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咱们上哪？”
“省城百货大楼。”
“行。”
岑迎春坐上车，摘下包包抱在身前，里面鼓鼓囊囊的全是现金。
既然说了她付账，那就不能不做准备。从顾朝夕的衣品以及这次出席的场合推断，这次买的衣服档次都不会低，价格也会很好看。
多带点钱准没错。
岑迎春倒不是不舍得给人花钱。她现在赚的也不少，而且是实打实受了顾朝夕的好处，礼尚往来答谢一番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唯一有点不习惯的是，好久没带这么多现金出门了，还有点累赘。
岑迎春开始怀念手机扫码支付的便捷了。
等她赚了大钱，一定要资助国家科研单位搞科研，尽早把网络搞起来，进入她所熟悉的便捷生活！
顾朝夕车开得又快又稳，车里还开了暖气，温度适宜，还喷了好闻的香水，悦耳的钢琴曲在耳边脉脉流淌，于细微处尽显体贴周到。
“我这次回京城，除了带小宝去医院复诊，还带他去扫了回墓，顺便把那边的房子租了出去，收了半年租金，小宝那份都给他存着。”
顾朝夕缓缓开口，偶尔从车后视镜瞄她一眼。
“挺好的。”
岑迎春应了一声。
小宝户口挂在顾朝夕名下，地道的京城人，在鹏城这边上学只算作是借读；他学籍肯定还在京城，以后回去上学也方便，高考分数线都按京城那边走。
“小宝现在的幼儿园水平不行，老师普通话口音重，小朋友们才开始学拼音，说的话很多小宝都听不懂，交朋友难度很大。
我看他这些日子又有点自闭倾向，放学回来也不爱说话，总一个人呆着闷头画画，时间长了肯定不行。”
岑迎春话里不乏忧虑。
小宝这孩子情况特殊，她难免多上些心。
“我打算开个辅导班，利用课外时间帮孩子补习功课、辅导作业，也可以教授点才艺，开设些兴趣班。
我看好些孩子放学后就满大街疯跑，对学习压根不上心，家长们也没那么多精力辅导孩子写作业，不如我们把这一块抓起来。
也不是给孩子们增加负担，就是带着他们写写作业复习复习功课，把该学的知识掌握住，正一正学习的风气。
孩子是祖国的未来，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教育绝对不能放松，建设祖国需要人才。”
岑迎春早有这个念头，只是这些日子忙创业没顾上，现在才有机会提出来。
顾朝夕不觉得意外。
她自己本身就是个爱学习的人，争分夺秒手不释卷的，见不得别人荒废时光不学无术也正常。
“这主意不错。你是想叫姜雪领头办这个事？她有教学经验，普通话也说得不错，就她吧。给小宝留个名额，也让他多个地方交朋友。”
顾朝夕明确表态，一如既往的支持。
岑迎春心里熨帖，虽不至于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感慨，也有种得道多助的喜悦。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回头我叫姜雪去跑手续。我丑话说在头里，我办的这个辅导班是要收费的，而且每个班的收费不统一，按教授老师的评级而有所不同。”
“排行榜？”顾朝夕一秒get。
“对，排行榜。我们择优聘用人才，不限于在校在职老师，还包括离退休老师，甚至能力达标的优秀学生等等，总之，能者上，庸者下，大家凭本事吃饭。”
岑迎春愉悦地勾起嘴角，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可以。”顾朝夕首肯，并未加以点评。
摸着石头过河，先做了再说。
岑迎春说完正事，顾朝夕也对她说起另一件事。
“许海燕死了。”
“什么？”
岑迎春没有掩饰住吃惊，瞪大眼问：
“什么时候的事儿？因为什么？”
顾朝夕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言简意赅说明：
“三个半月前，许海燕被剧组开除，回到家后受到许家人冷遇。徐家栋对她生出兄妹感情之外的龌龊企图，许海燕激烈反抗，并一状告到大队部，想要脱离与许家的收养关系。
许家人名声败坏，对许海燕极其不满，反而说许海燕忘恩负义诬赖养兄，要她赔付这些年的抚养费，否则就得按照许家人的安排嫁人，拿男方的彩礼钱抵债。
许海燕以包办婚姻买卖人口的罪名，将许家人告上法庭，坚持不肯接受调解，要跟许家人打官司。
一审开庭前法院方例行调解，徐家栋突然暴起，当众打了许海燕一拳，导致许海燕脾脏破裂，送医途中不治身亡。”
顾朝夕的话带着一股特有的理智冷静，像是在宣读死亡证明书，不带一丝个人感情。
这也难怪，他见多了厮杀，历经生死，早已经看淡这些。
尤其许海燕身上存在许多疑点，并且涉及到试图谋害国家重点保护的科学家文浩然及其子女，性质尤其严重恶劣，不说死有余辜，但也绝对不冤枉。
当然，身为新华国的公民，她的罪行该交由法律审判，这种死亡原因总归不那么合适。
岑迎春足足沉默了好几秒，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上辈子病床前唯一那个给她送终的儿媳妇，就这么领盒饭下线了？这不对啊。
好吧，自打她重生回来那天起，命运本就已经开始改变。
岑迎春压下心底弥散不去的荒谬感，张张嘴想说什么，却似乎无话可说。
反倒是前头开车的顾朝夕似乎看出她的心思，主动补充：
“许家栋已经被收押，有关部门将会以故意杀人罪对他提起公诉。赶上现在正进行严打，说不定他会吃枪子，也算死得其所了。
许海燕死后骨灰会存放进公墓，不入许家祖坟，这应该符合她生前的遗愿。”
岑迎春默然听着，表情复杂。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哪怕许海燕身上有这样那样的不是，也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对她百般奉承，上辈子对她的孝敬照顾是实实在在的。
几十年的婆媳情分，虽说在她上辈子死亡那一刻已经做过一次了断，这辈子重生后看明白这个儿媳妇的本性，也针尖对麦芒地针对过；
但是，听闻那人的死讯，依旧心绪难平。
生而为人，要保持最起码的善良。除非不共戴天的国仇家恨，都不至于闹到盼着对方丧命的地步。
岑迎春就是这样，只不过盼着讨厌的人全部都能圆润地滚出自己的世界，仅此而已。
就好比文浩然，即便离了婚，也只想着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就好，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活还是要活着的。
“你永远不会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岑迎春沉默半晌，幽幽说了句大有感触的话。
顾朝夕没穿越到网络上金句频出的后世，自然而然以为又是她的“原创”，心里默念重复一遍，觉得挺有意思，对她也更为欣赏。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这样,在临死的时候他就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顾朝夕直接引用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保尔·柯察金的一段话来回应。
岑迎春那点子伤感，瞬间被这段话给冲击得半点不剩，甚至想举起右手喊口号：
“对对，立足当下，着眼未来，艰苦奋斗，只争朝夕！”
顾朝夕古怪地看她一眼，没说话。
岑迎春想想觉得不对，连忙补充：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主席说的。”
听了她画蛇添足的描补，顾朝夕倏地笑开。
没人比他更知道这句话的出处。
“我的名字就出自这句诗词。”
岑迎春干笑：
“是嘛，呵呵，取得真好，很有寓意。”
好的，天儿被她聊死了。
一阵尴尬的沉默过后，目的地到了。
顾朝夕泊好车子，提醒她戴上围巾手套，里外温差大，别冻感冒了。
岑迎春从善如流地把自己包成粽子，巴不得套一身宇航服再出去。
东广省省城又称羊城、花城，气候温暖湿润，一年四季花开不败。
岑迎春身为地道的北方人，初来乍到，对这边的气候其实还不是太适应。
真就像是小视频里头拍的段子演的那样，北方的冬天是物理攻击，南方的冬天是魔法攻击，冷的方式不同，对外地人尤其不友好。
假如不是现在的北方暖气并未普及，每天要靠烧炕生炉子取暖，费事不说热度还不够，否则的话，岑迎春真不会跑到南方来过冬。
这边气温是高些，可湿气也重啊。
那种阴凉阴凉的，顺着骨头缝往身体里钻的寒意，真的无孔不入，难以抵挡！
岑迎春缩缩脖子，把大半张脸全躲进围巾里，依然觉得不保暖。
她嫉妒地看一眼身旁衣裳单薄面色如常的顾朝夕，突然想跟他绝交三分钟。
你还算是北方人吗，啊？
“很冷？牵住我的手，给你焐焐。”
顾朝夕没错过她哀怨的小眼神儿，主动递出友谊的大手。
他都没戴手套！
“不用了，你快放兜里吧，别冻着。”
岑迎春嘴巴开启一条缝隙，含糊着拒绝。
当她傻吗？就算他手再大再暖和，最多也只能包住她的手掌，手腕那块儿不还得在外头冻着？袖口指定要漏风的！
啥也别说了，赶紧进屋里吧。
岑迎春憋着一口气，一溜小跑跑进百货公司的大楼，然后发现，特么的屋子里头更冷了！
想回去。
她的办公室里有电热毯，坐上去盖着厚毛毯喝着热水，半天都不想挪窝的。
顾朝夕见她这副犹犹豫豫想打退堂鼓的模样，弯了弯嘴角，拉着她去女装区先给她买上一身厚衣裳，从上到下包得严严实实。
岑迎春走没两步就有点想出汗了，衣裳好重！
“你坐这歇一会儿，我去选衣裳，换好了给你看。”
顾朝夕体贴地把她安顿到椅子上坐好，自顾去试衣服。
“同志，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营业员热情地递过个玻璃缸子，一看就是吃完罐头剩下的，里头装着大半瓶热水，打开盖子还冒热气。
“谢谢你啊，我抱一会儿行吗？马上还你。”
岑迎春眼馋地捧过来捂捂手，没真喝。
“没事你抱着吧，我那还有。”
营业员态度十分不错，主动跟她搭话：
“你爱人对你可真大方，你身上这一身，可是我们这儿才来的新货，加起来好几百块钱，你们可真舍得花。啥单位的啊，干部吧？”
“算是吧。平常也不舍得买，总得有两身充门面的。”
岑迎春随口应付，没有和人家交浅言深的习惯。
“这话在理。平常随便穿穿没啥，遇到大场面就得讲究起来。你这一身买对了，就这款式这质量，再穿三年也不会过时，绝对有面儿，分摊算下来，其实也没多贵，值！”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这不，还得给他也打扮两身。咱这里东西好，一趟搞定。”
“哎哟你们可真是有眼光，今儿个你们也算是来着了，我指定把最新最好的货拿给你们，一般人我都不给试的，降档次的，试了又不买，白费工夫。
我不是说你们啊，你们一看就是真心来买东西的，我说的是别人。
对了，你们这是遇见啥好事了？单位年底评上先进了？该不会还要去京城领奖吧？”
“没有没有，没你说得那么好啦。”
“那就是差不多了？哎哟可真是了不得，恭喜恭喜，祝你们升官发财行大运咯！”
“承您吉言，大家都发财。”
岑迎春这边跟售货员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那头顾朝夕效率极高地换上一身衣裳出来，特意来找岑迎春问意见。
“这身不错，挺好的。”
岑迎春点点头，挑不出啥毛病。
男装款式本就不多，这会儿更少，正装无非就是中山装呢子大衣，连西装都没有，颜色也只有黑灰藏青几种大气稳重的，也夸不出朵花来。
毛衣羊毛衫花色倒还多些，偏偏他又不穿，更省劲了。
顾朝夕察觉到她话里掩饰不住的敷衍，眉头微微蹙起，走到她面前三步远的地方，弯腰平视她的双眼：
“不满意？有意见尽管说。”
岑迎春战术后仰，摇头干笑：
“怎么会，真挺好的，我没意见，很帅。”
顾朝夕定定看她。
岑迎春努力睁大眼睛，展现自己的真诚。
她脑子里倒是有更多时装样式，但没必要拿出来显摆，不沾亲不带故的，不合适。
顾朝夕深深看她一眼，缓缓直起身，没说什么，脱下身上这身，打包结账。
岑迎春没跟他抢，一是她包得跟个熊似的抢不过，二是在外头要照顾男人的面子，这叫人情世故。
顾朝夕只试了一身，又随意指定一套，买下就走。
上了车，岑迎春终于能脱掉外头那层厚衣裳，整个人轻松不少。
“呐，说好今天我付账的，衣裳钱，就给你这些，多不退少不补啊。”
岑迎春递过一沓子钞票过去，怕他不收，还故意说得俏皮，煞费苦心地照顾他男人的自尊。
顾朝夕接过去，数也没数地丢到一边，说要请她吃晚饭，还她陪他买衣服的人情。
岑迎春拒绝了，理由是家里暖和。
团里新招来的大厨的手艺，她还没吃腻呢，出去吃多费钱。
顾朝夕也没坚持，捡起那沓子钱说这样就不好意思收她的钱了。
岑迎春哪里能要？拒绝一回，顾朝夕没应，还趁机提出，要她真过意不去的话，不如替他做身衣裳，看她给团里设计的演出服挺好的，他也想要。
岑迎春抱着沉手的一沓钱陷入沉思，事情怎么到这一步的？她也不是裁缝啊。
不过顾朝夕这话提醒她了，年根底了，她也该给几个孩子准备新衣裳了。
虽说是签了断绝关系的文书，但那个并不具备法律效力。仨孩子都还未成年，不管出现什么矛盾，舆论对她的指责肯定更多。
岑迎春没想立什么好母亲的人设，但也不想被人站在道德高地千夫所指，所以该注意的地方还要注意。
还是那句话，大面上过得去就行，她也不想落个抛夫弃子的坏名声，好说不好听。
文家条件不差，基本不缺什么东西，更不会苛待了仨孩子。
就亲手做几身衣裳邮过去吧，礼轻情意重不是？
顺便再给杜鹃、小郭做上两身好过年，俩孩子一声干妈不能白叫。
唔，小宝也来一身吧，孩子挺亲她的。这样一来，也显得给顾朝夕做衣裳没那么打眼，省得叫人误会。
当然，自己个儿的衣裳更不能少，爱自己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必须落实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这算起来，工作量可不小了，缝纫机都要踩出火星子了吧？
不行，还得找帮手。
干脆找鹏城棉纺厂谈合作吧，弄个成衣部门，她出设计图，生意肯定不会太差，搞不好还能出口赚外汇。
上次拉赞助，双方合作挺愉快的，这事儿大半能成。前两天邓厂长还打电话说，他们厂这季度销售额有了显著提升，感谢新时代广告打得好，想请她吃饭呢。
看来这饭还真得吃。
岑迎春心里默默打着算盘，行程表排得满满的。
年关将至，最先到来的就是孩子们的期末考试，紧接着就是漫长的寒假。
期末复习季，这可是课外辅导班招生的好时机。
岑迎春将这码事提上日程，安排人加急把手续跑下来，她则拉着姜雪、王飞鸿、小郭几个紧急培训，张罗着把这摊子给支撑起来。
万事开头难，好在这边小剧场人流量还可以，免费试听课程的宣传单散发得很快，也如愿吸引来头一批年龄大小不一的学生。
师生们经过半周的初步磨合，终于到了验收成果的这天。
“家长朋友们好，欢迎来到我们的第一节公开课。上课过程中，请大家保持安静，教室后排就坐，咱们马上开始上课了。”
姜雪穿着一身喜气的大红毛衣黑裤子，站在黑板前，声音甜美地组织好课堂秩序，听见铃声敲响，随即宣布：
“现在开始上课。”
“首先有请顾天一小朋友，上来复述一遍今天白天在幼儿园学过的内容好不好？大家掌声鼓励！”
顾天一是小宝的学名，岑迎春嫌他原本麒麟那名儿太坑孩子，强烈建议顾朝夕改掉的。
等孩子上几年学，书写不再是难题之后，可以再改回来，只不过在户口本上多一个曾用名罢了，对顾朝夕来说不算事儿。
小宝是新世纪辅导班为数不多的学生之一，已经跟着姜雪老师上过几天的课了，目前上课情绪稳定，配合度还算不错，因而姜雪也放心叫他上来打头阵。
因为事先排练过，小宝对今天公开课的流程十分熟悉，半点不怯场，抱着自己的小书包就上去了。
辅导班是小班上课模式，一个老师最多带十个孩子。
当然，目前辅导班的名气还没打开，学生人数远未饱和。
就算前期也打出免费试听三天，满意后再正式报名的噱头，真正愿意来尝试的家长也不是很多。
因为新世纪摆明车马告诉大家，这个辅导班以后是要收费的。
花钱的事情谁乐意干？
但是免费试听三天的优惠还是很诱人的，权当有人白白帮他们带三天孩子，只要最后不掏钱不就行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基于这样的心理，辅导班终于迎来第一批学生，也不知道公开课后还能留下几个，因而还称不上真正的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至于今天的公开课，摆明了就是要展示教学成果，打广告公开招生的，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乐得来看热闹。
反正辅导班这边的上课时间都跟正常上学上班错开来，不耽误正经工作，下班后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这边看看热闹，说不定还能蹭蹭小剧场那边的演出，隔墙听上一耳朵过过干瘾也行啊。
不管怎样吧，总之眼下教室里的课堂气氛还是很合格的。
小宝站到黑板前，先有模有样地冲大家鞠个躬问声好，然后打开书包掏出本子展开来，一一对大家解说今天在幼儿园学到了哪几个新字母新数字，又学会了哪首儿歌，做了什么游戏。
说完还不算，姜雪给他在黑板上听写了新学的字母数字，又让他现场唱了一遍儿歌，然后将他的练习本发给底下的同学，让他们一一打分发言。
“顾天一小朋友说得很好，听写全对，歌也唱得全在调上，也没有忘词，练习本上我一共圈出来两个红圈好字，我给他今天的表现打92分。
扣掉的分数是因为，他说话的声音有点小，还总是低着头不敢看人，我差点没听清楚他说话，希望他以后改正，争取拿一百分！”
第一个发言的同学已经上小学五年级，女孩子又比同龄男孩子早熟，因而她被任命为小班级里的临时班长，每天表现都很优秀，积极配合老师的工作，发言也有条有理的，很得同学们信服。
“天，这是我闺女？咋跟变了个人似的？”
班长的爸爸没忍住惊呼感叹，满是不敢置信。
他闺女长相随他，就一般人长相，学习成绩也一般，交朋友也一般，啥啥都一般，咋突然这么优秀了？能说会道的！不会都是老师教的吧？这才几天啊？
“请家长保持安静，不要干扰孩子们上课，谢谢配合。”
姜雪再次强调一遍纪律。
那家长臊得脸上发热，忙闭嘴不说话了，只是听课的态度认真不少。
哪个家长不乐意看自家孩子出息呢？他闺女今天就出息了！
姜雪收回目光，正视班长双眼，微笑鼓励：
“班长说得很好，我也是这样想的。这也说明，班长刚才认真听顾天一说话了。这不仅仅是对别人的尊重，更是一种谦虚好学的态度。老师昨天有教过大家一句孔子的名言，大家还记得吗？”
“记得！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八个大小不一的童声齐齐开口，小脸上满是认真。
“很好！看来大家回去有认真复习，没有像熊瞎子掰苞米那样，掰一个扔一个，昨天学的今天就忘。同学们记住，只有学到手的知识，才是你自己的。
那么老师顺便教大家今天的名言名句。”
姜雪转身，执起粉笔在黑板上端端正正书写：
温故而知新。
“这几个字大家认识吗？谁来读一下？”
几个大孩子齐刷刷举手。
姜雪点名：
“副班长你来。”
副班长蹭地站起来，嗓音洪亮：
“温故而知新！”
“很好，读得非常标准。昨天老师提过你普通话发音时要注意的问题你都记住了，没有把知道的知，读成鸡鸭鹅的鸡，这是很明显的进步，回家后有特别用心地努力练习过对不对？大家鼓掌！”
姜雪带头鼓掌，副班长美得咧开缺牙的嘴巴一直笑，红光满面的。
“我儿子得表扬了！”
后头女家长捂住嘴小声说，眼睛里疑似闪烁泪光。
谁能想到，她家那个皮得见天逃课不着家的臭小子，也有得到老师表扬的一天！
人家老师可没瞎说，她儿子就是进步了，上课这么久一直老实坐着，没跟同学说小话，也没搞小动作开小差！
这老师太有水平了！她儿子要是能学好，她跟他爸也不用发愁将来给他安排工作的问题了。
女家长的激动溢于言表，却还克制着不敢大声喧哗，生怕也被老师点名，丢儿子的脸。
她儿子可是副班长！是干部！要起模范带头作用的，她不能拖儿子后腿。
姜雪淡淡扫过来一眼，有同学们掌声掩护，这位家长的动静也不算大，她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
不过对副班长的表扬还没结束：
“同学们，老师说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意思是什么呢？”
底下再次齐声答：
“每个人都会犯错，只要改正了就是好同志！”
“没错，改正错误就是进步。副班长这次进步明显，奖励一枚印章，下课后来找老师领取。”
“谢谢老西！”
副班长喜出望外，大声道谢。
“是老师，下次注意。”
姜雪含笑纠正，请他坐下。
副班长红着脸，沐浴着全班小朋友齐刷刷满含艳羡的目光，腰杆儿挺得笔直，听课听得更认真了。
他得了一枚印章！嘿嘿，馋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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