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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062: 恶战


百忍师太嘴角含着冷笑,端起酒杯道;“别说是一杯酒,便是一杯毒酒,老婆子要是不敢喝下去,就不必到洗心殿来丢人现眼了,但老婆子在喝酒之前,却有几句话要说。”

        她语声略为一顿,眼中刹时闪射出森森杀气,横扫棚下一眼,接着道:“洗心殿茶毒武林,恶迹昭彰,必遭覆灭,各位助纣为虐,危亡只在早晚之间,却不知大祸陷身,所为仅只花月娘一念之私,将宝贵生命,为了一个无耻浪掷虚折,老婆子深为诸位不值,但诸位身心受制,行不由已,老婆子也略悉梗概,这杯酒与其向老婆子祝祷,不如由老婆子转祝诸位早脱苦海,回头是岸,浩劫无边,须得及时醒悟才好。”

        说罢,举起酒杯,一仰颈脖,喝得涓滴不剩,酒液入腹,立即提聚一口真气,将整个酒液,凝聚在左臂“孔最”穴以下。

        棚下众人擎着酒杯,一个个俱呆若木鸡,都不知如何是好。

        殷无邪忽然愤愤地道:“江湖中人受恩不忘,呲睚必报,原就算不得什么,我娘如此谦忍容让,奉为上宾,你凭什么这样咄咄逼人,任意折辱?你真以为洗心殿无人吗……”

        这时尚未说完,花月娘已抢着沉声喝道:“邪儿,怎能对姑姑如此无礼。”

        随即高举酒杯,大声道:“大家干了这杯酒,先谢师太盛意,老身还有话说。”

        棚下众人哄然回应,一齐饮干了酒,纷纷落座。

        等到大家都安静下来,花月娘才冷笑着道:“师太虽然言出不逊,屡次辱及本教,但大家不必冲动,因为老身现在要当众宣告一件事……”

        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一下,转面仰天,得意的一字一句说道;“从现在开始,少宁山茹恨庵主百忍师太,要投效洗心殿了。”

        洗心殿门下,除了终南、峨嵋掌门人本然如故,其余的一齐振臂欢呼起来,声震全岛,显得无比兴奋。

        这变化,连殷无邪也同样感到十分意外,不觉诧异地扭头望去,只见百忍师太端坐不动,一只左手,却紧紧按在那只空酒杯上。

        她心中猛然一动,感觉这神情并不像迷失了本性的样子,口虽未言,暗中却提气蓄势,静待变化。

        果然,欢呼声渐渐沉寂之后,百忍师太双目一睁,怒声地道:花月娘,你不嫌这句话说得过早了些吗?”

        花月娘笑道:“老嫂子行事,若无十成把握,向不贸然出口。”

        百忍师太左手突地一收,厉叱道:“区区毒酒,便能计算到老婆子?姓花的,你看看这是什么?”

        原来她方才掌心紧按杯口,竟是将所饮酒液,全部从手心逼出,杯中满满一杯酒,一滴也不少。

        这一手骇人听闻的功夫,只看得众人个个咋舌,殷无邪脸上也微微变色,心忖:难怪她言行如此狂傲,果然是苦修精炼,有所仗恃的……

        思念之间,花月娘却纵声大笑起来,问道:“贤妹以为这酒有毒?”

        百忍师太冷笑道:“若非酒中有毒你怎敢如此狂言!”

        花月娘摇头道:“错了,愚嫂虽笨,却素知贤妹内力精湛,倘在酒中下毒,怎是待客之道,但愚嫂求助贤妹之心,远非今日才起,是以此次离开苗疆,便特地为贤妹带来几盆‘花茧。’”

        ——花茧?

        百忍师太霍然一惊,慌忙吸一口气,运行于周身三百六十六穴……

        花月娘接口又道:“贤妹不必费神查验,那苗疆花茧,乃万茧中异种,其味清香,毒素却全在花粉之上,着衣即透,十分难解,没有作之前,是很难运气查验出来的。”

        这时百忍师太真气已迅运行一周天,竟觉毫无异状,当下放了一半心,冷冷嗤道:“老虔婆,你别想凭几句空言,便能吓得住人。”

        花月娘缓缓笑道:“老嫂子行事向来谨慎,决不危言耸听,假如贤妹知道那‘花茧’的特性,你就相信嫂子没有骗你了。”

        百忍师太道:“那你就说出来听听。”

        花月娘轻轻咳嗽一声,朗声道:“花茧原本不产苗疆,乃西汉大越国异种茧王,与‘七彩宝衣’及‘毒剑十七式’共称‘大越三宝’,昔年千毒叟田烈途经西汉,费尽心机,才弄回来两株花种,‘花茧’之异于他茧,是它必须在下茧之先,用‘冰蚕粉’为引,下茧之后又须以温酒为散之剂,才能使茧毒培于体内,贤妹,侥幸得很,这两件药引,都由老嫂子奉送给贤妹服用了……”

        百忍师太突然按剑而起,冷笑道:“不错,我曾经中你这贱人的’冰茧蚕粉’,方才又饮用过温酒,但你却没有机会再施花茧,又有何用……”

        花月娘扬声道:“贤妹何其健忘,洗心殿花径迎宾,鲜花铺地。岂是无因而设的?”

        百忍师大脸色大变,顺手一扬,长剑已撤出鞘来,厉笑道:“好!好!但是毒之前,我一样能将你们洗心殿徒剑剑诛绝,这一点你却没有料想到吧?”

        话声一落,长剑斜刺里震臂而出,剑尖挟着疾然破空之声,直取花月娘咽喉。

        百忍师大功力何等深厚,这一剑出手,迅快绝伦,剑风入耳,锋尖已到了花月浪面前,别说花月娘武功已失,就算她仍像二十年前同样身手,也确难逃这惊虹一剑。

        千钧一之际,殷无邪拧身而起,大喝道:“休伤我母亲!”

        一条软带突然斜飞过来,带头激撞在剑身上,“叮”然一声,火星四射。

        百忍师太嘿地断叱,长剑凌空一绞,直将殷无邪摔出一丈以外,但仅只一瞬之际,四名彩衣侍婢已拥着花月娘飘退开去。

        百忍师太杀机陡起,剑影纵横,匹练飞旋,桌椅盆盏尽成粉碎,站得较近的几名侍女,一连出几声怪叫,已经伤在剑下。

        席上顿时大乱,叶兄弟一左一右飞扑过来,厉吼道:“撤席!堂主以上依令行事,咱们领教领教剑圣韩昌的失传绝学。”

        洗心殿众拱手答应,立刻排成一列,由叶兄弟为,每人轮番出手,紧紧缠住百忍师太。

        这番举动,显然事先有安排,叶氏兄弟和峨嵋、终南两派掌人,每次出手,仅只三数招便退,其余堂主以上及各派高手,或一招,或二招不等,莫不一触即退,另一人立即补充上来,展开一场惨烈的车轮大战。

        百忍师大豪气冲天,何曾把这些人放在心上,只见她屹立如山,运剑如风,任它人潮汹涌,竟然毫无畏怯,剑砍掌劈,顷刻之间,又连伤了十余人。

        叶氏兄弟不禁心惊,但却依然轮番出手,同时每一次交手,莫不尽出全力,硬拼硬接,好在人数众多,真力一泄,便随即退避调息,那意思竟是要故意激使百忍师太耗尽内力,然后才从容摆布。

        彩棚之下,喊声震耳,洗心殿的车轮阵法,布成一道将近百人的圆圈,一个接着一个,你进我退,周而复始。

        百忍师太脸上遍布寒森森的煞气,长剑运处,决不容情,不过顿饭之久,身边已躺了一地死尸,僧衣之上,满有鲜血。

        人潮渐渐减少了,车轮也渐渐缩小,前后才半个时辰,洗心殿门下和各派迷失本性的高手,横尸地上的,少说也有五六十人之多。

        花月娘一直和殷无邪井肩站在十丈外观战,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一面默默在心中计算时间,神情极为阴鸷。

        殷无邪忍不住轻声问:“娘!你老人家真的在花上做了手脚?”

        花月娘阴笑着道:“这贼是咱们第一个对头,不出毒计弄死她,咱们休想在中原扬眉吐气。”

        殷无邪道:“怎的困了很久,还没见她茧毒作呢?”

        花月娘叹道:“老贼尼功力深厚,一时尚能压制茧毒作,最多再过半个时辰,咱们就从此高枕无忧了。”

        殷无邪点点头,心中却泛起一阵莫名其妙的怅惘,忖道:如今教中高手伤亡将半,再过半个时辰,就算杀了老尼姑,洗心殿只怕也完了……

        刚想到这里,场中忽然传来叶策雄的暴喝之声。

        殷无邪扬目望去,见场中情势业已大变,洗心殿伤亡虽然逾半,但剩下尽是功力深厚的好手,人数一少,攻势反而凌厉起来。

        但见百忍师太四周人影飞纵,众人轮流出手,一招即退,轮转的度陡然加快,死伤却大为减少。

        而百忍师太力战半个时辰,以一敌百,真力消耗将竭,剑势已缓慢了许多。

        就在这时候,她忽然觉内腑有一团灼热如火的气流,由丹田开始,蠢然欲动。

        百忍师太骇然大惊,慌忙运气极力压制那团热火,剑上力道立刻减低大半,不多一会,脸上也开始升起阵阵红潮。

        花月娘瞥见,大喜叫道:“时刻快到了,叶右护法不可松懈,加力攻她一阵。”

        叶氏兄弟此时原已疲惫不堪,听了这话,精神一振,大喝一声,双双催动车轮阵,攻势陡又强盛了一倍!

        转眼又是盏茶时光,百忍师太耗力越多,内腑那团热力就越加难以控制。脸上红潮也越渐变浓,满身鲜血,直似一个血人。

        但她兀自咬牙硬撑,长剑飞处,一连又斩了三人,终南掌门人银婆婆应招稍慢,肩头上也中了一剑,鲜血直喷而出。

        花月娘望见,不禁赞叹地摇摇头,道:“好一个不畏死的贼尼姑,此时用力越多,等一会茧毒作也越痛苦,念在旧谊份上,早些成全了你吧!”

        回头向陶秋霞招招手,道:“你去叫叶护法他们退下,由你出手,跟她拼十招。”

        陶秋霞内力修为,在洗心殿中可称得第一人,何况一直袖手观战,正是一支实力雄厚的生力军,花月娘留下在她身边,目的就在这最后的一击。

        但陶秋霞听了这吩咐,却有些胆怯,道;“以一对一,老身只怕不是她敌手。”

        花月娘笑道:“放心,若在平时,便是十个陶秋霞,也休想在她剑下走满百招,但如今她内毒已,耗力大多,其势已成强弩之末,我包你只要全力接下她十招,这件功劳,使非你莫属了。”

        陶秋霞心头略动,道:“成与不成,我且去试试看,万一弄她不过,老殿主仍须要他们替老身接应。”

        花月娘道:“这是自然,你只管大胆去就是。”

        陶秋霞嘿了一声,提着铁拐,大步而出。

        百忍师太奋力血战,斩近百,整个人就像屹立在尸堆中,浑身僧衣,尽被鲜血溅透,恍如血人一般。

        但是,也正如花月娘所说,此时内力将竭,已呈强弩之末。

        她一直紧闭一口真气,压制住丹田之下那股灼人热流,坚毅倔强的意志,使她仍旧能挥剑血战,屹然不动。但陶秋霞奉命而出,大声喝退了叶兄弟等人,情势一松,百忍师太那堪堪尚能勉强支撑的一口真气,突然像一根绷得太紧的琴弦,“铮”然而断。

        刹那间,丹田下那团热流破围而出,迅地循着“阴交”、“分水”诸穴,向全身蔓延开去。

        热流过处,体内酸麻,如虫咬蚁啃般刺痛。

        百忍师太知茧毒已,颓然长叹一声,暗道:悔不听从铃儿的话,不想果真把老命断送在洗心殿中……

        万般无奈,钢牙一挫,骈指如前,自行点闭了右腰下“章门”大穴。

        “章门”乃通心要穴,一旦封闭,真气隔阻,固然能够暂阻茧毒蔓延上攻心肺,同样也使她整个下半身陷于麻痹,等于被人拦腰砍断。

        花月娘望见,满怀舒畅哈哈大笑道;“贼尼姑今天死定了!”

        陶秋霞倒提钢拐,站在百忍师太面前七尺外,心里犹觉胆颤,强自裣衽为礼道:“老身奉殿主令谕,特来领教师太凡入圣的内家功力。”

        百忍师太以剑往地,冷眼打量这老婆子,见她眼神锐利,太阳穴鼓起甚高,心知必是内家好手,不觉泛起一丝冷傲而凄凉的笑容,缓缓道:“你自信能接得住吗?”

        陶秋霞道:“上令差遣,由不得自己,师太剑下留情。”

        百忍师太仰天长笑,道:“好得很,看在你一派谦和,老婆子就死在你拐下,也不枉称雄一世,来吧!尽管放手施为吧!”

        说着,腕间一收,平剑横胸,身子却不由自主摇了两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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