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挑战

月过柳梢，漆黑的乌鸦隐匿在枝头，竭力地嘶吼着，沙哑的嗓音回荡在剑道两侧的石壁之间，空谷回响，使得本就人烟稀少的落霞显得更为荒凉。&1t;/p>

        银色的月光穿过弥漫的云雾撒落下来，苏凡一行人拖着长长的影子，身负厚重的石剑，踏着冰凉的青阶，艰难的前行。&1t;/p>

        冰冷刺骨的山风，体力严重的透支，使得童儿们不得不走走停停，原本紧凑的小团体已经被切割的散落不一，虽有月光，但却也只能看清自身周遭的大底情况，仿佛置身于荒岛一般无助。&1t;/p>

        一路上，不免有童儿承受不住这等考验，选择放弃。一旦他们卸下石剑，便会有人前来接应他们，回到那熟悉的杂役小院。石剑与青阶的交鸣声在剑道上蔓延，冲击着每个童儿的内心，不免，又是一番考验。&1t;/p>

        长路漫漫剑作伴，磨难重重寂寞同。&1t;/p>

        待到清晨的第一缕日光驱散那刺骨的凉意时，尚且留在石阶上的负剑童儿已是寥寥无几，悉数一番，也不过两掌之数。&1t;/p>

        苏凡依旧是一马当先，但却双眼紧闭，剑眉上挂着一层薄薄的白霜，脸色平静如水，没有痛苦，没有疲倦。有的只是不断地抬脚，迈步，落脚，一遍又一遍地，不断地重复着，虽然动作缓慢，但却始终不曾停下。&1t;/p>

        原本紧随其后的白毅柳东升二人已是落后十余阶，两人脸色苍白，身躯颤抖，每进一步对于此刻的他们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挑战！&1t;/p>

        两人纷纷抬头看向苏凡，眼神中尽是不解之意，同为八九岁的童儿，苏凡为何能够在一夜行进后依旧面不改色，但此刻的二人哪还有心情探讨这个问题，虽然第一没了着落，不过这第二还是有必要挣一下的。&1t;/p>

        而其余的童儿倒也是不慌不忙，没有要与三人一争高下的意思，五六人聚在一起，相互扶持，亦步亦趋地向那未知的终点进着。&1t;/p>

        风依旧咆哮着，童儿们单薄的身影在这剑道上缓缓前行。&1t;/p>

        随着太阳不断地上升，这无尽的剑道上终于不再那么荒凉。不远处，一块墨色的五棱石碑屹立在剑道左侧，遒劲有力，气势雄浑的落霞二字，深深地嵌在这石碑上，每一笔都散着凌厉的气息，血红色的字眼似乎是代表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1t;/p>

        大概是受到了石碑的影响，苏凡紧闭的双眼缓缓张开，剑眉舒展，在距离石碑不过三个台阶处停了下来。抬头盯着那血红的落霞二字，渐渐地，少年的心中漫延出一股莫名的悲伤。&1t;/p>

        但更多的，是石碑所散出的巨大压力。饶是苏凡，此刻的脸色都涨的通红，双腿在石碑的威压下颤颤打颤，牙口也在不停地哆嗦，别说抬脚了，就连动一下身子都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1t;/p>

        每每想要移动，都仿佛有万钧之重压身般难以抬脚。良久，在不断的地压迫下，苏凡总算是初步适应了这巨大压力。右脚缓慢地抬起，一点一点朝着前方的台阶挪动，脚还没落，便是听到汗滴落在石阶上的清脆响声。&1t;/p>

        虽是凉爽的清晨，但此刻的苏凡已是洗了一趟汗水澡，满是汗珠的脸庞此刻更是呈现出一种狰狞的神色，牙根不断地摩擦着，出怪怪的响声。突然，前脚猛地一沉，脚掌结结实实的落在台阶上，细微地指骨碎裂声传来，使得恰巧赶过来的白毅二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1t;/p>

        两人此刻就在苏凡身后的一级青阶上，碎裂的脚掌不断渗着鲜血，像一击重锤敲打着两人的内心。他们想过会累死，哪怕是饿死在这台阶上，但却没想过会出现如此场景。&1t;/p>

        面对那三级青阶，犹如一道天堑横跨在二人面前一般，难以跨越。两人在心里犯着嘀咕，究竟上还是不上。然而就在他们犯嘀咕的这段时间里，苏凡已经把右脚定到那三级台阶上。&1t;/p>

        鲜血顺着青阶往下蔓延着，半个立在三级台阶上的身子已是触目惊心。粗布麻衣被浸地血红，看着苏凡想要迈出左脚的身形，白毅忍不住唤了苏凡一声：“苏…苏…凡，”&1t;/p>

        听到白毅声音的苏凡停下了想要迈动的左脚，硬生生地扭过头来，强挤出一抹笑意看向白毅，左脸慈眉善目如仙人转世，右脸面色狰狞似鬼怪临凡。&1t;/p>

        原本想要劝说苏凡的白毅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话到喉咙却是生生咽了下去，再难出口。他在笑，苏凡竟然在笑。&1t;/p>

        不单单是白毅二人，所有看到苏凡模样的童儿都定住了身形，再难行进一步。在众人稍带惊恐的目光中，苏凡缓缓扭过身去，开始向上迈步。&1t;/p>

        与此同时，两个仙风道骨的道袍人坐在落霞药园里喝酒下棋，黑白二子相互厮杀，你来我往。手执黑子的，赫然是那李姓长老。&1t;/p>

        “墨迹什么呢，小子，”执白子的老头不禁呵斥迟迟不落子的李长老，然而回应他的却是李长老那远去的身形，眉毛一挑，还来不及火便是微微笑起来。&1t;/p>

        “落霞，后生可畏啊…”老头儿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独自下起棋来。&1t;/p>

        几个呼吸间，李长老来到石碑上方，双眼死死地盯着苏凡的左脚。&1t;/p>

        此刻，苏凡的右腿已是遍布裂纹，腿骨的碎裂声不断地传出，但却未曾听到苏凡一丝痛苦的喊声，牙关紧闭，脸色坚毅。血衫紧贴苏凡的身子，凸显着苏凡那称不上结实的体格。&1t;/p>

        就连上方的李长老都不禁剑眉一挑，虽说苏凡的体格不算羸弱，但能走到这一步，是乎常理的。就连宗门里的那些妖孽，也不过是完整踏上三级台阶罢了。如果，如果….&1t;/p>

        左脚一点一点抬起，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就连药园里的下棋老头都停下手中的棋局关注着苏凡。左脚的前脚掌渐渐地靠近三级台阶，骨头碎裂的声音愈紧凑，所有人都忍不住捏了一把汗。&1t;/p>

        就在左脚落下的那一刻，苏凡像脱力了一般倒下去。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李长老那欣慰又焦急的面庞…&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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