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分


“发生什么事了?”他偏了头看我,神色间的焦急真实到我无法辨别。如果没有哪一晚的偷听我一定会落进他温柔的陷阱

        然而此刻我却笑了,笑得讽刺癫狂。“我能有什么事,我会有什么事?”

        也许是嫌我太吵了他手臂一伸一曲,将我整个人死死抵在窗台上。狭小的空间这般暧昧的姿势,我凝视着他,渐渐的安静下来。他眼睛深处有浅浅的光辉,像天空之上的雪花,万年不化。情景交叠的那一刹那我想起了那个晚上,他抱着我走在未曾融化的雪地里。夜那样冷,我却从未有过的踏实安定,只因为他轻轻一句,别怕,我们到家了。

        我们到家了,我们到家了……

        那一刻我真的感到了家的存在,在颠沛流离近十年后再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气息,可为什么

        ,你要毁了它?你可知道有的东西一经破灭就再也无法拼合,比如梦比如心。

        “不要对我说谎。”

        他声音低沉带着无法抗拒的威严,从脸颊慢慢的传入耳朵落进心里,我笑了一笑漫不经心的反问:“so

        what?”

        没能听懂我的话他脸色愈发深沉,我瞥见他眼底倏然而过的危险信号,没能反应过来就被他用力捉住了下巴。“云朵,你究竟要怎样?”

        不是一直都是他在玩心机吗?他居然问,我要怎样?我要怎样?“我要你离我远点,越远越好。”

        他脸色白了白,却什么也没有再说放开了我。下巴很疼,疼到眼睛里,我撑着额头泪水湿了一片,哽咽着抹去那把鼻涕我硬着心肠道:“好走,不送。”

        镜子中他飘飞的白色衣袂翩跹美好,看得我情不自禁的微笑。

        就在我傻逼一样的笑容里他转过了身,脚步声清脆的响起,每一步都踩在我心坎上。

        “如你所愿,后会无期。”

        心痛得如此不安,我咬着唇抵死的笑抵死的回了一句。“云朵多谢殿下成全。”

        他不再接话,脚步声也隐去了,我很没原则的回头,只看见他倒映在楼梯栏杆上的剪影,刚毅决绝,后会无期。

        我扁着嘴笑得眼泪直流。“后会无期就后会无期,谁稀罕!”

        很多很多年以后,我已经习惯了痛苦中作乐,已经习惯了那撕心裂肺的感受,可是这一刻的疼痛却如此清晰。

        当他的背影在栏杆上碎裂成段,他却对我说出后会无期的时候,我痛到慌不择言,只要能伤害他什么都说得出。

        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那样的话其实也会伤害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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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皓国天夕十五年三月,(在这里有必要解释一下,这里的计时方法与真正的历史有所不同,历史上的计时方法元年就是一年,而这个文中的元年是零年,元年再到一年再到二年这样子。(*^__^*)

        嘻嘻……各位注意哇!)舒寰打着“雪儿耻”的名头与狼族的月云雷三部联手发动了一场战争,这场为女出气的战争被后世称为“御丰之战”,因为它是抗击皓国丰姓王朝而发动的。

        舒寰挂帅,舒仪芳和雷霆关一位名为雷少的皇子为左右先锋,大军一行三百万人,从雷霆关一路风尘马踏千里而来。

        雷霆关是狼族五王雷侯居住的城堡,处在狼族领土的东南部,在皓国东北部与之接壤。皓国东北是野沃,为原始居民居住地。这里的百姓野蛮无知,时令不知,五谷不分。常年靠采集野果生存。官府想出面收编,但派出去的官员都一去不回。直到一年前四皇子出征野沃,四皇子兵不血刃的带回了所有野沃原始居民的姓名册,至此野沃正式归入皓国版图,这一事件在民间以“皇子归”为故事名广为流传。

        皓国北部与狼族接壤的领土,除去天险外有三处可以行军,一处是天山,一处是决意谷,还有一处为野沃。天山有之巅隐居着天下人都忌惮的天语者,决意谷是死路,有进无出。相比之下野沃是最有利的途径,凭着多年行军经验舒寰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兵出野沃。

        丰清诺带给我的伤痛还在,这是一段长痛,既然是长痛我决定先放下它。当我很平静的给七弦解说完野沃的地形人志的时候他依旧不眨眼睛的盯着我,像看一个怪物。

        我一阵纳闷,不高兴的撇撇嘴,“至于吗,你自己也是一对异色眼睛啊,你凭什么这么看我?”

        他一愣,首先红了脸。“不,不是的,我只是很好奇,你今天的气色很不错。”

        “男人嘛,天下多的是,我何必抱着一个不放呢?”我故意将眉头挑的很高,活脱脱一副要与往事划清界限的样子。

        七弦很是佩服的看我,顺带摘下剥了一颗桔子放在我嘴里道:“这就对了,这才是我认识的云朵!”

        我笑着将桔子咽下去没有说话,这桔子是进供上来的上品,以往一口气能吃十多个,今天这一瓣却是又酸又苦的,让我情不自禁的皱眉头。

        七弦没有注意到这些,剥开一个桔子放进自己口里含糊的问我:“你有没有听说舒寰给陛下写了一封信?”

        “给墨国皇帝?”

        “老天,我口中的陛下当然是你的父皇了!”

        难为情的摇摇头,这些日子以来我听不到外界的任何消息,至于这些个人志地理是当初闲暇的时候消遣看的,看过了也就记下来了。

        七弦很了然的点点头笑道:“你不知道当然不奇怪,就连皓国朝廷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一封信并不知道信上的内容。”

        几句话惊得我瞠目结舌,我向来知道七弦多智,听着口气似乎他在情报的获取方面也很擅长。“你知道信上的内容?”

        他神秘一笑轻轻吐出两个字:“当然。”

        “刚抵达野沃舒寰就给墨国皇帝写了一封信,信上这般说:皓,君主无德,朝野昏靡,败国仅时间尔。今吾投效明主,替天公伐无道,愿陛下发兵相助。一来,皓国灭可保公主归国,二来,皓国灭陛下可与我主平分天下。”

        我颇为鄙夷的皱皱鼻子道:“这老头好大的口气。他以为野沃是那么容易攻克的?虽然它在三条路线中是最理想的一条,可是在兵法上依旧犯了忌讳。”

        “你还知道兵法?”

        那小子的惊奇样弄得我超级不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决定用理论来证明自己。“野沃处于山林地区,那里的居民为了生存常年与野兽搏斗,与自然抗衡,养成了一种不惧死的性格,如今他们被皓国收编了理所当然会为了皓国的江山抛头颅萨热血。舒寰虽然率领三百之众,但这些士兵来自两个不同国家,士兵之间的交流不说,将领带起来也是个问题。所以这些士兵达到野沃山区时都会自己乱了阵脚,一群慌乱的正规军队碰上一群不怕死的地头蛇,结果会怎样?幸生则死,必死则生。”

        我一点也不好奇他惊讶的目光,这小子一向以为我是个不识兵戈的柔弱女子。我笑了笑接着说:“这是其一,其二,这里地处山林,野沃人多喜高处建宅,也就是说在地势上必定是野沃人居高,这样一来舒寰又落了下风。兵法云:山上之战,不仰其高。”

        “这是谁的兵法?”

        能把这全能冠军说得一愣一愣的,我表示相当有成就感,挤了挤眉毛我口没遮拦的说道:“刘伯温的。”

        “这刘伯温是何许人也?”

        “呃,我一个授业恩师……”

        “你的师父……”

        他想刨根问底被我抢了先机,“你怎么知道舒寰信上写的东西,你会掐算吗?”

        “这个啊,不能告诉你。”他很认真的朝我眨眼,我无奈只得转移话题。“那依你看我父皇会出兵吗?”

        他捏着一个桔子想了很久道:“这个只有陛下自己清楚,遣皓国太子为人质的书函今夜就会送到皓国皇帝手里,这太子肯不肯作人质,皇帝又舍不舍得让太子作人质都可能影响陛下的决定。你猜猜你那位先生会不会让太子爷去冒?”

        “不会。”我想也没想就回了他两个字。质子生活低声下气没有丝毫自由可言。皇帝心思一狠便连性命也保不住。莫北一贯将丰清诺宠上天,怎么会舍得他过那种日子?

        “呵呵,一切等明日早朝就可以揭晓。趁这段日子我带你出去逛逛,在战火燎原之前看看这个繁华帝京!”

        他将没有剥完的桔子放回篮子里,站起来向我伸出手。他手中桔子的香气飘了满屋,我却没有动作。“你不是一向反对我出宫的吗?”

        他不可置否的点点头。“以前我是反对,以后我也还是会反对。但是现在,带你出去的人是我。”

        好久没有看见他笑了,初见时他还是一个羞涩的小少年,笑起来会脸红会不好意思。一转眼一年,他已经长大了,笑容里带着张扬轻狂的味道。

        可是无论是腼腆羞涩还是张扬轻狂,他都陪在我身边,这便是担当吧。想到这些我忽而觉得荣幸,笑了笑我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你了不起啦,七弦宫卫长!”

        听到这一声称呼他停住了脚步,一双浅银色的眸子不敢相信的看着我。“老天,好久没有人这么叫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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