身向燕平施了一礼匆匆离去。

        燕平思量：今日生此变故，有常观众人只怕会认定是自己指使，再上天策山之事只得作罢。如何既能取得长生经，又可保全有常观，还需从长计议。

        这场大雨雨势颇大，只是来得急去得也急，不到半个时辰大雨已停。燕平见大雨浇熄山火，暗中松一口气，刚要回营换下被雨淋湿的衣袍，忽听见远处一骑御林军士疾驰而来，到了近前滚鞍下马，抢至燕平面前拜倒急促道：“有常观众人已自后山小路逃下山来，李将军已率申州军前去拦截。”

        燕平闻言，心中不禁大惑：“昨日见如舍之时，见其言谈举止甚为持重，不似会干出这等破釜沉舟之事的人，为何山火熄了还要行如此险招？”

        燕平越想越觉不解，正欲上马赶往后山，忽见这天策山山前燃起一道明黄狼烟，在空中缭绕不散，看那位置正是有常观所在的绝尘峰。

        燕平心中一闪，忽想到声东击西之计：这有常观后山小路是羊肠小路，全观之人行走颇为不便，纵使不被后山所设的明岗暗哨所发现，侥幸逃下山来，朝廷兵马也易调兵拦截。只怕这有常观自后山逃遁是假，趁机自山前石阶逃遁是真。

        燕平思虑之下，忙命楚明忠持兵符回营调兵至山前拦截，自己则先率飞黄、螣蛇二营骁卫到山前拦截。

        燕平一面命人布下套索、陷坑等诸般器具，心中也不禁起疑，山中明暗岗哨大多设在山脚山腰，但刚才狼烟所起的方位竟是有常观所在的绝尘峰峰顶，不知是有朝廷军士趁乱潜入，还是朝廷早在观中部下内应？

        燕平正思索间，忽透过满山残烟远远望见一个白袍身影自山前石阶向下山来。山上林木经山火一烧之下已所剩无几，白袍人尚在山腰便已可透过烟雾隐隐看见。御林骁卫见有人下山来，也都戒备起来。

        片刻间，那白袍人影沿山路下已至山脚，燕平心中大惊：此人在颇为陡峭的山路石阶下山竟是快于奔马，轻功之高，自己只怕望尘莫及！

        那白袍人影疾奔而来，离得越来越近，燕平看清楚来人乃是一名须发如银的老者，身着一件宽大白袍，身后背了一个三尺来长，一尺半宽的大木匣。

        白袍老者奔至燕平身前三十余丈处便停住脚步，双眼不住地在御林军中打量，如同在找寻什么一般。

        见老者近前，两名御林军催马上前大声问道：“来者何人？”

        白袍老者不答话，仍是自顾自地向众人打量，竟是对二人视若无物。

        燕平见状，下马上前施礼道：“晚辈泰元门弟子燕平，请教前辈道号？”

        白袍老者见燕平上前，上下扫了一眼燕平，仍不答话，脸上竟是显出几分讥讽之色。

        此时，一名申州军士来报：“禀燕将军，李将军已将从后山逃遁的贼寇拦下，一百一十三名贼寇尽数伏诛。李将军现已率人上山缉拿贼寇残党。特令小人来通禀燕将军”

        燕平闻言，心中大惊：原以为有常观是声东击西，后山之举是假，自山前逃遁是真。谁料自己一步算错，竟是落得如此结果。自己一心想起要保全有常观，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

        白袍老者听得有常观众人尽数身死，；面上神色微变，双目似冷电一般盯住燕平，忽道：“你就是此次朝廷派来抢夺长生经的人？”白袍老者神态颇为倨傲，如同质问燕平一般。

        燕平在御林军中极得人心，御林军骁卫将士都极其敬重，见老者无礼，都不禁大怒，起先上前质问的两名骑兵中的一人大怒之下，喝道：“放肆！”手中马鞭欲向老者抽去。

        燕平闻得有常观遭大劫，心中自责，见老者多半是有常观门人，武功又臻至化境，心中极是敬慕，不已老者无礼为辱。见御林军士动手，连忙喝止御林军士，上前道：“在下便是燕平，此次奉朝廷之命来有常观求取长生经，不知前辈……”燕平尚未说完，只听老者冷笑几声，轻蔑道：“你也配称我前辈？”

        老者这句讥讽如同自言自语一般，声音不大，那两名骑兵却听得清楚，刚被燕平喝止的军士大骂一声：“老东西找死！”手中马鞭便已向老者抽了出去。

        燕平见部属冒然出手，以这老者武艺，一旦出手，自己部属多半有性命之忧。闪身跃至御林军士身前，口中忙道：“前辈手下留情！”

        燕平麾下的御林左骁卫皆是百里挑一的精兵，出手迅猛，谁料老者竟是不躲不闪，任由马鞭抽在身上。

        只见马鞭刚触及老者所穿宽大白袍，倏忽间竟碎为百余块碎皮，如同被数十把利刃斩过一般。

        老者呵呵冷笑一声，不顾一旁呆坐在马上的御林军，目光缓缓扫过燕平身后飞黄、螣蛇二营将士，不知为何却是点了点头。老者忽对燕平道：“方才已说过你不配称我前辈，却又来一句，难不成还要贫道说第二遍？”老者说完，不待燕平开口，又道：“方才你也听到有常观一百一十三名门人尽数被杀，这一百一十三条姓名，便从你这来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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