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弟子
他面无表情对着弦鱼：“把衣服脱了。”
弦鱼咽了下口水，“你说什么？”
生生大师别过头去：“露出后背就行，查验伤情才能施救，不然你撑不到尘境山。”
弦鱼瞪着眼睛，半天没有出声。
生生大师皱了皱眉，语气更冷：“我是出家人，姑娘不必忌讳，若实在不愿，也可以撑着，但绝对活不过三天。”
弦鱼把心一横，咬了咬牙：“行，反正你是个和尚，我也不怕，来吧！”
背过身去，将衣服解开，往后轻轻一松，护住前胸，只露出一点玉背。
生生大师仔细查看她背上那些细小的红点，问：“你身上哪里不疼？”
弦鱼一时感慨：“我除了没人疼，哪哪儿都疼。”
感觉一道寒光刺来，弦鱼抖了一下，忙改口：“我开玩笑的，嘿嘿，就右腿和脸上头上不疼，其他地方都疼。”
生生大师点点头，微做思忖，双手结印，凝聚真气，两指向前，一道金色光线打上弦鱼后背，然后向除了右腿和头部以外的整个身体蔓延。
感觉到一阵暖流袭来，那种浑身被蚂蚁啃噬的感觉立刻减轻了很多，弦鱼闭上眼睛，让这道暖流顺利走完全身。
一炷香时间后，生生大师终于收回手印，轻轻吐出一口气。
“你身上有封印？”
弦鱼忙将衣服穿好，回头笑眯眯地：“什么封印？我不知道啊！”
生生大师看了她一眼，一脸黑灰，毫无作伪，便摇摇头：“没事，此番只能保你一个月内不死，要彻底解毒还得去尘境山。”
“哇，一个月吗？大师你真了不起！那时间应该绰绰有余，要不咱们先去把仙草找回来，顺便去……”
又是一道寒光射来，弦鱼立刻闭了嘴。
生生大师转身看着前方，“从这里到尘境山，带着你马不停蹄，差不多刚好二十天，姑娘若想保命，请务必跟上。”
大师说完，抬脚便走。
“喂，等等我，别走那么快，反正还多出十天嘛！”弦鱼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
“……”
“大师，你等等我！”
“生生大师，你等等！”
……
一路上，生生大师疾步如飞，走路带风似的，苦得弦鱼这个娇嫩小姑娘跟在后面累得要死要活。
还好他也不算完全没良心，到那种需要轻功飞跃的地方，他还是带着弦鱼一起飞的。
两人这样走了三天，饿了大师去附近农家化点斋饭，渴了大师去山里打点泉水，累了原地休息，困了依然原地休息。
更要命的是，这个生生大师除了会走路吃饭睡觉，其他跟个死人没两样，无论跟他说什么问什么，他都一概不理，只管赶路。
为此，弦鱼对他攒了一肚子的火。
这天，两人刚刚翻过一座山，走到一处平坦庄稼地，远远看去，似乎远处还有个小村子。
一身狼狈，脸上烟灰虽然洗干净了，如今又染上一层泥垢的弦鱼拉住生生大师。
“大师，咱们这次不要绕了，直接从村子里走好不好？我想去借个农户家洗个澡，顺便买套衣服穿，你闻闻我身上，都馊了。”
她故意把袖子抬起来，凑到生生大师鼻子前。
“不行！”
大师断然拒绝：“妖要有妖的自觉，不能随便打扰凡人，这是规矩。”
弦鱼倒也不生气，难得他肯说话，便点点头：“规矩是没错，但我从未害过人，算是个好妖吧？”
她凑到生生大师跟前，扯着他的衣袖：“好吧，大师，就去这一回，以后都不去了，我是真的受不了了，再不去洗个澡，怕是还没等到毒发身亡，我就已经死了。”
生生大师看她一眼，她惴惴道：“被，被自己熏死的。”
生生大师扯开自己的衣袖，嘴里坚定吐出两个字：“不行。”
末了又加上一句：“妖就是妖，无论好坏，出现在世上就是不该！”
弦鱼指着他：“你你你你你……”
突然被用力一推，弦鱼摔趴在地上，差点没把牙齿磕掉。
她抬头正要骂人，却看到生生大师已经跟一个黑衣人打起来。
黑衣人用的是一把弯刀，杀人动作十分奇诡，能看出来，生生大师应付得不算轻松，时不时会被他出人意料的招式弄得前功尽失。
两人正打得难舍难分，突然又从山后面转出来三个人，两男一女，看起来都是修仙门派的弟子。他们混战在一起，边打边往这边跑。
不知是不是因为害怕，看到这三人的时候，弦鱼的手又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黑衣人见又来了人，无心恋战，便趁生生大师分心的机会跑了。
生生大师没有追，果断飞到混战的三个弟子跟前，只一招就制住了两个男弟子。
可那名女弟子却不管不顾，发了疯一样攻向他们。
生生大师眸色一沉，抬手迅速在女弟子额头上一点，女弟子顺势软下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穆情，穆情，你醒醒！”
其中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弟子见她倒下，连忙蹲下去扶住她。
另外一个十分高大粗壮的男弟子却拿剑指着生生大师，满脸惊怒：“你是谁？竟敢伤了穆情？”
生生大师还没回答，却见一直愣在当地的弦鱼飞快跑过来，挺身挡在他前面，一脸正气：
“你别伤害他，要杀杀我！”
大个子看着眼前慷慨就义的女子有点懵，他也没想真杀人呀。
弦鱼还在那里大义凛然：“你杀我呀，就用我一命抵大师一命吧，大师他心地善良、德高望重、普度众生……”
“让开！”
背后传来生生大师冷冷的声音，弦鱼回头，一脸认真：“生生大师，就让我保护你一次吧，这一路你为了我受了多少伤，我无论如何也要……”
看到生生大师眼睛里的冰雪似乎要沸腾，弦鱼又龇出自己的一排小贝牙：
“嘿嘿嘿，别生气，我让开就是，但是看在我舍身为你的份上，待会带我去洗个澡呗？”
眨了眨她清泉般的大眼睛，却听到身后一排声音：“晚辈们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生生大师恕罪。”
弦鱼后背一抖，连忙回头。
三个年轻弟子正规规矩矩站在下面，对着生生大师行礼，包括那个刚刚还躺在地上的穆情。
生生大师依旧面无表情，只微微点头：“不必多礼，刚才为何如此？”
穆情抬起头来，声音清脆，落落大方：“回禀大师，我们三人奉师门之命出来历练，半路相遇，便结伴同行，没想到在这山中遇见一黑衣人，不知道他对我施了什么魔法，我就像疯了一样对着他们俩打起来，还好在此遇见大师，不然穆情此次在劫难逃。”
这位穆情女修白衣飘飘，窈窕曼妙，一头乌黑的长发挽成单髻，以星形发簪为饰，非常别致，看着也十分可亲。
看到她整洁端庄的模样，弦鱼默默用手在脸上擦了擦，擦下一层土灰来。
她咬着唇，又默默转身，走到旁边水沟里，一个人洗起脸来。
“正是如此。”
旁边的清秀男修附和，“如穆情所言，我们看着附近邪气较盛，才结伴过来看看，没想到遇见这样的事，多亏了大师。”
生生大师点头，又朝着远处村子看了一眼。
“那里邪气非同寻常，不是你辈能应付，还是去别的地方吧。”
穆情不解：“大师难道不去那里吗？我们跟着你就好啦！”
清秀男修也点头：“晚辈早就听闻生生大师专破邪祟，此次能亲眼见识，也算死而无憾。”
“去去去，当然要去。”
弦鱼洗完脸回来，听到他们说要去镇上，高兴得连声应和，“我们本就是要去那里的，你说对吧，大师？”
弦鱼笑眯眯地看向生生大师，又转脸看向众人，却发现那三个人全部都瞪着眼睛，痴愣愣看着她。
那眼神，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外来客般。
笑容瞬间僵硬，弦鱼眨了眨眼睛。
唰！
唰！
唰！
三柄长剑齐刷刷架在她脖子上。
生生大师眉头一跳，没有动。
脖子上冰凉的不适感再次袭来，弦鱼绷着小脸，瘪着小嘴，委屈巴巴：“你……你们，这是做什么？”
三人对望一眼，齐声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立刻从实招来，不然现在就要你的命。”
弦鱼咬咬唇，没出声。
穆情柳眉倒竖，架在她脖子上的剑更紧了一点：“快说，再不说我就动手了。”
“别别别，我说我说，我……我叫弦鱼，是个蛋精，嘿嘿！”
她露出两排标志性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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