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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036: 人质


李飞鱼心忖道:那书本已无作用,就是还给他;也不要紧,但他从湘北追踪我们到这里,怎的途中未觉?

        他暗暗诧异不解,便道;“区区一本画册,还你有什么大不了,你移开大石,让我出来以后,一定给你。”

        叶策雄笑道:“这是第一件交换条件,老朽可以同意。”

        李飞鱼一惊,忙问:“难道还有第二件?”

        叶策雄道:“正是,你以书换取脱困,这是一件,咱们这儿还有两个人质,你要不要也交换一下?”

        李飞鱼叱道:“人质?你说什么人?”

        叶策雄嘿嘿笑道:“一位是假冒本殿殿主,窃书正犯韩襄铃,另一位是已被千日醉迷昏的诸葛珂儿——”

        李飞鱼骤然失声,怒吼道:“老匹夫,她们不过是两个女

        孩子,诸葛姑娘更已昏迷如死,你把她们怎样了?”

        叶策雄冷冷道:“放心,她们并没有受到伤害,只是等着你提出交换条件,便可以恢复自由。”

        李飞鱼切齿作声,道:“好!你要怎样交换?说吧!”

        叶策雄道:“第一,你得把从地洞里得到的东西,全部都老实交出来:第二:你们三人必须废去武功,窃书之罪,算是从轻落……”

        李飞鱼不待他说完,早已怒不可遏,厉叱道:‘闭嘴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一件也办不到。”

        叶策雄冷笑说道:“不愿交换,那也容易,老朽现在就开始用‘百蚁钻心’手法,让她们这尝苦痛,然后凌迟处死,至于你,咱们不妨耗费几支“衡山火筒”,叫你领略一番活焖山兔的滋味,姓李的,你怪不得老朽心狠手辣。”

        接着,语声一沉,喝道:“空虚道长,先解开姓韩丫头的哑穴,好听她哀号的声音;衡山掌门萧敬钰,准备衡山火筒——”

        李飞鱼听得大惊失色,敢情那叶策雄并非一人,竟有衡山、武当二派掌门人同在洞外,韩襄铃和诸葛珂儿全落在他手中,这时便是移开封洞巨石,李飞鱼也无法同时抢救她们脱身了。

        他心急如焚,只盼叶策雄是在虚声恫吓,韩襄铃还没有回到谷中来——

        然而,希望毕竟只是希望,叶策雄喝声方落,洞外已传来韩襄铃的惊呼:“李表哥,李表哥——”

        叶策雄笑道:“对!你不妨劝劝你那位狠心表哥,他是宁愿牺牲你们,也不肯把洞中藏宝交出来。”李飞鱼急声叫道:“襄铃表妹,你怎会也落在他们手中?”

        韩襄铃应道:“他们听到你在崖上出的啸声,蹑进谷来,我没有察觉,被他们联手擒住——”

        李飞鱼跌足追悔道:“唉!怪我一时忘形,害苦了你,现在别无抉择,只有把东西给了他们——”

        韩襄铃大声叫道;“不!李表哥,你决不能答应,东西给了他们,一样难逃厄运,别顾我。要是能够设法脱身,你只管在路逃出去吧!就当我已经死在洗心殿总坛了——”

        语方至此,倏忽而住,显然又被叶策雄制住了哑穴。

        李飞鱼近洞口缝隙,侧耳倾听,只听到叶策雄阴阴冷笑,急忙呼喊道:“襄铃表妹!襄铃表妹!你怎么样了?”

        半晌之后,突闻韩襄铃呻吟一声,接着,似有人跌倒地上。

        李飞鱼厉吼道:‘叶策雄,老匹夫,你若敢对她施用歹毒手段,我誓要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叶策雄嘿嘿哂笑不止,冷声道:“好!在你还没有本领将老朽挫骨扬灰之前,先听一段‘残心引’的曲子如何?”

        话声甫落,韩襄铃哀号之声接踵而起。

        只听她悲呼呻吟,凄婉嘶鸣,声声刺耳惊心,如荒林浪哗,乱坟鬼泣,其间更杂有翻滚转侧的声音,衣锦撕裂的脆响。

        那一声一响,就像一柄利刃,深深扎在李飞鱼的心窝上。

        他紧紧握着拳头,十个手指,全都陷进掌肉,冷汗如雨,切齿作声!

        韩襄铃呼号之间,时而从心底进出一两声断续的喊叫:“李表哥……别顾我……别顾我……”

        李飞鱼心如刀割,凄厉吼叫道:“叶策雄,老匹夫,你还有一点人性没有?对一个无力抗拒的弱女,你下得了手?狠得下心——”

        叶策雄哂笑道:“百蚁钻心,只不过初步手段,你要是固执不从,还有更好听的在后面哩!”

        正说着,韩襄铃哀叫声忽然一变,从嘶喊大叫,一变而为低呻颤抖,其声呢喃,断断续续哀乞道;“天啊——求——求你——让我——死——让我死了——吧——”

        李飞鱼忍无可忍,举拳猛捶洞口巨石,厉呼道:“住手!住手!我答应给你!给你——”

        李飞鱼耳闻洞外哀悲号,心中直如刀割,忍无可忍,举着手猛捶着洞口巨石,厉声叫道:“住手!我答应你,给你——”他此时柔肠寸断,几近疯狂,只求能挽救韩襄铃免受“百蚁钻心”的痛苦。便是要他替她而死,也不会稍有迟疑。

        叶策雄得意地放声大笑,道:“老夫只说你是铁石心肠,原来你也有甘心屈服的时候?”

        李飞鱼颊上热泪横流,凄声道:“只要你不再害她多受痛苦,我宁愿把碧罗地府得来的东西,跟你交换——”

        叶策雄笑道:“好!你先把东西从缝隙中递出来,老夫检视之后,如无虚假,方能饶恕你们三条性命,这是额外开恩,便宜了你们。”

        李飞鱼暗叹一声,道:“你会言而有信?取到宝藏后,不会失言反悔?”

        叶策雄道:“老夫是何身份?焉有言而无信的道理。”

        李飞鱼无可奈何,先取出“碧罗秘册”,从洞口缝隙中塞了出去。

        叶策雄接过,略一翻阅,道:“这是本殿失窃之物,理当归还,另外地府奇珍,你也须缴交出来。”

        李飞鱼又从怀里取出那份“毒经”,心中百感交集,忖道:李飞鱼啊李飞鱼,你福缘何其太浅,才得到的奇书,便将拱手送人,这本书册落在洗心殿手里,天下苍生,不知将遭受几许困苦,今日为了一已之私,铸此大错,你怎对得起惨死的父母?怎对得起北天山公孙前辈毁己济危,缔造你的一番苦心!

        他犹豫再三,有心牺牲了韩襄铃,终觉于心不忍,何况诸葛珂儿对他有救命厚恩,无论如何,不能让她落人洗心殿魔掌,一时好生难决……

        叶策雄等了处刻,不见洞中动静,冷又道:“李飞鱼,你如果想玩弄什么手段,别忘这两个丫头都将遭到何种惩处,那时候你却怨不得老夫!”

        李飞鱼闻言一横心,暗道;罢了!今日权且让他拿去,待救了襄铃表妹和诸葛姑娘,然后舍命也要从洗心殿夺取回来。

        心念一决,匆匆将“毒经”卷成一束,塞进缝隙。

        叶策雄嘿嘿笑道;“不错,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有什么珍宝,一并也呈交出来吧!”

        李飞鱼冷冷道:“还有一盆返魂香,只是这缝隙太小,无法还你。”

        叶策雄沉吟一下,道;“既然如此,老夫不妨将巨石再移开一些,但是,你要是胆敢妄想冲出洞来,应当先考虑那不幸的后果。”

        接着,吩咐道:“萧敬钰,你用火筒对准洞口,听我一声‘动手’命下,立刻扳动机簧。空虚道长,你可将巨石再移开一尺,如果洞中有人冲出来,只管出手,格杀无论。”

        空虚道长慨然答应,双手扣住巨石,运起神力,那千斤大石缓缓移动,缝隙渐渐扩大到一尺以上。

        李飞鱼注目仰望,已可看到碧蓝阴霆的天际,但见日晖如火,大约已是黄昏时候了。

        夕照之中,衡山掌门人萧敬钰,正擎举着通体乌黑的“衡山火筒’,目不转瞬地盯视着洞口。

        他暗自出一声凄凉的浩吸,双手捧起那盆异香扑鼻的“返魂香”,从洞口递了出去——

        叶策雄左手一探,接过瓷盆,目光掠过洞里,见李飞鱼已是双手空空,只当再没有别的珍宝了,蓦然杀机大起,右掌疾起疾落,搂头向李飞鱼劈出一掌,同时沉声喝道:“萧敬钰,动手!”

        萧敬钰闻声之下,立扣机簧,‘克嚓”轻响,一团烈火,直向地洞中飞射而出。

        李飞鱼万没想到叶策雄果然心怀诡谋,竟会出其不意施展杀手,等到惊悟过来,叶策雄凌厉的掌风,已如泰山压顶般,先袭到。

        仓促间,双全一翻,一式“天王托塔”,向上迎去。

        掌力甫交,一个蓄势已久,一个仓皇对架,“蓬’然一声,李飞鱼的身子直被震得滚滚跌在石级上——

        这刹那,‘衡山火筒’也同时动,阵阵烈焰,涌进地洞来。

        李飞鱼幸好先被掌力震倒,一线之差,竟未被烈火所罩,慌忙就势翻滚,沿着石级在跌下去,身上衣襟已有数处着火燃烧起来。

        他索性全身滚动不停,借此压熄身上火焰,循甬道急急向里闪退,只听叶策雄纵声大笑道:“难得你寻到这等好洞穴,正可当作埋骨之所。”

        笑声落时,烈火亦尽,‘蓬’地一声,洞口大石重又封闭。

        甬道中复归寂暗,触鼻皆是硝黄药余味。

        李飞鱼踉跄退到山腹那间石室,一时又怒又恨,身上被火焰灼伤的地方,更感觉阵阵刺痛,废然跌坐地上,羞恼,忿恨、追悔——像浪潮般淹没了他,良久、良久,才颤抖地扶着冰冷的石壁。忍不住热泪滚滚直落。

        谁说男子汉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他的眼泪,并非懦弱绝望,而是怨恨自己太天真太幼稚,居然会相信那老奸巨猾的叶策雄,如今白白牺牲了奇书异草,除了换来遍体鳞伤,何曾救得了韩襄铃和诸葛珂儿?

        石壁是冰冷的,他的心也是冰冷颓丧难以名状,唯一能使他稍感安慰的,是那一匣“返魂丹”尚未落在叶策雄手中。

        他缓缓取出铁匣,凝视嗟吁不已,喃喃自语道:“如能用这一盒仙丹,使六大门派恢复神志,摆脱枷锁,纵负愧于襄铃表妹和诸葛姑娘,也算问心稍安了,应该去做的事正多,我怎能躲在这儿流泪?”

        意念及此,满腔豪念,顿时又激昂起来,略为调息了一会,便振作精神,重又奔洞口,侧耳倾听,洞外已不闻声息。

        他举手托住巨石,默运其力,嘿地吐气开声,巨石应声掀起。

        跃出洞穴,附近已不见叶策雄等人,连诸葛珂儿和韩襄铃也踪迹渺然,不用说,准是被叶策雄劫掳而去了。

        李飞鱼悲愤无限,仰面向天,长嘘一声,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这座充满悲伤的山谷。

        黄昏时的金霞夕照,映得满谷黄澄澄地,景物不改,落花依旧,但这一天之内的变故,对李飞鱼来说,将是永远也忘记不了的。

        循着出山方向,连夜迤逦而行,天亮不久,到了山麓。

        山中经月,历尽艰困,来时满怀热望,去时一身羞惭,他不但没有拯救到诸葛珂儿,如今连韩襄铃也失陷了,站在山脚下,不期然生出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行寻到一条小溪,李飞鱼屈膝半跪在溪边,掬水而饮,溪中人影,蓬头垢面,衣衫破碎形同乞丐,几乎连他自己也认不出是谁了。

        他一面盘算着应该先到什么地方去,一面掺水洗净脸上泥污,水波粼粼,荡起一圈圈涟漪,忽然地看见溪水中映出一张秀丽的面庞。

        那是属于一个十六岁少女的倒影,柳眉斜挑,挺直的鼻梁,长长睫毛之下,覆盖着一对明澈的大眼睛,正凝目不瞬地望着他。

        李飞鱼初感一惊;假作没有现,慢慢打量,才看出那少女竟是个身着缁衣的年轻尼姑,肩上荷着一柄小巧精致花锄,手挽藤篮,站在小溪对岸,也正在好奇地打量着他。

        李飞鱼并未抬头,只是平静地问:“小师父觉得在下很狼狈吗?”

        那女尼突闻这句话,仿佛吃了一惊,左右张望一阵,好像弄不懂李飞鱼是不是在跟她说话。

        李飞鱼见了,有些好笑,缓缓从水面仰起头来,又道:““请问小师父,在西岳哪处名庵大寺修行?”

        年轻女尼微微一怔,登时双颊绯红,轻应道:“你——你在问我吗?”

        李飞鱼道:“此地只有在下和小师父,自然是动问小师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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