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白马夜渡（完）
第二十章
炸营！
当驻守此间的将领看见这些慌乱的士兵时，这可怕的字眼就瞬间在他的心中闪过。
驻守此地的将领叫宋铭，与宋宣侯是同族，按辈分宋业还得管他叫一声叔叔。
只不过在宋氏麾下为官的文臣武将多有宋姓之人，这宋铭跟宋业父子这一脉的血缘关系离的也有些远。
所以他也就没那脸皮以长辈自居，一直都是谦恭下臣的模样。
本来以宋铭的资历远远不够成为驻守此地的将军，不论是作战经验还是领兵能力皆是如此。
但谁让这白马主帅是宋业呢？虽然这宋铭不够资格成为驻营守将，但他宋业更不够资格成为一军主将，都是为了钳制郑世泽罢了。
典型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他宋氏麾下能打仗的将军本来就没几个，还都是郑世泽的人。
愿意来这白马的更是屈指可数，所以宋铭也是赶鸭子上架，不过这官儿倒是可以。
等打完了仗，这官位也就算坐实了。
宋铭虽然能力不行，但眼力还有。这营内乱哄哄的样子分明就是兵书上所说的炸营了嘛！
好在营中的各级军官不是他这种只看过两天兵书就骤得高位之人，但也是有些兵找不着将，将找不到兵的感觉。
士卒慌乱不可怕，可怕的其心中一旦有了恐惧，不管不顾的四处逃窜！
所有的将官都在疯狂的挥舞旗帜，高声呐喊想稳住局面，将兵士聚拢。
可除了营内的士兵情绪稍显稳定，跌跌撞撞的向各自所属的旗帜靠拢外。
那些从河岸退回来的人都是犹如疯魔了一般，一直闷头向前跑，怎么拦也拦不住。
所以混乱在所难免。在看宋铭那瞠目结舌的模样，只知道炸营，却没有相应的措施，比之营校都不如，这带兵水平高下立判！
他们越乱，北疆军打的就越狠！
那些溃散的宋兵不断的将营内刚刚整合的阵列冲垮，冲散，继而崩溃，然后被裹挟到他们逃跑的队列。
一蓬蓬的箭矢或交叉，或砸落的对着这些将后背留给北疆军的宋兵无情射去。
箭矢用完了，就抽刀继续向前。北疆悍卒对阵这些胆气以丧，只顾一心逃窜的宋兵，就犹如砍瓜切菜般的简单容易，那真叫一个手起刀落命拿来！
而反观宋军面对着气势如虹的他们哪里还有反抗的勇气？只能顺着人丨流向后败退。
北疆军在后面追逐着、驱赶着、同时也在不停杀戮着。
直将宋军杀到第二处驻营地才止住脚步。
此处军营的宋军士兵早已严阵以待。
在不给溃兵冲击阵列的机会，凡是冲进军阵的人不论什么原因都会被就地格杀。
在传令兵那不断高声怒吼下，所有溃兵都是奔着掌旗兵挥舞旗帜的方向汇拢。
三千轻舟渡河的北疆士卒从过河到上岸，在追杀至此处，其实也才不到一个时辰。
虽然是“连番大战”，但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一面倒的大战还谈什么伤亡？
除了一些轻伤员，只有三个倒霉鬼是被刀箭所伤。
其他的都是因为体力不支在加上黑灯瞎火奔跑时摔伤的。
统领这三千北疆士卒过河的将领眼见对面宋军已经严阵以待，再无机可乘。
奇袭也就到此结束了。
若是在要拼杀就有些得不偿失了，他们的任务是抢占滩头。
既然已经有了一块落脚之地，那也就没必要在徒增伤亡。
遂下令退回刚刚的营地，据地死守，为渡河大军争取时间。
宋军见他们退走也不追击，这敌情不明的冒然追击，谁知道他们有多少人？
还有没有埋伏之类的，没看这些人被追的如同丧家之犬啊？
三千多人逃到此处的也就剩五六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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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昂突破封锁后并没有按照约定驶向对岸，而是选择迎着青州水师战船而去！
虽然此番抢夺到不少大船，可战船就他这一艘独苗。
若是让青州水师的战舰追上那些渡船后果想都不用想。
刚刚他能突破封锁就是明例，那些漕运大船在这黄龙战船面前脆弱的就犹如纸片一般。
青州水师的主将田离见到这艘孤零零的战船独自向他们迎战而来，嘴上冷笑道：“不自量力！”
这艘船他可一点不陌生，正是他亲自借与宋业的水师战舰，虽然不知道为何到了这北疆军手里，但眼下也顾不得这许多。
“放信号，让右翼的两艘战船前去迎战，其余各船全速追击。”
青州水师既然能独霸在这黄河之上，自然有其自己独特的作战方式。
夜间虽视野不佳看不到旗舰的指挥令旗，他们就用火把代替。
田离将令一下，就看那旗舰上的传令兵举起八个火把，其中最右边的两个一直在半空画圈。
剩下六个则不停高举过头，向前挥舞，既简单又明确。
可别人轻易也学不会，不用问为什么。
没有长年累月的经验做支撑，能总结出如此干练的指挥方式吗？
眼见两艘战船对着自己包夹而来，林子昂以一敌二，怡然不惧。
接战即是决战！
对着左边那艘就是对撞而去！
没错，就是直接撞上去。
他深知打水战自己定然不会是青州水师的对手，既然明知不敌那就只能选择最简单，最有效的方式了！
那艘战舰上的指挥官见他如此无赖的打法，也是惊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你说你好歹也是一艘黄龙战船，咱俩一个量级的，怎么能开局就如此蛮横呢？怎么也得过两招不是？
“起拍杆，快起拍杆。”
“给我砸沉他们。”那齐军的指挥官气急败坏的吼着。
林子昂既然敢选择直撞，必然是有一定的把握。这黄龙战船虽然犀利，但又不是无敌了，弱点同样存在。随着他的一声冷喝：“放箭。”
嗖，嗖，嗖。
顿时数十支箭矢飞射而出，将青州水师战舰上正在操作拍杆的士兵全部钉在了那里。
这些都是他特意挑选出来的军中神射手，手持的也都是等人高的强弓长箭，无论是射程还是劲道都远非寻常弓箭可比。
趁着对方惊乱的这一瞬，林子昂的座舰已经撞了上去。
“轰”的一声巨响，双方的船头顿时木屑横飞。林子昂这边是主动，船上的人也早有准备，所以状态要比青州水师稍好。
而齐军战舰上就不一样了，他们本就是被动方，再加上那一瞬的慌乱。
纵使他们号称水战精锐这一下也是被撞的七荤八素。
所有人都是头晕目眩，东倒西歪，甚至还有几个被甩飞到了河里。
林子昂虽然也是晕头转向的，但还是摇晃身躯着对着他们的船跳了过去，这种打法只能用一次。
不过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而已，若放跑了他们下次可就不管用了。
见林子昂翻越到了敌船上，座舰上的人也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声：“不怕死的跟老子一起杀过去。”
说罢歪斜着身子就跟着跳了上去，身后也是一个接一个的踉跄身影，战事进行到这一步哪还有时间想这想那的？
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一个罢了。
林子昂虽然脚下还有点虚浮，但是目标明确的很，到了敌船上后一步三晃的就到了那个指挥官前，直接一个手起刀落人抬走。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没了指挥官的调度，船上的水兵战斗力定然要大打折扣。
见到了血，林子昂也渐渐掌控住了身体。弯腰捡起一杆长枪，左手持刀右手长枪对着船上的齐军水兵犹如狼入羊群般的杀了上去：“杀！”
偏头躲过一刀，右手长枪如一条长龙般洞穿那持刀的水兵小腹。
不等他将长枪拔出又是一刀从其右侧奔着他的面门砍来，身子一矮顺势右手上抬。
“铛啷”一声砍在了枪杆上，好在是这枪通体都是铁的不然他也不敢如此托大。
左手一个横扫千军直接将那水兵的一双小腿齐齐砍落，而后一脚蹬在其胸口处将其踹飞了出去。
接着抽出长枪一个回身横扫将后边两个刚欲偷袭的家伙解决掉：“再来！”
此刻的林子昂宛如那地狱修罗，浑身鲜血淋漓，怒目圆瞪暴吼如雷。
可不等他在威风另一艘战船也已行了过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般的对着他之前的座舰撞了上去。
如此三艘战船就这么绞杀在了一起，北疆军以寡击众，以弱击强，以一敌二照样与青州水师杀的难解难分！
田离指挥的水师战舰到底是追上了几艘北疆大船，结果不用说也知道，尽皆被他击沉。
若是没有林子昂的孤船对战伤亡只会更大。
此战北疆三杰之一的儒将林子昂最后力战而死！
船上二百七十一名勇士也是尽数死战至最后，与两艘青州战舰同归于尽在这黄河浪潮之中！
战后蒙百煜为林子昂收殓遗体时，只见他左手撑着北疆战旗，右手拄刀立地，目视北方死而不倒！
脚下尸体堆积如小山，身上大小伤口十八处，致命伤是从后腰处洞穿而过的长矛，直透心脏！
好在其他船只总算顺利的抵达了对岸，只要过了河那他们的牺牲就值得。
他林子昂为了能让赵卒多活命一船，不惜毅然决然的选择自己身死。
因为他觉得此战、北疆对不起赵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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