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发歌！（6000字）
九点十分，数据监控室。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Sorry ， the number you called is not available now……”
云青时今天早上已经是第十二次听到这个让人深恶痛绝的声音了，随即把气全部撒在了手机上，狠狠的戳向那个红色的挂断按钮。
数据监控室不大，零零散散坐着二十多人，他们有负责收集统计公司歌曲成绩变化的，有搜集绘制用户群像的，当然也有专门一组用来分析收集这次盛放之初的信息。
他们一部分主要目的是对公司歌曲成绩做一个可视化，确定推荐，另一部分就是寻找那些自由人组合，为公司寻找后续的再生力量。
云青时面色可怖，站在数人身后。
坐在位子上的数据分析人员抹了把冷汗。
我的乖乖，这电话至少打了十多个了吧？
哪个大神敢这么不给云青时青姐面子？
早上九点的时候一年一度的盛放之初终于开幕，重娱音乐也像往常一样直接开辟了一个版块，或者说整个软件就像换了一个，所有预设好的推荐如数呈现。
大封推，最显眼的推荐，也是最好的推荐，六首轮换。
虽然官方说排名不分先后，但是所有用户第一次点进来一定是从第一幅图开始轮转，所以第一首歌才是名副其实的最好推荐位。
这个推荐位靠钱和关系是买不到，是重娱音乐内部的专业人士根据六首歌综合判断决定的。
首页。
高方圆—青春大概！
沉寂三年，仲安是否还能缔造传奇……
青春大概毫无意外地被选上了大封推的封面，封面上的高方圆精心打扮了一番，婴儿肥的脸蛋变成了鹅蛋脸，穿着白色的长袖衬衫和棕灰色的百褶裙，青春靓丽。
盛放之初是新人歌手的狂欢，同样也是新人创作者的狂欢，偏校园风格的封面中，遥远的一棵桦树下有一个孤寂的黑色背影，毫无疑问，代表着仲安。
云青时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微微皱眉，因为她完全没有接到美工和运营那边的消息，会把仲安也当做一个宣传点，得知这个消息后就开始给仲安打电话，几乎一分钟一个，挂掉这个电话后最终碎碎念道：“不接电话，不接电话，不接电话！不接电话！！……”
她有些庆幸，仲安没有拿着自己买来的歌参加比赛，是谁做的小动作她心知肚明，一旦闹大，后果不堪设想。
数据更新量太大，差不多间隔十五分钟刷新一次。
所有人都盯着现在空白一片的排行榜。
十五分钟，足够看出很多东西。
在重娱音乐垄断的情况下，没有一家敢“运营”，一旦被发现，失去了这个平台相当于歌手分部烟消云散。
……
高方圆和白许清呆在一起，两人的闲谈早已停下，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片空白。
“姐，我紧张……”
白许清瞥了高方圆一眼：“第一次嘛，都紧张。”
林远没有停下编曲的工作，他知道，那首青春大概成绩一定不会差，有些歌是需要时间的沉淀才能证明它的优秀，他认为青春大概就是那么一首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慢慢地来到了十五分钟。
下一秒，空白的榜单出现了一个加载中的动画，三秒后长达六百八十九页的榜单完完整整刷新了出来，一页十首歌，代表有将近七千首歌在盛放之初开始前就已经上传。
宁静看着封面的推荐眼中闪过一抹妒色，若是没有人搅局，这个推荐应该是她的！
她是第二推荐位，没这么显眼，当然也不差，同样是在首页，继而心急如焚的刷新“青春榜”，她没有第一时间去找自己的歌，而是第一时间去找那首《青春大概》。
第一名《如果那时候》，下载量2.9W。
宁静嘴角微微勾起，这样的推荐都拿不到第一？
换她上去早拿到了。
第二名《春雨》，下载量2.7W。
第三名《青春大概》，下载量2.5W。
宁静皱了皱眉，这首歌她特意去公司曲库试听过，居然排到了第三？
前面十七名的下载量都在2W以上，事实已定，宁静只能长呼出一口气，尝试着寻找自己的歌……
第二页，宁静细心浏览，但并没找到。
一定在下一页，我推荐差，等过几天，肯定能冲上来。
第三页……没有。
第四页……
第五页……
第六页……
终于在第67位看到了她的歌，她的名字。
67.《流年》，下载量1.1W。
评论数：6
宁静大口喘着气，连忙点开评论。
她不是想看歌的评论，她只想看她想看到的评论。
“歌不错，前奏，曲子，歌词我都很喜欢，但是歌手显然没投入感情，干巴巴的……”
“五分，歌手一分，顾明坤的歌四分，没想到顾明坤看走眼了……”
“……”
很显然，并没有，让她失望了。
……
盛放之初刚开始，就有已经有将近七千首歌，质量高低不齐，推荐的确帮忙筛选了一部分歌，但只是极少数罢了，为了迎合用户，重娱音乐催生了一批乐评人。
他们创建自己的口碑，渐渐的，他们的影响力超过了绝大多数推荐。
为了迎合盛放之初，那些知名乐评人纷纷建立了新的歌单。
方留明就是其中之一。
他早早候在电脑前，他以乐评为生，有着五百万左右的听众关注。
作为一个有着十三年资历的老乐评人，他的名气是一年年养起来的。
比如盛放之初，六周的比赛，他的歌单每一周只收纳五首歌，一共收纳三十首歌，八年下来，被他收纳的三十首歌全部都进了最终排行榜的前一百。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战绩。
相比于其他要听几千首歌的乐评人，他的工作相对轻松，只要三天内找出五首歌就够了。
方留明抿着嘴，到这个份上，他不想破了自己的金身，但同样，他也没这么在乎自己的金身，毕竟不是每首好歌都适合打榜，他只想选出他心目中真正的好歌。
那些大公司推出来的歌手就像金丝雀，不，漂亮鹦鹉应该更准确一些，她们不自由，但是比起其他人来说，有人会教他们说话，他们还会有一个金色的笼子，在里面颇为自豪高傲地用刚学来的话语高喝。
但不得不承认，那些公司对资源的歌都在均准线以上，不会污了耳朵。
方留明等页面刷新后，一眼就看到了那张醒目的封面——《青春大概》
他见识过了太多的歌名，也见识过太多个海报，早就对这个不新鲜了，吸引他的只有两个字“仲安”。
他是从那年走过来的人，那年的歌单三十首，仲安一人独占六首，那年根本不用花费时间，听之，享受之，分享之，那般轻松愉悦，无法言说。
只是放在如今看来，那年的仲安歌曲显得有些单薄了。
‘仲安？’
方留明本就不大的眯眯眼只剩下了一条缝，他知道星尘的一些事情。
三年过去了，让我看看你是否真的已经准备好了。
《青春大概》，播放。
每首歌能免费听三次，第四次就需要购买，一块钱足以。
方留明双手捂着耳机，等前奏响起的那刻，缓缓闭上了眼。
简单，却不失水准的前奏。
“哭过，笑过，恋过，恨过，仿佛是一梦蹉跎。”
“迷惑，失落，忧郁，寂寞，谁都是凡人一个。”
优秀的歌词。
短短两句歌词就已经把大部分人的青春概括，搭配上高方圆那纯粹的声线，就像一本小说的开头那样，引人入胜。
方留明还有空隙思考，他要忍住，就算有着仲安加持，这还不够。
“细水还来不及长流，抽刀已经断不了情愁
牵手还是放手
不如一歌
在遗忘中不舍，醉醒交错
青春大概如你所说
在花落时结果，期望很多
青春大概都这样过
……”
渐入佳境。
好一个青春大概如你所说，好一个青春大概都这样过，这才是大家的青春。
方留明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只想好好的进入这首歌，借着这首歌回忆那已经早已淡忘的青春。
那是个风雪交加的夜晚，透着昏暗黄光的路灯底下。
方留明做出了至今为止最后悔的决定——辍学。
“兄弟们，明天我不来上学了。”
“厉害啊，啊明，这都敢逃课？”
“肯定是请假了吧？”
方留明淡淡一笑：“我辍学了，我要去打工赚钱冲梦幻了。”
小伙伴们都投射来羡慕的目光。
“数着，等着，忘着，怕着，青春已时日无多
诱惑，赤裸，抑郁，闪躲，谁不是凡人一个
……”
慢慢的，歌曲进入了副歌，方留明已经完全沉浸在一种悲伤的情绪中。
没错，就是悲伤。
方留明知道歌手想表达的情绪是遗憾，但是遗憾难道不是一种悲伤吗？
这首歌一千个人听就会有一千种感受，这才是这首歌真正厉害的地方。
送快递，送外卖，印染厂三班倒……
搬砖，保安，酒吧长夜班……
对于方留明来说，他的青春除了学校生活，还剩下两只手数不过来的工作经历。
喉咙已然有些哽咽。
好在副歌已经结束。
“也许还有遗憾，甚至很多
但我相信共你，没有白活”
方留明将哭未哭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抹笑容，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回忆也戛然而止。
是啊，遗憾甚至还有很多，但是那些日子我并没有白活。
方留明捏了捏晴明穴，抹了把湿润的眼眶。
下载，加入歌单，评论，单曲循环。
“我们的青春跌跌撞撞，二十年华，有些人觉得青春已然走完，而有些四十年华，觉得青春依旧。我们的年华走到了如今，早就在我们生命里刻下了铭心的标记。历经风华，哭过，笑过，恋过，恨过；迷惑，失落，忧郁，寂寞；数着，等着，忘着，怕着；诱惑，赤裸，抑郁，闪躲，我们都是凡人罢了，醉醒交错，一梦蹉跎……”
“这首歌无疑是优秀的，我想没人能够准确说出它想表达什么，至少我不能，或许你们会说是遗憾……”
“……”
……
成绩喜人，云青时也安下心来，她也知道这首歌或许会有些慢热，第一第二两首歌有如此成绩离不开未出道先出名的因素，早在半年前，那些公司就已经开始营造热度。
所以《青春大概》虽然占着第一推荐的优势，能够有这个成绩云青时很满意了。
想着想着，又给仲安打了个电话，报喜。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Sorry ， the number you called is not available now……”
“今天再给你打电话我就是小狗！”云青时忿忿地呢喃。
……
此刻的仲安正在飞机上闭目养神，差不多想了二十分钟，就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见岳父……见邱璃爸妈就没带怕的。
因为自己根本不认识邱璃，更别提认识她父母了。
她父母什么态度对他来说毫无影响，加上邱璃如此个性，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自己只需要做出自己心中的选择就行了。
无外乎，最差的结果就是拿几个亿回家。
想到这，仲安还有些开心，一直在位子上傻笑。
当然，其他时间还是在琢磨白许清剩下的那几首歌应该怎么选。
从杭城到魔都，飞机不过半小时。
“小姐，这里！”
邱璃在机场厕所间换了衣服，白色毛衣加上一条好看的卡其色小裙子，看上去像个小家碧玉的姑娘。
邱璃走到车边，看了眼司机，秀眉微蹙，这个人没啥印象了，拉开车门：“你坐里面。”
仲安乐呵呵的没啥意见。
本来今天的打算是看《第一千次相恋（第二部）》，既然被邱璃叫过来见父母，就当是免费旅游了，不过今天得回去，明天还要帮高方圆录第二首歌。
路上不颠簸，车内有股凝神静心的熏香，仲安好几次差点睡过去，半个小时后，车缓缓驶入了一个颇为精致的小区。
虽同为富人区，但是这儿别墅更像是小洋房，没有玉溪湿地那来的夸张，低调内敛。
“妹，你回来了？”
车刚停在门口就遇到了一个左盼右盼的男人，他是邱璃的哥哥邱禾，两人是龙凤胎，就比邱璃早出生五分钟，加上姐姐弟弟在他家听来没有哥哥妹妹来的实在，所以从小邱璃就被父母要求喊他哥哥。
邱璃职业假笑：“叫爸妈出来，他们不是要看我男人，我和他都很忙，今天就要走的，没时间吃午饭。”
邱禾一滞，父母做好了饭在厅堂静候，你一来跟我说他很忙？
他再忙会有爸妈忙？
但是这话是肯定不能说出口的，一但说出口，邱璃一定头也不回的离开。
“爸妈亲自下厨做了饭，一顿饭花不了多少时间……”
仲安摸了摸肚子，自己早饭可是都还没吃，路上已经看出邱璃和她爸妈有矛盾，而且矛盾还不小。
邱璃有些傲娇，她在等一个台阶，等邱禾再多劝说几句，如果一早就不想回家，她根本不会打扮成这副乖巧女孩的模样。
稍微纠结了数秒，他肯定是要站在邱璃这边，但是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活蕾锋，帮一对有矛盾的父女化解矛盾是理所应当。
免得大舅子费劲，自己帮忙说几句才是正事。
仲安拉起邱璃的手：“岳父岳母辛辛苦苦才做好的饭，等到现在肯定等急了，我们赶紧进去吧。”
邱禾再次愣住，这就喊上了？
但是邱禾只能赶紧点头：“是啊，妹子，爸妈做好饭已经等了半个多小时了。”
邱璃也意外地看了仲安一眼，演技可以啊。
“行吧。”
邱禾这才送出一口气。
家庭是和睦的，当然前提是在听爸妈话的前提下。
别墅里面的装修比起玉溪湿地来说是不同的风格，那边的外部高调，而内部以简洁为主，而这边的更为奢华，六米挑高的客厅搭配高上却不失柔和的暖色黄光显得颇为大气。
餐桌就设在开放式的厨房旁边，纯白色的桌子上放着一些非常家常的菜肴，热气升腾。
邱璃的父母从面相看来颇为和蔼。
“小璃，你回来了，坐下吃饭，都快冷掉了。”
邱璃看着别墅内的装修，眼中没有一丝波动。
她离家至今，几近八年。
但再次回到这个应该是全家人聚在一起时间最多的角落，记忆中却只有她和邱禾两人。
一个坐在桌头，一个坐在桌尾。
有时吐槽着学校里面发生的事情，当然更多的时候，还是无事发生，谁都只是专注吃着保姆阿姨做的饭菜，闭口不言。
“嗯。”
邱父瞅了眼仲安道：“怎么不连孩子一起带回来？”
邱母瞪了眼邱父，继而看着仲安，她早就从各种渠道看到过仲安的照片，虽然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创作人，但是生得副好面孔，只是好面孔并不能当饭吃。
“这位是小璃的男朋友吧，你叫……”
邱离不耐烦地打断：“明知故问，你们还能不知道他叫什么？说不定你们比我知道的都清楚，赶紧吃饭，吃饭吃完我还有工作要做。”
邱父邱母像卡壳般愣在原地，继而生出一抹愠怒。
八年未和亲生女儿如此光明正大的面对面固然是欣喜的，但是作为晚辈的这种态度让邱父颇为不喜。
邱父高声道：“你再说一遍？！怎么跟你妈说话的？”
邱离冷笑：“如果她不是我妈，我就能这样说，那她就不是我妈。”
“啪！”邱父一拍桌子，直接抄起筷子，颇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邱璃，让你回来就是来气我们的？”
邱离无所谓道：“你们让我回来的，又不是我要回来的，你已经老了，打不过我的，我还怕把你伤着了，悠着点吧。”
邱父被气的浑身发颤。
仲安身体一抖。
这是咋回事。
战火比自己想象的大啊！
虽然桌上的饭菜色香味俱全，还冒着热气，虽然自己独自已经饿得咕咕叫，但是根本不敢动筷子，旁边的邱禾更加，仲安甚至能看到他轻微颤抖的身躯。
仲安敢肯定，邱禾在害怕。
事实也是如此，邱禾每次不满意父母安排的时候，他都会羡慕邱璃，羡慕邱璃的勇气，羡慕邱璃能够舍弃一切。
邱母赶紧当和事老，说：“小璃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先吃饭，吃饭，小安，你也吃饭。”
邱璃抬眸瞥了眼邱父，她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语气和内容都不对。
离开这个家她才知道，原来真的都有父母是没有掌控欲的，只要孩子有独立思考的能力，那他们在个人问题的决策面上就是平等的，只要一天他们没有改变那大家长的立场，没有改变高高在上的态度。
邱璃就把自己当做是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儿。
当饭吃的差不多，邱母发现自己竟然无话可说，因为对于仲安这个人，她已经了解的太多了。
如果问一些简单的问题，邱璃又会拿出那套说辞。
邱母想了想：“小安，你和璃儿是怎么认识的？”
仲安咀嚼地动作一滞。
怎么认识的？
这我哪知道！
仲安呵呵傻笑，见邱璃没有说话，就泛泛道：“机缘巧合，机缘巧合。”
邱璃进门的那刻像一个小家碧玉的姑娘，对于回家，她是带着一丝窃喜的，但饭桌上和邱父吵了一架后，目光又从阳光活泼变成了冷静克制，整个人的气质也随之大变。
但此刻，却是有些出神。
两人认识，不能说机缘巧合，因为是她找上的仲安，初衷是想拍电影。
因为《逐梦演艺圈》的男主，除了仲安外，她别无人选，只有仲安那副天使才能捏出来的脸庞，这剧情才会给人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她找上了他，他不会演戏，但是他很热情。
面试那些就是体现出真实的一面，背背台词，平常应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所以演起来还算正常，但是一换到床戏，对着镜头就缺少了一些真实。
无论怎么指导都不好使，在镜头下做出那些动作，像一个邻家大男孩的他有些害羞，有些放不开，陈竹清就是在那种情况下被她找来的。
所以监控的那一段其实是实拍，不过也是她自愿的，既然能潜规则，为什么不潜规则一个最帅的？
更何况那时候他身体还很棒，不像现在这般。
年纪到了，需求总是有的，当然开了个口子之后需求就停不下来了。
“怎么个机缘巧合？璃儿是拍电影的，你是一个……创作人，好像碰不到一起吧？”
仲安见邱璃还在神游，只能估摸着回答道：“就是因为拍电影的一些事情认识的。”
邱父突然冷哼了一声。
邱母表情也有些无奈：“那小安，都不小了，你是怎么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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