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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眼看到


于是,我亲眼看到,老秦身边的卫士立刻向溃败下来的人群猛烈扫射,而我,此时却没有采取任何阻止,我不知道换了我是老秦换了我具有老秦如此丰富的作战经验我也会不会这样做。

        大溃败的脚步奇迹般停下来,山崩被制止,士兵重新返回前线阵地。

        阵地终于守住了,战斗暂时处于僵持状态。

        被卫士架着跌跌撞撞回到指挥部,老秦趴在地上嚎啕大哭,李顺安抚了半天老秦,然后下令所有死者一律给予忠烈抚恤,一视同仁。

        “虽然这很残酷很残忍,但我认为参谋长这样做是正确的。只是,这需要极大的胆魄和勇气!”站在指挥部外,李顺对我说。

        我看着李顺,半天没有说话。

        这时又有紧急情况传来:西北方向,另一路骁勇的克钦大军也兵临城下。

        这边西线战场留下老秦继续指挥,我和李顺直接去西北线战场。

        出发前特种作战分队传来好消息,他们的一个分队找到了那个废弃的军用机场,并炸毁了停在那里的两架飞机,同时破坏了跑道。同时,另一个分队端掉了敌人的重炮阵地,将那些大炮炸成了一堆废铁。特战分队没有一人伤亡,很快将返回阵地。

        这让我们大家感到比较欣慰。

        然后,我和李顺直接去了西北线的战场,那里正在和克钦大军对峙着。

        关于克钦族军队,老秦之前和我有过一些介绍。

        在伍德幕后实施的金钱利诱下,出现了这样一支外貌奇特的克钦远征军:山头兵光着膀子,头缠黑色头帕,皮肤油黑的胸前交叉斜挂子弹袋,机枪挎在肌肉隆起的肩头上。

        士兵脖子上大都戴着银项圈,这是神灵保佑他们平安的传统饰物,除步枪外还习惯地挎着弓箭长刀。

        战斗开始,山头兵用弓箭无声地干掉革命军哨兵,用各种武器对屋子里的人扫射。当惊慌失措的革命军溃退的时候,他们更是个个勇不可挡,无论革命军战士逃到哪里都会遇上冷枪毒箭或者寒光闪闪的克钦长刀。

        在更加上游的江对岸西边,革命军占据有一个具有重要战略防御意义的高地,有一个连的士兵驻扎在那里。没想到在克钦军的进攻下,革命军一连人竟然在来不及抵抗的情况下被消灭,许多人还没有看清敌人就糊里糊涂丢了性命。

        克钦兵擅长山地战斗,他们巧妙利用地形进攻,时而从树后跃起,时而从看似不可逾越的悬崖绝壁攀援而至,连古老的弓箭和长刀都成了他们进行丛林战的最好武器。

        常常毫无声响地,甚至不知敌人来自何处,便倒地送命。革命军风声鹤唳,只好丢掉阵地向江东岸溃退。

        克钦兵旗开得胜,前锋直逼地势险要的鹰嘴渡口。

        与正在激烈战斗反复拉锯的西线战场相比,西北线战场相对平静。

        战场指挥是一个小伙子,他沉着指挥,以逸待劳,老秦给他的任务是狙击克钦兵,不许他们渡过江来威胁西线侧翼。他把队伍摆在江岸,沿江数十公里,无论大小渡口一律封锁,所有渡筏渡船全部凿沉,依托水深流急的大江与克钦兵隔江对峙。

        这是一场奇怪的战争,或者叫做西北线无战事也可。白天晚上,枪声零零落落地响着,仿佛提醒人们这里正在打仗,但是战争被大江隔断,所以暂时没有激烈的面对面的厮杀和交锋。

        我和李顺现在都知道克钦兵擅长丛林作战,森林是他们的家,横在他们面前的惟一障碍就是江水。这条江的上游是云南境内的怒江。怒江从青藏高原滚滚而下,汇纳百川,劈开山谷,萨尔温江到处峡谷壁立,暗礁密布,惊涛拍岸,吼声如雷。

        克钦兵调集民工砍伐大龙竹,扎制许多大竹筏,晚上就沿江燃起许多火堆宿营。

        显然,这里同样会有一场大战要爆发。

        和克钦人的大战前夕,我和李顺走出指挥部观察敌情。

        我们举起望远镜,看见江对岸那些来自北方部落的山兵围着火堆吃饭喝酒,许多人弹起口弦琴,拍打象脚鼓,跳起民族刀舞。

        李顺冲我一笑,看起来似乎觉得很开心,他接着向迫击炮手发出命令,树丛中很快就有迫击炮转动的轻快声音传来。

        在夜间,火堆是最明显的炮击目标,克钦人个个都是好猎手,但是他们未必是好军人。

        我举起望远镜继续看着江对岸。

        几分钟后,一发试射的炮弹挟带尖锐的哨音从天而降,偏离目标落到了山背后,猛烈的爆炸使所有山兵吃了一惊,他们个个直起脖子显得不知所措,好像不知道天上为什么打雷。

        以后接踵而至的炮弹及时修正山兵对于现代战争的认识,炮弹准确落在火堆上,巨大火球腾起来,树林燃烧,死神从空中追逐不幸的克钦人,炮弹爆炸的巨大轰鸣声从江面隆隆滚过,不绝于耳。

        度过一个不眠之夜,克钦战士怀着复仇的怒火,开始登上竹筏向东岸进攻。

        阵地上的人们看得很清楚,那些像蚂蚁一样蠕动的克钦人离开江岸,竹筏扎得很大,很结实,人蹲在竹筏上,互相拉得很紧,像一些摇摇欲坠的货物。艄公站着撑篙,由于江水湍急,竹筏先沿江岸往上游撑一段,然后再顶着水流摇摇晃晃地向对岸冲来。

        我问李顺:“再来几炮,将竹筏炸沉?”

        李顺摇头道:“杀鸡焉用牛刀。天气这样好,我看来一场比赛如何?指挥。传我的命令,各连、排射手,三人一组,专打撑篙掌舵的。击中目标奖一万元,空枪者受罚。我当裁判。”

        命令传达下去,射手个个使出看家本领。随着一声声枪响,步枪子弹拖着长长哨音飞向目标,那些绷直身体的艄公船夫一时间好像弹断的琴弦,纷纷中弹落水。竹筏无人撑篙掌舵,就像失控飞机一样在江面上打着旋,或被江水掀翻,或飞快冲往下游。

        可怜的克钦人本是山地民族,个个都是旱鸭子,他们逞雄于大山树林,水性却一窍不通。高山峡谷中的江水来自雪山,水冷彻骨,即使谙熟水性的人也难以泅渡,何况秤砣般的克钦人?翻滚的江水转瞬间就吞没竹筏,抹去竹筏上的人群。

        不多一会儿,江水依然,竹筏和勇士无影无踪。

        这边一时进入了相持状态,克钦大军被江水阻挡,尽管敌军首领十万火急催促前进,但是天堑就是天堑,除非你长了翅膀会飞。有几次克钦兵试图另寻偷渡地点,但我和李顺早就考虑到这一点了,棋先一着,派部队严密布防,无懈可击。

        克钦首领只好下令安营扎寨,躲在炮火射程以外与革命军队伍隔江对峙。

        西北线战局稳定了,我和李顺又回到西线,这里是决战的主战场。

        这里的战局正处于僵持状态,虽然敌人的重炮阵地被端掉,但江对岸高地还有轻迫击炮和重机枪阵地,对革命军造成了重大杀伤,特战分队队长也被炮弹皮炸伤了腿部。

        据情报人员报告,此次担任主力进攻的是雇佣军,军队负责担任支援和掩护,对岸高地的重机枪和轻迫击炮阵地是由军队负责的,军队的后援指挥部就设在高地背面的山脚下。

        又一个夜幕降临,我和老秦李顺一起商议着对策,最终决定再次派特战分队渡江,占领那高地,彻底干掉敌人的轻迫击炮和重机枪阵地,沉重打击军队的后援指挥部。

        特战分队队长负伤无法带人去完成这项任务,我提出带特战分队去。老秦和李顺都不答应,老秦要带他们去,我没有答应。

        “老秦,论打仗,你经验最丰富,我和总司令都比不上你,这里是主战场,一刻都离不开你,你必须要在这里!”我说。

        “说得对,”李顺说:“这样吧,还是我带他们去。”

        我摇摇头:“你去更不合适。”

        我没有说出李顺去不合适的理由,但李顺和老秦似乎都明白,一来李顺是总指挥,亲自带队不合适,二来他这身子骨天天流冰,搞特种作战显然是不合适的。

        最后还是决定我去。

        “你这次带人是深入虎穴,不可恋战,搞掉敌人的重武器之后就撤离,即使要打击军队的后援指挥部,也不要斩尽杀绝,给他们吃点苦头就可以了。”老秦叮嘱说:“我们虽然和军队作战,但还是不能太狠,要考虑今后的长远,不能硬和他们为敌,此次军队数量不多,又没有担任主攻,我们之间主要要打击的还是雇佣军。”

        我点头答应着,然后就带领特战分队出发了,还是走老路线,往下游走6公里左右,从那个隐蔽的渡口过江。

        午夜时分,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我带着特战分队悄悄过了江,登岸后悄无声息地往高地方向疾奔。

        后面发生的遭遇简直是一种巧合。在一个地名叫做扎瓦的险要隘口,走在前面的侦察员突然与一群黑影迎面相撞,尖兵扣动扳机,震耳的枪声响起来,原来我们遭遇了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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