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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086: 醋意


李飞鱼听到这里,骇然一震,脱口叫道:“洗心殿?他们包下这许多船只做什么?”

        船老大以指压唇,轻“嘘”道:“公子小声一些,那些洗心殿的客人,个个都很凶恶,前日先来了两个老人家,据说是殿中护法,出手十分豪阔,全港海船,一体包租,不准出海,小的多方打听,隐约听说,他们殿主这两天就要到了,包租船只,是准备到一个岛上,索取一本什么天书,据说随殿主去的,有男有女,个个都是武林中吓坏人的高手。”

        李飞鱼大吃一惊,心念电转,忖道:“洗心殿倾巢出动,莫非正是为了三圣岛那半部‘逆天秘录’?假如是,这消息怎生走漏的?三圣功力已失,怎能抵挡洗心殿大举进犯?唉!这件事可不能等闲视之,援救蓝姑娘只好从缓了。

        于是也低声问道:“你说洗心殿派来两位护法包雇船只,他们现在什么地方?”

        船老大面有难色,吞吞吐吐道:“这个……公子务必请多担待,那两位护法说过,他们的住处,决不准对人泄露,否则,会杀光小的全家老少……”

        李飞鱼立刻又摸出一锭银子,塞在船老大手中,道:“你只告诉我一个人,我不说出去,谁会知道?”

        船老大捏着银子,犹豫不决,迟疑许久,才毅然将银子揣进怀中,道:“那护法包租船只,不过十两纹银一艘,小的已得他定洋五两,再蒙公子厚赐二十两,索性把消息告诉了公子,然后全家迁离钱塘,依附小的妻舅去!”

        李飞鱼拍拍他肩头,笑道:“好主意,你快说吧!我再加你十两,以作程仪。”果然又给了他一锭银子。

        那船老大千恩万谢,低声说道:“两位护法就住在十里外一座名叫天王观的道观中……”

        李飞鱼又问:“此去天王观,怎么走法?”

        船老大道:“出海宁向北,不到斜桥镇外一个土坡上。”

        李飞鱼道了谢,正要告辞,刚回头,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迫的打门之声。

        那船老大登时睑色吓得苍白,匆匆摸出那三锭银子,塞在床下,又觉不妥,揣在怀中,又怕露了痕迹,急得在房子里团团乱转。

        门外一个呼吸促迫的声音叫道:“陈老大,快开门!”

        船老大听了这声叫喊,长吁一声,一颗心才定了下来,应道:“是白二狗子不是?”

        门外道:“正是小弟,陈大哥快开门,又有怪事来啦!”

        陈老大对李飞鱼笑道:“公子不要怕,是小的结拜兄弟白二狗子。”

        李飞鱼道:“你去开门吧,我也要走了。”

        陈老大刚抽开门栓,一个黑矮汉子一头便冲了进来,也没注意屋中还有外人,脱口就叫道:“老大,怪事!怪事!刚才船帮管事来通知,又有一处客人要包租……”

        说到这儿,才发现李飞鱼,连忙又住了口。

        李飞鱼本要辞出,听了这些话,当时已变了主意,含笑道:“不要紧,你尽管往下说,我和陈老大是朋友。”

        陈老大也道:“这位公子前些日子,曾雇了我的船去三圣岛,二狗子,你忘了?”

        白二狗子恍然道:“对!是有这么一回事,公子难道又欲雇船?”

        李飞鱼道:“不!上次远行,多烦了陈老大,我是特来致谢的。”

        白二狗子突然正色问道:“公子,请问你和三圣岛有何关系?是朋友呢?还是仇人?”

        李飞鱼心中一动,笑道:“既非朋友,也非仇人,我是受一位朋友之托,去那儿看望一位老前辈,白二哥问这个则甚?”

        白二狗子道:“假如公子和三圣并无关系,小的就可以放心说出来了,这一次,三圣岛只怕就快有大祸临头了!”

        李飞鱼骇然大惊,忙问:“这话从何而起?”

        白二狗子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说道:“公子哪里知道,近日海宁城中,怪事迭出,前些日子有人出高价,包租了此地所有海船,今天又来了一批人,也是要包租船只,每艘竞出价到五十两,而且,据说这两起客人,都是要到三圣岛!”

        李飞鱼脱口问道:“这次又有谁要包船只?”

        白二狗子迟疑地望望陈老大,似有些作难,陈老大道:“你只管直说,这位公子不是坏人。”

        白二狗子这才正色说道:“刚才听船帮管理事的说。前一批的客人,是什么洗心殿,本来已将此地船只全部包租下来,近日就要动身,不想今天又来了一批客人,乃是武林中顶顶有名的西槿山庄郑大侠手下,也向船帮雇租船只,出价高过洗心殿五倍,船帮管事,正在为难呢!”

        李飞鱼又是一惊,道:“你可知道西槿山庄的人,租船往三圣岛何干?”

        白二狗子叹息道:“据说是为了三圣岛上,有一本奇书,不知怎的泄露了消息,前后两起客人,都是要往三圣岛争夺那本奇书。”

        李飞鱼嘿地冷哼道:“洗心殿野心勃勃,原是贪婪凶残之徒,欲夺秘录尚有可说。西槿山庄郑景文号称宇内一君,平素侠名远播,以中原武林第一人自负,怎的也觊觎起份外之物来?”

        白二狗子低声道:“公子说的不锗,西槿山庄平时对江湖中混口饭吃的朋友,总是关顾护翼,向来受人敬重,因此,船帮管事才觉得此事十分为难。”

        李飞鱼正色道:“你们海宁附近船只,也曾屡次受三圣岛恩惠,难道也甘心载运三圣岛的仇家,去岛上寻仇生事吗?”

        白二狗子垂头道:“小的虽有感恩之意,无奈既在船帮,自是要听船帮的调动。”

        李飞鱼霍地站了起来,道:“船帮管事在什么地方?我一定要阻止这件事。”

        白二狗子诧异地看看陈老大,似乎弄不懂这位和三圣岛并无关系的公子,何以突然要置身其中,阻拦此事。

        陈老大想了想,笑道:“公子,船帮管事,也是为了咱们船家的生活,有了雇主,哪能放下生意不接?依小的看,公子要阻止此事,最好还是直接见见洗心殿和西槿山庄的人。”

        白二狗子连连点头道:“西槿山庄庞师爷,现在就住在城中招安客店,公子要寻他,极是方便。”

        李飞鱼颔首称谢,昂然走出了陈老大的茅屋。

        他此时心中半是忧虑,半是气恼,行经钱塘江边,不禁驻足寻思,眼望着滚滚江水与湖水相击澎湃之声震耳欲聋,终于把心一横,自语道:“无论如何,我也要设法打破你们的阴谋,那怕再开罪郑景文,也顾不得了。”

        主意一定,掉头径向海宁城奔去。

        进人城中,天色不过晌午,海宁城中往来最多的,都是来钱塘观潮的游客,这时潮水正涨,城里游客大多去了憋子门,倒显得有些冷清清的。

        李飞鱼独自寻了一家酒楼,叫了两壶酒,喝得头脑半昏,热血沸腾,然后仗着酒劲,问明招安客店所在,大踏步闯了去。

        一个店伙迎上来问:“公子敢是要住店?”

        李飞鱼正没好气,怒目一噔,道:“住什么店?我问你,这几住着一个姓庞的没有?”

        那店伙被他一声呼喝,吓了一跳,忙道:“原来公子是西槿山庄的人,小的不识,公子多原谅……”

        李飞鱼又是一声冷哼,叱道:“谁是什么西槿山庄的人,我只问你,那姓庞的现在哪儿?你怎么不快说?”

        店伙尚未回答,突地,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接口道:“你要找姓庞的何干?”

        李飞鱼闻声扬起醉眼,只见厅廊好入口处,卓然立一个身材瘦削的儒衫老人,一手持着旱烟袋,一手抚着胡须。

        李飞鱼不识“庞师爷”何人?但一眼已认出那老人大阳穴坟起甚高,目光炯炯有神,分明是个内功极有根基的人物。

        他一则仗着酒性,二则不肯示弱,于是冷冷答道:“我要看看西槿山庄的人物,究竟是些什么挂羊头卖狗肉的东西?”

        儒杉老人神色攸忽一变,精芒怒射的目光,在李飞鱼身上周而复始打量了一遍,脸上怒容才略为效减,冷哼两声,道:“以你这般年纪,有这身修为,已算得难能可贵了,但是,西槿山庄也并非畏事之徒;只要你报个名上来,少不得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羊头?什么是狗肉?”

        李飞鱼也冷冷道:“听阁下口气,敢用也是西槿山庄的人?”

        儒衫老人道“不敢,只是宇内一君帐下一个微不足道的无名小卒而已。”

        李飞鱼嘿地重哼一声,道:“既然如此,你不妨转告你们那位姓庞的师爷一句话,今晚动更,我姓李的城外江边恭候!”

        说完,转身向店外便走。

        那儒衫老人陡地肩头微晃,抢拦在门前,诧讶地问:“你叫李什么?”

        李飞鱼昂然答道:“李飞鱼!怎么样?”接着洒开大步,扬长出店而去。

        儒衫老人眉头紧皱,许久许久,才用力摇撼着脑袋,喃喃道;“他就是李飞鱼?这真是怪事!怪事……”

        李飞鱼举步如飞,出得北门,一路疾奔,不过顿饭光景,已距斜桥镇不远,扬目果见右首有个小小土坡,坡顶万竿修整,是一片茂密的竹林,林中檐牙微露,闪现出半座巍峨道观。

        他仗着酒意,一口气奔到土坡下,方待扬长直扣观门,忽然心念一动,连忙停住了脚步,暗自思忖道:“洗心殿人多势大,又兼出名险诈,现在天色尚早,必在天王观四周设有桩卡眼线,我若盂浪撞上去,别吃了他们的暗亏。

        当下打量那上坡地势,见观后竹林生得较密,土坡左侧,有一条浅溪,于是;伏腰低头,沿着土坡绕到溪边,掠身跃过浅溪,迅若飞鸟,直投观后竹林。

        竹林甚密,风过时,沙沙之声不绝,正可掩盖脚步声,何况李飞鱼提气而行,落脚时点尘不扬,更加不易暴露出形迹。

        片刻之后,他已穿过竹林大半,来到一列高约丈余的红砖围墙外。

        李飞鱼停步倾听,忽然发觉有人正快步向竹林而来,连忙旋身疾闪,攸又掠退到竹林茂密之处,不多一会,两条人影已一先一后出现在围墙边。

        那两人是一男一女,好像正低声论着什么事,脚下迅捷,转眼便进人林中,李飞鱼从竹隙中偷眼望去,不觉心中吃了一惊,原来那两人竟是曾在棠湖山寻仇放火的杜绝和玉门三英合传弟子霍倩。

        “奇怪!他们怎会在此地出现?”这念头在李飞鱼脑中一闪,于是屏息蹑足,悄悄跟着两人。

        杜绝和霍倩直入竹林深处,方始停步,四周望了一眼,霍倩低声道:“你去看看,会有人偷听咱们谈话不会?”

        杜绝笑道:“放心,殷无邪还没有到,此刻无甚可资防备,观后警戒,由我负责,闲杂人是不会到这儿来的,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霍倩皱着眉头道:“杜哥,我已经把身子交给了你,生生死死,全是你杜家的人,但是,有一句话,我说出来,你可不要生气。”

        杜绝微感一怔,随即笑道:“倩妹妹,这是什么话?你我既属夫妻,有话自可直言,我怎会生你的气呢?”

        李飞鱼隐身材中,见他虚情假意,心中暗骂不已。

        只是霍倩却不知杜绝乃是调情能手,幽幽一叹,道:“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但是,我总觉得你这人有些见异思迁,得到手的,总比不上得不到手的,见了新人,便忘了旧人……”

        李飞鱼听得不住点头,心道:他本来正是这种卑劣小人,但是你却把清白的身子给他糟蹋,这又怨得谁来……

        杜绝不待她说完,连忙正色抢着道:“倩妹妹,我对你一片痴心,可表天日,你怎会有这种傻想法?”

        霍倩幽怨地道;“初投洗心殿时,我看你对我那位年轻的殿主很有些野心,以后来了一个郭子艺,你又对她眉来眼去,十分有情的样子……”

        杜绝嘿嘿一阵干笑,打断了她的话,道:“人家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当真是难以捉摸,醋意太浓!倩妹妹,你试想想,姑无论咱们已经早有夫妻之实,纵或没有,凭那殷无邪一代妖***狠毒辣,郭子艺庸俗脂粉,我杜某人会看上她们?那简直是笑话。”

        说着,又扬声得意地大笑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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