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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我见过最为痴情的人如锁梧,曾因她的无私和伟大震撼过,本以为没有谁能比得过锁梧的固执。

  可眼前的这个凡人,却是和锁梧一样的痴情种,为见心爱人一面,甘愿将自己挖成一个空壳,就只为那一面。

  我在仙界里溜达的这些年,看见过不少被撮合的夫妻仙人,他们至今都还是相敬如宾感情坦荡,我想邬葛觉和北阁罂之间的撮合也似这个理。但他们又多了一丝与众不同,因邬葛觉对北阁罂一见钟情,至于北阁罂如何看待,那已经不重要了。

  北阁罂与三年前嫁入大漠国,留在大漠国的时间却只有数月,因她到达大漠领土的那一天,大漠国就发生了内乱。

  起兵之人是邬葛觉唯一的亲弟弟邬葛昊,他趁着邬葛觉大婚之际举兵围城,取而代之。

  那日,天降箭雨,死伤无数。

  邬葛觉将北阁罂送回内殿,摔兵顽力抵抗,历时三个月,都不能平下叛乱。

  三个月后,城内弹尽粮绝。

  但邬葛昊自负清高,只围不攻,是想将邬葛觉逼到绝境,好让他亲口答应退位。邬葛觉死活不应,便只能成为瓮中之物,随时可被擒来拿捏。

  然就在此时,城内突然出现一个身怀异禀的少年,他拿着一把回冥剑,独自一人杀出城外,为外面的援军开了一条路。

  经邬葛觉前后夹击出其不意地围攻下,邬葛昊一等反胜为败,终于成了阶下囚。

  在那三个月里,北阁罂对邬葛觉始终如一,更是加深了邬葛觉的爱慕之情,平定叛乱当夜就设宴办成两人的婚事。

  可在那不久的一天夜里,北阁罂突然留下一把伏音琴,一声不吭地离宫出走。邬葛觉派人在山中找寻了她几天几夜,最后在一处山洞中找到了她,但那时候的他=她已经是一具尸体。

  北阁罂死了。

  当时仵作反复检查了数次,结果都一样:她是中毒身亡,除此之外身上并无其他伤痕。

  但邬葛觉仍是为此勃然大怒,派出大量人手纠察杀害北阁罂的凶手。满大群的侍卫在山中找寻了几天几夜都没找到丝毫凶手的痕迹,邬葛觉无心朝政来山洞中喝酒消愁,这才意外发现压在石头底下的一封书信。

  书信是北阁罂留下来的,里面的话也是对他说的。

  那时邬葛觉才知晓,北阁罂并非遭人暗算,她是甘愿服下的毒药,是自杀。

  她说她欠一个人的性命,理应一命相抵。当时邬葛觉还看不明白,直到侍卫在山中搜回一个面具,他才恍然大悟。

  那日助他突破叛军围城的少年,就戴着这样的面具。事后邬葛觉曾多次派人查探这个少年的下落都无果而归,没想到他已经死了,而北阁罂更是因此心怀愧疚才会自杀。

  左右算起来,这一切的源头都是邬葛觉。

  所以这些年邬葛觉借着伏音琴勤加修炼,就是想再见北阁罂一面以示愧疚,他对外隐瞒北阁罂逝世的消息,是不想三国的安和平衡发现偏移,只是这段时日里他越发觉着力不从心,这才将此消息传回北楚国。

  邬葛觉说的这些话我并非不信,只是疑点还是颇多。

  “王上可还记得那个少年的名字?”我问他,又担心时隔太久他记不清楚,便提了怀宿这个名字。

  邬葛觉本还在回想,一听到这个名字拨云散雾般点了点头,“我记得阿罂曾经叫过这个名字。只是那个少年没怎么说话,当时我又忙于应战无暇顾及其他,之后才记起来他是阿罂身边的一个随身侍卫。”

  我听着邬葛觉的语气里,似乎对那怀宿并无多少了解,便也没继续追究下去,转而对他告别,也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只因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他想再见北阁罂,可我不过是一个和北阁罂生得相像罢,我扮演不了北阁罂,也不愿做他人的替身。

  此番离开,我倒不敢偷偷溜,毕竟祁渊是因为我险些魔气冲天,我若是再不辞而别,显得太没良心。

  最主要的还是,不管我到哪儿,始终都逃不过祁渊的手掌心。

  为此我回来之时祁渊还做模夸了我一句,说我有先见之明,还说我孺子可教也。

  也是本仙宽容大度,才没有同他嗤之以鼻。

  现下伏音琴落到魔人手中,不管是于我还是于祁渊,都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祁渊是断然不能再去魔域的,万一他一个没留意再次爆发魔性,继被魔人加以控制,那天界就该乱了。

  而我……

  我就更不想去魔域了,一进魔域,我就免不得要和暗冥重生交涉,一交涉我就忍不住想起那日暗冥护在幽魁身上的护短模样,便又要丢一次面子。

  枉我伏柯潇洒了数万年,栽在自己的徒弟上不说,还栽得彻彻底底,委实丢人。

  如今想让我平生气和地同暗冥说话,当是比让我受下幽魁的一掌紫色幽火还难。

  此事想起来实在费脑子,所以我在将祁渊送回天宫的第一件事就是回戴泽山。

  麻烦事得找不怕麻烦的人来解决,而我的麻烦,自然还得师父他老人家来接。

  戴泽山还算清静,我一路漫步至我的雪窑洞也没见那几位师兄的人影,便是又转去后山才见着了一个。此时大师兄执笙正在后山练剑,我没有走过去打扰,且远远站着观看,打算寻着机会戏弄他一番。

  我这个大师兄是万稷山的少主,从了他父亲的真身莽虎,生下来也是四条腿蹦跶,和我那几个哥哥差不多,一急起来就原身毕露四条腿蹬着跑。不过执笙生性沉稳,又在戴泽山修行这么久,多少也能控制自己的脾性,已经是风雅偏偏的上神尊位了。

  我进山修行的这些年,执笙管我最严,却也是最疼我的。他喜欢剑术,平日里也会逼着我学上一二,对于他的招数,我虽然不喜也学不来,但用脑子几下却并非难事。

  不过百年不见,执笙的剑术是越加精妙了,我在那里瞧了好一会方才找到一点突破口。

  折了树梢为剑,我飞身过去就刺他的左膀,意料中被他轻易躲开了,擦身而过之时我又回旋一剑刺他腹部下怀,还是被他躲过去了。接连几招我都专挑他的软肋攻击,他却似看出了我的意图,次次挡得及时又巧妙,几番下来还是我落了下风,转攻为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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