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黑暗里，一个红色的光点伴随着踢踏踢踏的声响由远而近，忽明忽暗。下一刻却是又忽然停止了，一点点幽绿像是草丛中惊起的萤火虫，自红点下方飘摇而上将这一方天地都映成了幽绿色。
突然亮起的荧光似乎是惊吓住了火折子的主人，他一下子跳了起来于是就飞起了更多的萤火。青鸾没有理吓得跳起来的小鱼，倒是伸手在地上抓起了一抔土，随着她手指轻轻地捻动，幽绿色的火焰在她的手中不断的翻腾：“果然是磷。”小鱼松了一口气，尴尬的笑了笑，自己刚刚的表现的确有些丢人，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却看到青鸾若有所思的皱起了眉。
“怎么了？”
青鸾又抓起一把土，凑近鼻尖嗅了嗅：“好像不只是磷粉。”
四周黑漆漆的，隐隐中有风吹过，却是冰寒的，让人禁不住生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青鸾拍了拍手向黑暗深处望去：“走，咱们往前边看看，风是从那边吹过来的，有出口也说不定。”
借着火折子的微光与不断跳动的磷火，依稀可见头顶有水流流动，细看却是一个巨大的暗河，河水卷着流沙烂泥缓缓的流淌，竟与下方的巨大的空间秋毫无犯，像是被什么力量禁锢住了似的。周围是一片的荒凉除了偶尔因风吹起的青灰色的尘土，连一丝半点的活物都瞧不见。越是往前走，风就越是强烈，渐渐地顶风前行的青鸾小鱼两人都有些睁不开眼，皮肤也隐隐间有些刺痛。
“什么鬼地方。”小鱼骂骂咧咧“沼泽下面是一个黑漆漆的地宫我就忍了，却还有这般恼人的风。”
青鸾眯着眼定定的看在一处，她指了指道：“小鱼，你看那是什么？”
借着微弱的荧光，小鱼向青鸾手指的方向看去，猛然睁大了眼睛，那是一抹几乎被风化掉的枯白，顺着那个方向看去，那抹白色越来越多竟是连成了一片一直延续到黑暗的最深处。“是，是什么？”
也许是小鱼惊恐的模样有些好笑，青鸾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枯骨而已，怕什么。”
“可是，怎么这么多？别跟我说那是人骨。”小鱼道。
寒风呼啸，就像是是无数的冤魂在呜咽哭泣。青鸾顶着寒风用脚踢开尘土，顺手一抄，拿起了一块被阴风侵蚀的斑驳不堪的头骨，半开玩笑的把它凑到了小鱼的眼前：“很不幸，还真是人骨。”
小鱼脸都绿了，强自镇定：“死人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是吗？”青鸾似笑非笑，继续用脚尖拨开尘土似乎是想要探究什么。“看这些枯骨的排列似乎是军阵。”她说着又拿起了一块长形的头骨“瞧，还有骑兵呢。”
“军阵？”小鱼也来了兴致“那就是军队咯，是哪国的军队？”
青鸾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们的衣甲完全被风侵蚀掉了，看不出他们的身份。”
她的话音刚落，黑暗里的风吹更急了，急吼的阴风将尘土卷了起来，漫天飞舞的灰尘里隐隐有鼓声响起，渐渐的声音铿锵有力了起来，最后竟响成了一片，“碰、碰碰”一声声就像是心脏的悸动，一下下竟与一呼一吸融合在了一起。就在鼓声达到顶点的时候，却又戛然而止，一道更为嘹亮的嘶喊猛然爆：“杀！”强烈的铁血之气扑面而来，整个空间都似乎在颤抖，尘烟消散，一杆红色的描金凤凰大旗赫然出现，红色的凤旗之下，是一群衣甲鲜明军容整齐的骑士，密密麻麻的一直延伸到黑暗深处，竟不知有不知几何。
在喊杀声还没有落下的时候，骑士们挺起马槊突然向小鱼、青鸾起了冲锋，整齐如一的马蹄声就像是平地炸起的惊雷，兵威之强劲就是白屠夫统帅的北疆灵骑军都似乎比不了。
小鱼强忍住心中的震撼，向前斜跨一步将青鸾牢牢的护在了身后。
小鱼的举动让青鸾愣住了，望着少年并不宽阔的背影嘴角慢慢浮起了一丝温柔，多少年了，自从她父亲去世开始一直到现在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像眼前的这个少年这样护住她，明明自己害怕的脸色都变了却还是毅然决然的站在她的身前。
“好傻。”青鸾低声呢喃。她迈步从小鱼的身后走了出来，与他并肩站在了一起，看着奔腾的骑兵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与他们撞在了一起，然后穿身而过……
马蹄声去，唯有烟尘飘荡，几声烈马嘶风。
“吓傻了吗？”青鸾好笑的拍了拍身旁还僵立着的小鱼。
还没有回过魂的小鱼哆嗦着道：“怎么回事？”
青鸾指了指那些快要被风侵蚀掉的枯骨叹了口气道：“身体已经腐朽，灵魂还在世间徘徊，是不愿消散的战魂。”
再往前去，这片空间豁然变得亮堂了许多，光线最亮处一明珠高悬，柔和的青光一缕缕像是在风中飘动的薄纱。
明珠下方有一人靠着岩壁，低头枯坐，他的膝上放着一柄乌黑泛着寒光的长剑，一看就是把了不得的神兵。
他就那么安静的坐着，低头隔绝了世界。
青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看到这个人的时候，鼻子竟然酸酸忍不住想要流泪，一股极为浓烈的哀伤从灵魂深处不断的袭来。她抽了抽鼻子拉住一脸紧张的小鱼道：“那个人已经死了。”
“死人？”小鱼疑惑的回头，因见青鸾眼睛红红的问道“你怎么哭了？”
“没事。”她说着向那个人走去，只见那人一身甲胄破烂，肌肤风干，早已辨不出身份模样，枯干而又修长的手还是牢牢地按着剑柄“总觉得我应该认识他的。”
“他应该是一位了不起将军。”小鱼不这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青鸾，就说了这么一句废话。
青鸾道：“他的确是一位了不起的将军。”连她自己都没有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表情是多么的骄傲与温柔。
小鱼觉得说这句话的青鸾是她又不是她，面容是她身体是她，可是说话的语气与神态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的人，眼见着青鸾的神色越来越迷离，小鱼大惊也顾不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不妥，他抱住青鸾的肩膀将她的视线强行从那具死尸身上移开“青鸾你怎么了，醒醒！”然而神色迷离的少女越的昏沉，直到彻底的迷失……
愤怒的小鱼一掌劈向那具死尸，就在这时死尸突然抬起了头，眼睛睁了开来。
云华曹记包子铺。
没有任何预兆的一股血红色的风暴突然从那扇紧闭着的房门中卷了出来，凶恶的景象使包子铺中的行商食客大惊失色，然而还不等他们做些什么，一个个就好像丢了骨头一样，软倒在地。那块无名的石碑金光大胜，像是一团金色的火焰拼命地灼烧着红色风暴，然而这一次却与先前不同，那片血红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猛兽虽然惨叫连连却是激出了更为强烈的凶性，一条条束缚它的锁链紧绷，吱吱声不断响起显然已经到了崩裂的边缘，也许是金光的灼烧太过于痛苦，血色风暴中爆出了一声极为嘹亮的啼鸣，随着这一声落下，红色风暴猛然力，砰的一声那一条条束缚他的锁链终于断裂了开来。
红色风暴散去，一道血红色的身影一飞冲天，于九天之上，凤鸣嘹亮。
“那是凤鸣九天！”柳瑞熙誓他真的看到了一只凤凰，可是凤凰明明是吉祥的神鸟，刚才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烈的凶煞之气。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飘起了雨丝。
细雨迷蒙中，一位衣衫褴褛腰背佝偻的老人拄着盲杖自雾里走来，他没有理会店里的伙计还有横竖八的食客，只是叹了口气，手掌拍在那座古朴的石碑上，劲力吐出石碑被震得粉碎，一面秀美的梳妆铜镜跳了出来，他摇了摇头：“这一天还是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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