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我不会成为你的拖累

苏锦衣同轻舟小心地同文姑娘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着意放轻了脚步声，似有若无地跟着。

        果不其然，文姑娘在那破旧的柴门前停住了脚步，白皙的手抚上柴门，迟疑了片刻，眼睫微敛，却也只是止步迟疑。

        “她怎么不进去？”苏锦衣躲在墙后，悄声转脸问轻舟。

        轻舟摇摇头，只是努嘴示意她接着瞧。

        半晌，文姑娘轻轻叹了口气，努力挤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意来，抚手推门，微微扬声：“我回来了。”

        苏锦衣同轻舟忙跟上前，伏在矮墙后，紧贴着墙根，隐约能听到屋里的动静。

        “修罗去哪儿了？”苏锦衣寻了一圈，纳闷的很：“他不是一早就来了？”

        轻舟习以为常：“他耳力好，又神出鬼没的，你不必管他。”

        苏锦衣下一句话还没出口，屋里忽然“啪啪”几声，像是碗盘全砸在地上，“噼里啪啦”地摔得稀碎，吓得苏锦衣抖了一抖，忙凑近墙边仔细听着。

        “你还知道回来。”竟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冷冷的，带着几分醉意的倦态，“多少日子了？饭菜照旧不得入口，这家里照旧脏乱不堪，难道我回来便是要瞧见这样的情况么？”

        “是...是我错了。”这把声音柔柔的，带着几分讨好，的确是文姑娘的声音错不了，“夫君别恼，我改就是。”

        苏锦衣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夫君？文姑娘早就配给周大人了，哪儿来的夫君？她转眼见轻舟也是一脸茫然，心里稍感安慰。

        “不，不是你的错。”男子冷笑几声，长叹一声，“是我。是我！我本以为娶了你，日子当好过些。如今呢？东躲西藏，每日只能靠着替人写信作画卖上那么几个铜板，我此生也不过如此了。”

        “夫君...”文姑娘的声音有些颤抖，“夫君，这不过是暂时的，等我爹爹过些日子找不见我，自然也就撂下了。到时...”

        “到时如何？”男子冷笑一声，打断她，“原本你求得你父亲，你我二人明媒正娶，又何至于此？你可好，这般贸然偷跑出来，如今莫说自荐，我得罪了县令大人，甚至连郡守大人也会视我为眼中钉，还有谁敢重用我？”

        这男子醉态横生，长叹一声：“文墨，你糊涂啊！”

        “可...可我已经换面...”文姑娘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小声道，“他们不会认出我的...”

        “寻常人自然认不出你，可那女大夫呢？”男子冷笑，“她难道当真会为你守口如瓶？！”

        苏锦衣微微一哂，她自然不会糊涂到拿自己和曲清歌两人开玩笑，只能暂且将自己的操守放一放了。

        一阵长久的沉默，苏锦衣生怕错过了什么，紧贴在墙角上，想来模样有些滑稽，引得轻舟笑出了声。

        半晌，文姑娘似乎是哽咽了，软软地，带着几分哀求：“夫君，我什么都可以学。你再给我些日子，等这风波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我绝不会成为你的拖累。”

        男子似乎也清醒几分，平静地道：“但愿如此。”他顿了顿，吩咐道：“你将这些碎片收拾起来罢。”

        文姑娘循着他的渐渐平静欢喜起来，连声道：“是，我这就收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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