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归途
第三十四章
途径这座雄关巨城，蒙雲也是思绪良多，此番南归乃是因为他大伯病重，将不久于人世。
所以他也就只能效仿先贤过“雁门”而不入了。
说直白点就是他此行回家其实是去奔丧的，不是谈儿女情长的时候。
几年的塞外经历，也是让他成长了不少，当年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自己都是对少女产生了不可弥补的伤害，尤其是最后自己还一逃了之，远走塞外。
这一晃儿就是三年多，当初对少女说的那些话语，犹如昨日之音般时时在他耳边响起，让他记忆尤新。
说他有多喜欢沈凤娇那是扯，两人充其量也就是个两面之缘，只不过是看到的比较全面而已
更何况两人间的关系可一直都是打打杀杀的，从哪来的喜欢？
可他却总是对她念念不忘，将少女拥在怀里的那一刻让他感到莫名的放松，慰藉。
那冲破理性的一吻更是令他顿悟，令他癫狂!
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她的初吻？
若说他就此对少女暗生情愫也是谈不上，多数时还是觉得愧对于人家姑娘，总之就是很复杂的一种情感，剪不断理还乱。
所以他现在也就没打算去实现诺言，一是时间不允许，情况也不合适。
二来这娘亲就随行在侧，未来婆婆与儿媳见面？他还没做好那个思想准备!
再者，这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人家也没说要嫁给他以他们之间那不易调和的关系真是、一言难尽。
若此时上门提亲，直接将他扫地出门都算是脾气好的。
要是将他打了，或者直接宰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到时不仅赫连二老不会善罢甘休，就连娘亲那温婉的性子也会暴怒!
开玩笑一样，天下间就没有不护犊子的亲长，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对蒙雲喊打喊杀，作死不成？
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呢！
再加上那几十号全副武装的陷阵营骑士，事情若是到了那一步，将会愈演愈烈，情况越来越糟，五年前的惨事很可能再次发生!
所以为了避免一系列的麻烦，他们这大队人马并未在雁门停留，径自穿城而过，马不停蹄的赶往下一站。
三关要冲无双地，九塞尊崇第一关。
过了这天下雄奇的雁门关，离家也就不远了。
阴霾远去，心情也是逐渐好了起来，坐在马上晃晃悠悠的蒙雲也是哼起了小曲。
马邑的饼，娄烦的汤，雁门的姑娘最嚣张。
这是蒙雲流浪的时候自己编的顺口溜，说的是马邑郡的饼好吃，楼烦郡的汤好喝。
饼是那黄金巨胜饼，汤是那翡翠白玉汤，至于雁门的姑娘最嚣张，说的自然就是对他“念念不忘”的沈家大小姐了。
漂泊在外这么久，北疆十三郡领地辖境也是差不多被他逛荡了大半，各地美食自然也就逃不过他这饕餮之口。
太原就无需多说了，那是他的大本营，塞外三郡里，他在云中落脚，九原、定襄则是在巴根的引导下去溜达了一圈。
现在除了南边的河州四郡和靠近沙蛮的榆林郡，剩下的郡县都有他的足迹。
河州乃是开皇改制始置的新州，前朝时的河东、河内等地都归属于司隶，诸侯乱战期间被北疆军先后光复，所以这河东诸郡现在皆归北疆辖制。
朝廷与北疆以大河为界，这设置河州的目地也就不言自明。
前朝的覆灭使玄雍的三代帝王都格外警醒，开皇帝即位以后内抚朝臣，外安边将，定年号开皇，寓意继往开来。
收复江南之后携天威以压百官，强调以《玄雍律典》为本，大力整改国制、官制、军制等等制度。
于开皇十三年终于是改制成功，遂改年号建元，意为建立新的纪元，新的制度、新的秩序、新的开始。
从开皇改元建制到如今已有八个年头，眼下就是建元九年的春夏之际。
开皇改制重厘疆域、重定版图，重设州、郡、县三级行政划分制，其实都是为了加强中央集权。
州级最高行政长官是三品刺史，每州下辖三到五郡。郡级为五品郡守，每郡下属八至十二个县。县级则是七品县令。
除了新设的河州，其他地域也都有不同程度的规划，相较于前朝，玄雍的州郡有所增加，但管辖区域相对减小。
这样一来，既有效的增加了政令的通行，又防止了地方官员权倾一方，最后造成那尾大不掉之势
过了这雁门就是楼烦，然后经原平，过阳曲，最后回到晋阳，算下来他们还有五六日的路程。
也不知道到了楼烦还能不能喝上一口那心心念念的翡翠白玉汤
这楼烦本是县，归雁门辖制，后来是蒙雲他爷爷将这楼烦升县为郡的。
没办法，不升不行啊。
老爷子刚起兵那会儿，辖境只有太原一郡之地，后来经过不断的扩张这才占有了雁门、上党、西河三郡。
随着地盘的不断扩大，功勋也是越积越多，下边却还有一群嗷嗷待哺的文臣武将。
可他蒙弋在前朝时才是个六品都尉，你让他怎么封官？
不得已，只能找主子了，因为老爷子那会儿压根儿就没想过要称王称霸。
遍观这天下诸侯，都是那些所谓的衣冠士族，此刻却是狗咬狗的一嘴毛，互相打的满头是包。
这时弘农杨氏率先于洛阳立国，国号洛水，宣称正统，并向天下各路诸侯抛去了橄榄枝。
北疆晋地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才给老爷子封了个五品官，只涨了一级!
别说是封侯拜相了，就连个将军都没混上。
这下他们可是不乐意了，不说蒙弋不会答应，就是跟他浴血奋战的那帮老兄弟也不会答应。
有道是水涨船高，他们这四郡的主心骨才给个五品官，他们就算是升官又能高到哪里去？
众人一商计，就一致通过的回绝了洛水国的招揽文书。
这洛水国哪里是招揽，这他娘的明明是在招安！
赶情儿这是把我们北疆诸人都当成那乱臣贼子了。
打发叫花子呢？
而且那洛水国乃是中原世家扎堆的地方，他们就算投效过去，日子也不会好过。
从这官职的受封就能瞧出他们是有多么的自私与腐朽。
这转了一圈，事情又回到了起点，有功不赏会让部下心寒的，到时人心一散，皆成妄谈。
人家提着脑袋跟你闯功名，到头来却还是个大头兵，芝麻官，辅佐吏的，闹呢？
无奈之下，老爷子只得自封并州留守，而后将所属辖地适当的拆分，这马邑、楼烦才得以升县为郡。
麾下众人这才跟着“升官发财”，成了那郡守，郡尉，可这也只是权宜之计。
直到后来玄雍立国，蒙弋看他邵氏一族愿意为寒族立命，与世家门阀相对抗，广纳天下寒士，英雄贤德皆不问出身，这才携北疆军民归附。
一想起前方就是楼烦，蒙雲也是不由心笑，不为别的，只因他跟小五在那骗过“傻子”
说起这“傻子”，不得不说一句那确实是个秒人。
当初二人离开晋阳后，一路向北游荡而来，有钱时顺风顺水，没钱时寸步难行。
真可谓是穷在闹事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两个人走到这楼烦时算是彻底弹尽粮绝，那会儿也是快饿的不行，眼睛都开始发蓝了。
巡梭四顾间看见了一只母鸡，母鸡下了十多个蛋。
于是就起了歹念，想要偷鸡摸蛋!
可有人却是先他们一步将那十多个鸡蛋都捡了去，连带着老母鸡也被惊跑了。
这下可把二人急坏了，不死心的就跟了上去。
只见那人把蛋给煮熟了，又放回到了鸡窝里，他的举动令蒙雲二人不解。
就问他：“你这是想给母鸡吃它自己下的蛋吗？”
那人却回道：“你是傻子嘛，母鸡也会吃它自己下的蛋？”
“我是等母鸡孵出来更多的小鸡!”
二人一脸懵逼加叹服的看着那个比他们大上许多的青壮男子。
蒙雲更是连连称赞：“兄台果然大才!此番解答令在下竟是无以言对!”
趁着蒙雲吸引注意力的功夫，小五则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些鸡蛋席卷一空。
蒙雲眼见得手也不在纠缠：“兄台骨骼清奇，胸有沟壑，将来必有所成就，咱们后会有期!”
那人却是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待他看见鸡窝里的鸡蛋被偷走了时，也不恼。
只是对着蒙雲的背影喊到：“你就算拿走了鸡蛋，没有那只老母鸡也是孵不出来小鸡的，我都试过了!”
蒙雲：“………。”
无奈的他只得顿住脚步回身拱手抱拳道：“多，多谢兄台告知。”
两人拿着鸡蛋找了个僻静的地甩开腮帮子就造了起来。
蒙雲想起刚才那哥们儿的清奇脑回路，也是不由暗笑，这可真是个秒人。
小五一手一个鸡蛋，还在不停的外嘴里塞，见蒙雲在那自顾自笑，他也是含糊不清的道：“只有傻子才会肯定一件事，正常人总是万事疑惑的。”
蒙雲：“你能肯定吗？”
小五：“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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