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突然间起了夜风，丝丝的凉意，直往他脖颈里钻。
那里灯笼中的烛火在不住的晃动，弄乱了溪边的树影。他没有转身，而是侧身借着黑暗的掩护悄悄地摸向了腰间的匕，那是一把包裹在黝黑蟒皮刀鞘里的匕。
下一刻，一道银光划破了苍凉的夜。
小鱼反握着匕盯着那个避闪的度比他出刀度更快的黑衣公子。
很巧这个人他认识，但这并不是他可以放松警惕的理由，相反他却是更加的紧张了起来，因为这个黑衣公子很不凑巧是一个捕头，而且还是个挺有名的捕头，在北望城，在枫桥镇所有混迹于地下的“耗子”们都很忌惮这位黑衣公子，他也不例外。
此时的黑衣公子随意的拨弄着手中的灯笼，嘴角处噙着的那一抹微笑在昏黄的火光里显得格外的邪魅。
“警惕性不错，你就是小鱼？”
小鱼笑了：“别告诉我，樊大人是路过。”
樊城笑了笑“刚才那一招不错。”
小鱼呵呵一笑，开始思索逃跑路线。他可不认为自己是黑衣神捕的对手，就是北望城第一“耗子”乌齿也不敢与樊城正面交手。
樊城调侃道：“别紧张，我不抓你。”
小鱼楞了一下，铁面神捕居然转性了？他晃了晃手里刚刚从一大户人家顺出来的一布包东西道：“有大人看中的？”
樊城道：“金玉而已，我还不放在眼里。”
小鱼将布包往背上一甩：“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大人的雅兴了。”
“慢着。”
樊城依然在笑，微微一动就飘到了小鱼的前面，拦住了他的去路。
“找你帮个忙。”
小鱼眨巴眨巴眼睛，不太敢相信：“大人说找我帮忙？”
“不错。”
“什么忙？”小鱼竟然有些感动，抓贼的居然找贼帮忙。
樊城看向小鱼背上的布包：“帮我取个东西。”
小鱼见状，晃了晃布包道：“张财主家？”见樊城点头，他一下子愁眉苦脸了起来“大人，别玩儿我，今天在他家我就差点栽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虽然我挺想帮您的。”
樊城似笑非笑道：“你不是没栽吗？”见小鱼还想找借口，他浅浅一笑“听说你有个妹妹。”
小鱼脸色一变，挤出一抹笑容道：“樊……樊大人你不是这种人，别吓唬我。”
“我还真是这种人。”樊城道“当然，你还可以拒绝，不过我可不保证，你今天晚上还能不能见到你妹妹。”夜幕中几个黑影晃动一瞬间就已经将小鱼彻底的包围了，隐隐中有寒光闪动。
见此情形，小鱼咬了咬牙，将布包往地上一丢谄媚的笑道：“别介，樊大人。您说吧，取什么东西，小的跑一趟就是。”
“你回去且等着，到时候会有人会找你。”
“啊，对了，你妹妹现在正在我家做客。”樊城说着，一盏灯笼远去。
见人远去，小鱼狠狠地吐了一口吐沫“妈的，今天晚上我不是还是见不到我妹妹！”他脸色变了又变，最后一脸无奈的背起布包朝家走去。
夜里下了雪，天亮的时候还在下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小鱼望着满眼的白色怔，眼睛里布满的血丝，证明着昨夜归来的他并没有睡好。他当然可以去找回他的妹妹，但是那个隐在黑暗里的模糊身影，如影随形，他没有见过那个人的面目，却是让他全身冰冷一直冷到了灵魂深处，那是一个高手，跟几年前在他家里借宿的中年人文士给他的感觉是一样的。他的拳脚功夫就来自那名文士，那人临走的时候还送了他一把锋利无匹的匕。可惜时间太短，他只学了一招半式，但是饶是如此在枫桥镇在北望城的地下水道里，他也是鲜有敌手，也许正是因为他还算不错的身手才会被樊城看中吧。
风雪的深处有一个人晃晃悠悠朝他走了过来。半旧的皮袄，袖了双手，略微花白的头，又有一双畏畏缩缩的三角眼。
是同行，这是小鱼的第一应。
那人悠悠走近，身子轻的就像是在雪上飞，就算是没有漫天的大雪，雪地上应该也很难找出他留下的痕迹吧。
“小鱼？”
小鱼下意识道：“乌齿？”
三角眼点了点头，眯着眼道“樊城让我来做你的帮手。你现在可以跟我走了。”
“帮手？”小鱼吃了一惊，并不是因为乌齿北望城第一“耗子”的身份，而是向来了无牵挂他竟然会听命于一个公门中人。官匪相互勾结还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可我还没见到我妹妹。”
三角眼不耐烦的低声骂了一声，他指了指小鱼身后的院子。
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着了一身黑衫的年轻公子，不是樊城是谁？伴随着一连串好似银铃般的笑声，他的妹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樊城正与她玩耍，看起来玩儿的很开心。
阿雪看到哥哥看过来，笑嘻嘻的抱了一个比她脑袋还大的雪球奶声奶气道：“哥哥快来，我们要堆一个比哥哥还大的雪人。”
小鱼心里一寒，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是樊城这些人的对手，单是这神出鬼没的手段，自己就不具备，而且妹妹似乎跟他相处的很愉快。
樊城见他望过来，微微一笑。
小鱼深吸了一口气，指着乌齿道：“阿雪，我跟这位叔叔出去一趟，你在家里要乖乖的。”
小丫头看了看樊城，似乎有些不舍：“我一个人吗？”
樊城隔着背对着他的小丫头，扯了扯嘴角。小鱼看清楚了樊城再说什么，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叔叔会陪着你。”
“真的吗？”小姑娘似乎很高兴。
“当然。”樊城在笑，在对着小鱼笑。
……
也许是樊城最后的那张笑脸太过古怪，小鱼望着渐渐西斜的太阳，深锁着眉。
一只大碗打断了他的思路。
“喝碗羊汤吧。”
乌齿把一只盛满羊汤的大碗推到小鱼面前“赶紧喝了暖暖身子，夜里好做事。”
小鱼叹了口气，端起海碗一口气喝了个精光。的确很好喝，北望城的羊汤云华的肉包都是北方很有名的小吃。
太阳完全落山的时候，夜色朦胧。乌齿带着小鱼三两下就进了张家大院，那些个恶狗仅是呜咽了一下就被乌齿掷出的石子打翻了眼，这样的手段看的小鱼两眼直倘若他也有这样的手段再做贼的时候就方便多了，听着耳畔的呼呼风声，小鱼被乌齿提着鬼魅一样，飘进了张家的内院。
不知什么时候，小鱼怀里的图纸已经到了乌齿的手里，那是先前樊城给他的张家地图，樊城要的东西的位置上面标的很清楚。乌齿晃了晃手里的图纸：“你都记住了吧。”
小鱼点了点头。
“很好。”三角眼指着假山后面的那个雪人“那个雪人是空心的，从假山后面钻进去没有人现的了。后半夜张家会很乱，你趁机摸进张财主的卧房里，把那件东西给拿出来。记住，要快，我拖不了多久，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久了我就会放弃你。”
“那个古怪的玉佩是做什么的？”小鱼弱弱的问了一句。
“不该你知道的别问。”乌齿看着小鱼钻进雪人，轻身飘进了黑暗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后半夜的张家果然乱作了一团。
惨叫声与咒骂声不绝于耳。
不同于外院的嘈杂，内院先是一阵混乱，但很快又归于了平静，又等了一会儿，小鱼见没有了什么动静，就悄悄爬出了雪人，他望了望四周，灯影交错的院子，连个丫鬟仆人都看不见。
“难道都去前院抓乌齿了？”
小鱼没有迟疑像往常偷盗的时候一样夜猫似的，溜着墙借着黑暗的掩护悄悄的靠近了张财主的卧房。还是没有动静，门是微微开着的。
屋子里很黑，还有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腥味。
“鱼腥味？大晚上卧室里挂臭鱼？有钱人的癖好？”
他没有多想，悄悄的向床边摸去，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害得他差点摔倒，有些恼了，踢了一下竟是有些软。
就在这时房间里突然亮了起来，几个家丁打扮的涌进了卧房。
接着就是一声凄厉的喊叫划破了夜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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