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二试
“醒醒，小雅。”李花岚摇醒柏香树干上的木小雅。
“怎么啦？”木小雅“哗啦”一声从树枝上溜下来，从梦寐神移一下子醒转。
“嘘。有猎物出没。”
木小雅连忙噤声。五个人以极快的速度躲进旁边凹下去的溪畔的蒿草丛中。
仿佛有什么东西遮天蔽日般移了过来。李花岚的手攥成一个拳头，她看到一向多话的千秋此时也分外紧张，死死地盯住来物，额头上甚至沁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有棚屋一般大的巨物停落下来，地面小草的细杆摇摆得厉害，香柏树的树叶沙沙作响。它的巨喙长六七尺，眼睛像红色的宝色一般红得不染杂色，双翅羽毛黑而粗粝，犹如烧焦的炭火，它的脖子却没有一丝羽毛，它仰天长啸，李花岚一行人根本受不住这尖声长啸，纷纷吐出血来。
“快吃了它。”李花岚从怀中掏出一瓶荷色小瓶，是她自己熬制的内伤良药。
“谢谢。”周寒石接过药，倒出一颗仰头服下。
“全身焦黑，身长巨喙，声过五服，口吐真火。是传说中的不详之鸟，黑瞿鸟。”沈灿星说。
“可是看它并没有传说中天大的身体和振动穹苍的声高。”李花岚疑惑道。
“是它的亲戚黑风鸟。我在考试分发的妖兽守册中见到过。正是我们所要找的蓝色品级。”周寒石正色道。
“太好了。我们出门踩狗屎，走了大运了。”木小雅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
“傻子！”千秋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就凭现在我们五个人，谁能打得过这黑风鸟？”
“也是。”木小雅陷入愁苦之中，双眉拧成一个结。
“不是没有机会。”周寒石说，他的眼睛沉静而疏离，又带着一点少年人与生俱来的骄傲。
“它来此处必是觅食。我们只要等待时机，等它专心觅食之际，必定疏于防备，那时我们可以攻击它的软弱之处。”
“它的颈部？”李花岚问。
周寒石点了点头。
“好，就按你说的办。我会一些粗浅的攻击之术，到时我用术法蒙住黑风鸟的眼睛。”沈灿星目光坚定。
“我使佩剑刺穿它的颈部最柔软的那一寸。”周寒石说。
“那我为你们摇旗呐喊。”千秋笑兮兮地说。
“那、那我就躲着吧……”木小雅飞红了脸蛋。
李花岚想了想，说：“我给你做备换。若是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你就让我上。”
“好。”周寒石话音未落，只见黑风鸟飞身到柏香树之间的荆棘丛中，它凄厉地发出一声惨叫，看来荆棘刺把它刺得不轻。
“它在找荆棘果？”李花岚疑问。
“柏香树浑身芳香，是妖兽最为厌恶的味道，它们宁死也不肯靠近。偏偏它要以荆棘果解它的火毒，否则它必焚身而死。荆棘果生长在柏香树的旁边，所以它只能脚踏荆棘才能取到果实，这也是它侵犯凡人、掳掠众生的果报吧。”千秋口叼一支狗尾巴草，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它要采果实了！！！”木小雅在喉咙里惊呼。
“就是现在。”
“就是现在。”
沈灿星飞身跃上蒿草，脚尖点草，空中翻了两圈，一边跃上柏香树花，一边掷出金色飘带卷起一堆柏香树花朝黑风鸟的眼睛掷去。
周寒石脚踏蒿草，悬停于半空中，旋身刺向黑风鸟颈下三寸。
李花岚、千秋、木小雅快步从蒿草丛中向黑风鸟处移动。
“不对！”木小雅惊呼！
黑风鸟被掷了一堆柏香树花仿佛受激不能自控，它的翅膀用力一扇，将沈灿星从柏香树上重重摔落在地。周寒石无法收势，直刺向黑风鸟的脖颈，来不及触到黑风鸟黑风鸟就发怒用利爪将周寒石踩进荆棘丛，他身前的爪痕触目惊心，又倒在荆棘丛中，流血不止。
李花岚心中呼喊，却无法救到她的同伴。她心中愤怒，拔出身后的木剑，起身攻向黑风鸟。黑风鸟的羽毛像盔甲一般坚硬，她的木剑连触到黑风鸟的身体都困难。李花岚被黑风鸟一个翅膀拍了出去，口吐鲜血。黑风鸟仰头发了三声长啸，李花岚捂住耳朵，仍感觉到胸口剧痛，内中犹如烈火焚烧。
黑风鸟腾空而起，扇动翅膀，张开长六七寸的巨喙，就要吐出烈火。千钧一发之时，李花岚听见沈灿星痛苦地喊了一声，瞬时驱动飘带，卷入无数树枝，飘带仿佛有了感应一般牢牢吸住了黑风鸟的脚，千秋、木小雅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身侧，三个人咬牙拉住这条金色飘带。
李花岚被震撼地说不出话来。甚至于忘记了被黑风鸟击打的危险。
黑风鸟被这带有柏香树的飘带缠住不得动弹，它扇动翅膀，卷起狂风，沈灿星、千秋、木小雅被狂风吹得发散衣乱，仍是紧紧地抓住手中的飘带。
“接着！”荆棘丛中传出了一个微弱的声音。
“太好了，你还活着！”李花岚心中欣喜，她伸手接住了周寒石从荆棘丛中抛出的剑，剑身带血，不知是周寒石的还是黑风鸟的。
李花岚闭上眼睛，仿佛整个世界陷入了绝对的安静，只有她自己。
“李花岚，你做得到，就像你在家中练习过成百上千次那样。”整个世界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只剩下她如擂鼓般的心跳。
“右膝弯曲，左膝打直，横剑刺出。”她飞身刺向黑风鸟，冰冷的剑身刺穿黑风鸟的脖颈，闷地发出“吨”的一声，蓝色的液体喷洒到她的脖子上，她感到热热的。
“刺中了。”她落在地面，用剑撑住了自己的身体，半跪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黑风鸟“呀”一声又仰头长啸，飘带再也支撑黑风鸟挣扎的力量，化为金色的粉末。沈灿星、千秋、木小雅被反力作用摔倒在地。
黑风鸟的脖颈源源不断有蓝色的血流出，染得荆棘丛都变蓝了。黑风鸟疯了一般，用比之前大了几倍的力气扇动翅膀，卷起无数的狂风，吹得风云变色，树木要被拔起。流走的血液带去了它的温度和力量，它像失去了重心，幽幽地盘旋在荆棘丛的上空，然后重重地落在丛中，就要失去生命。
“咻”一秉黑色羽剑刺破飘着尘土和柏香树叶的空中，了结了黑风鸟的生命。它甚至来不及发出最后的一声叫声。
李花岚毫无力气，她的眼皮也有点儿重。
“多谢了，兄弟们。”
来人跳出左边的榉木丛，一边的笑脸翘起，他手持弓箭，分明是刚刚一箭夺去黑风鸟生命和一箭夺去他们通关希望的那个人。
“是你！！！”木小雅朝他吼道。
“原来是你们啊！怎么样，领先的滋味还好吧？可惜，这一次，你们注定与胜利无缘了！”
他三步五步跳到了黑风鸟的尸体旁边，一边的笑脸翘起，拔起了黑风鸟颈上的羽剑。黑风鸟的尸体就犹如粉末一般，消散于空中无影无踪。青髯满腮的壮汉的露出猥琐的笑容。
“你从黑风鸟来了就一直跟着我们？”沈灿星说。
“不——我一开始就跟着你们了。”壮汉骨碌碌地转了转他的眼睛，“我是和你们一起被传送到这里的。只不过比你们快了一刻钟。我一直躲在那边榉木丛中，没有动过，等待时机。”说到这，壮汉嘿嘿地笑了起来，眼中满是精明。
“所以你就抢了我们的妖兽？”木小雅怒不可遏。
“怎么能说‘抢’这么难听呢？大家公平竞争，各凭本事罢了。”
“你、你说的好听！”
“可惜啊，只剩下一天的时间了，上哪去再找一只妖兽呢？哈哈哈哈哈哈——”壮汉得意地发出仰天大笑，他把羽箭收到他背后的箭囊之中，随后一个箭步跳出榉木丛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就是上一关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那个人？”千秋发出微弱的声音。
“他就是个既猥琐又想不劳而获的大叔！”木小雅就要哭了，“我们努力了那么久，一切都白费了，一切都白费了。”
身体和精神上都无比疲惫，李花岚深深地瘫躺在了柏香树下，拂动的微风吹过一阵清新的香气，打着旋儿的柏香树叶飘飘悠悠地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遮住了她的半只眼睛，难以想象半个时辰之前这里正发生着一场力量悬殊的战斗，仅有风中尚且留存的一丝血腥气和无比凌乱的地面透露出一点讯息。他们竟然打败了凶狠暴戾的黑风鸟，他们竟然打败了传说中的黑风鸟！一丝胜利的喜悦轻轻萦绕在她心头，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也许我们还有机会。”李花岚轻轻地说，双手叠于腹部。
“我们还有机会。”不远处的荆棘丛中，周寒石说道。
“是了。我们连这么厉害的黑风鸟都能打败，其他的妖兽也一定能打败。”沈灿星斗志昂扬，单手握拳冲向天空。
“好吧。你们说能打得过就一定能打得过！”木小雅又恢复了信心，“呀！！！我们一定能过关！”
千秋仍叼着他的狗尾巴草，翘着二郎腿，望向天空，嘴角的血已被风干：“女侠说打得过就一定能打得过。女侠保护我！！！”
“你！！！”
“女侠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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