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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爱藏钱的小五


第四章

        记得那会儿在蒙雲看透了不会有人出来寻他后,终于是下定决心远离晋阳。

        跟小五略一商量,就一路向北的昂首阔步而来,与晋阳城太原郡渐行渐远。

        向南不过河,向北别过关,东西两边莫翻山。

        这是当时小五说的,说这是娘亲告诉他的话,让他们不要离开北疆的势力范围,应该就不会有那性命之忧。

        他蒙雲又不傻,怎么可能去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自己只是被“流放”而已,又不是杀头。

        这要是出了北疆地界,最乐的是谁?

        那自己岂不就成了那砧板上的鱼肉,待宰的羔羊?

        那不仅是坑爹,还坑己!

        所以说,在纨绔的世家子也没一个真傻子,心里都明镜的。

        这期间,两人也慢慢的从马车换成了骑马,从上房换成了厢房。

        又从骑马换成了骑驴,从厢房换成了通铺。

        蒙雲只是学会了省钱,可万万不会挣钱。

        所谓开源节流,开源节流,重点在开源上。

        你只有出项没有进项,就是在省也会如他那个不是亲生的爹所说,早晚有山空的那天。

        还是那句话,没钱是真不行。

        既然小五的私房钱是娘给的,用来救急不救穷。

        那就只能变卖些“家当”了,什么价值千金的蟠螭鎏金带、什么画有王晋庭真迹的侍女扇、还有那仙人白玉簪、上好的西域黄龙璃纹佩。

        身上那些零零碎碎的挂件,但凡能换点银子的,慢慢的全没了。

        时光入水,岁月如梭,转眼就是小半年过去了。

        小五的私房钱也因为少爷的几场“病”花的所剩无几了。

        不过这次是真病的不轻,两人是春暖花开之季出的府,走到这会已经到了冻九严寒的时节,眼瞅着就到年关了。

        之前少爷把他那些锦衣华服,皮袄貂裘之类的也都当了,这不就被冻出病来了吗。

        爱藏私房钱的小五这回也没什么办法了,看着那躺在榻上裹了好几床被子仍不住发抖的蒙雲只得哭丧道:“少爷,要我说咱不行还是回家吧。”

        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啊

        只要就近找处官府,自报家门,不说山珍海味,华屋美宅吧。

        起码郎中汤药,地龙暖榻还是有的,少爷也不用再遭这份罪了。

        可蒙雲那股子牛脾气倔劲又上来了,尤其是现在拖着这么一副狼狈病体,更不想回去让他们瞧见自己这落魄模样。

        “没事,少爷我还挺得住,熬过去就好了。”

        也可能是经历的多了,懂的也就多了。

        随着时间酝酿的越久那股子自强的倔性就愈发沉厚,不能轻易言败的信念也就越来越重。

        离家越远,意志越坚。

        小五无奈,只得将自己最后的存货贡献出来,在蒙雲那震惊的目光中,小五慢慢褪去衣衫

        本就染着风寒的身躯那是抖的更甚了,蒙雲浑身无数根汗毛瞬间立起,连带着头发根儿都立了起来。

        “这狗日的想干嘛?”蒙雲不由暗呼,不曾想这小五居然还有这龙阳之好,断袖之癖?

        难怪每次上个茅房都鬼鬼祟祟的,少爷我真是瞎了眼了!

        不管了,现在少爷我实力不济只能先从了他,等小爷病好了在做计较。

        奶奶的,敢对老子做这事,定要把这厮先阉个八遍在凌迟处死。

        念及此处蒙雲一咬牙一跺脚,眼睛一闭脖子一梗

        也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给吓的,这会儿出了不少虚汗,手上也缓过了一点力气。

        蒙雲就趁机摸索了一下身边,看看有没有什么趁手的神兵利器,想着等会儿小五要是敢过来就给他来一下子。

        可摸了半晌也没感觉到一个带尖的物件,心里无奈的叹息道:“看来少爷我今日是在劫难逃了,苍天啊,大地啊!”

        可怜了老子的一世英名啊

        再蒙雲内心戏十足的同时听着小五那边淅淅索索的声音,也不知是心下好奇,还是因为紧张或许还带有那么点期待?

        眼皮颤了两颤打开一丝裂缝只瞧见小五从腰上解下一长串的铜钱

        好嘛,感情咱们这位爱藏钱的“五爷”也越来越会藏钱了,居然用长线把铜钱串起来缠腰上了,难怪少爷我找不到呢

        没招啊,摊上这么个如寻宝鲸似的主子没点压箱底的功夫可不行。

        在之前那段还算富裕的日子里,一少爷一书童,两人一个寻宝一个藏钱,相互的勾心斗角,并且还一直乐此不疲的进行着。

        蒙少爷看着钱,头也不晕了,眼也不花了,更不会在喊打喊杀了,就连那苍白如纸的面庞都红润了不少。

        “五爷,你牛。”蒙雲冲着小五竖起大拇哥道:“以后你就是我钱五爷!”

        咱们这位新晋的钱五爷就用这钱去抓了点药,买了点茶。

        又弄了点荤腥,两人甩开膀子大吃特吃了一通。

        直到吃的差点把肚皮撑开才停口,实在是太久没闻着油腥味了!

        酒足饭饱的,病也好了,刚吃过了这顿对下顿的着落有些迷茫

        再后来两人又是一路的跋山涉水,偷鸡摸狗的摸爬滚打。

        抢过瘸子、骗过傻子、摸过池子、挂过马子。

        市井下三滥的那些路数出了杀人放火毁尸灭迹就没有他俩没干过的。

        没办法啊,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在硬气的人也得祭奠五脏庙不是。

        直到辗转的来到此地,才终于找到点家的感觉。

        在这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般的云中草原上,蒙雲是真正感受到了什么是无拘无束,什么是自由自在的感觉。

        所以他觉得那不叫家,这才是家,自己的家!

        一间木屋,四面矮墙,一主一仆,虽然贫苦,但是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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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了,不回去就是不回去。”

        五年蹉跎,虽然磨砺了不少棱角,但骨子里不屈的那股劲,没少过!

        遭了那么多罪,吃了那么多苦,现在还想凭一句话就让自己屁颠屁颠的回去?

        少爷我不要面子的嘛?

        “哈哈,赫连我早就跟你说了吧,光凭你这张老脸可说不动公子。”

        只见一身穿麻袍,相貌清癯的老者领着那后边的二十余骑护卫着一辆马车缓缓靠了上来。

        “周爷爷,没想到您老也来了。”蒙雲见到来人清脆的叫了一声。

        “见过公子。”

        这被蒙雲称作周爷爷的人名叫周诚,乃是他爷爷生前的帐下记室参军。

        与赫连钦礼一样都是爷爷的近人,也是北疆军中为数不多的老人。

        曾经随他爷爷南征北战,纵马天下的那批人大多都已作古。

        像赫连钦礼跟周诚这些还在世的大都被他的父伯养在了府里,这可不是为了笼络人心。

        现如今北疆能有如此的局面这些人可都是奠基人,功不可没,年轻时也都是抛头颅洒热血的大好男儿。

        你们护我小,我们养你老。

        这在北疆军中已经是不成文的规定,胆敢对“老兵”不敬的,那得先问问北疆数十万镇军答不答应。

        没什么道理好讲,只因北疆的“老兵”不多!

        赫连钦礼也是满脸的无奈,这好坏赖话,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顿时觉得自己这半个师傅当的委实拉跨,扭头没好气道:“你行你来。”

        周诚在马上连连摇手表示自己也不行:“公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看上去好说话,实际上倔的很。”

        “当初受了那么的大委屈,也没个人给他解释什么,这么多年也没人来探望过,心里难免会有怨气。”

        “还能尊咱们这把老骨头一声已经很不错了,也不枉这一路的颠簸了,解铃还须系铃人。”

        “是啊,这放在谁身上都是在所难免的。”赫连钦礼也是苦笑点头。

        他们两个都不小了,从晋阳城到这云中草原,这么远的路程走下来也不轻松,也许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这两人都是蒙雲童年的启蒙老师,周诚教文,赫连教武。

        所以蒙雲对待他们还是比较客气的,可若想凭此就让他乖乖回去,份量可不太够。

        似是知道蒙雲心中所想一般周诚爽朗的笑道:“公子稍安勿躁,你爹也知道光凭我们两个老头子是办不成此事的,所以能决定让你是否回不回去的人,是那马车里的人。”

        蒙雲顺着周诚的目光看向那辆马车,眼角余光扫过那些零零散散护卫着马车的人,心中顿时一凛,暗道陷阵营果然名不虚传。

        这些人看似随意的分散在马车周围,但实乃是暗藏玄机。

        只有细心观察才能发现他们行进间的站位,看似凌乱,实际上纵横交错间,前、后、左、右每个人之间的距离都是一样的,如此一来任何人想要攻击马车都会被他们瞬间格杀。

        看着那看似散漫实则戒备森严的马车蒙雲心下不由好奇道:“能决定我回不回去的人?”

        “开什么玩笑,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今天也别想让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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