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捉虫）
太宰治美美地蹭了一顿蟹肉饭, 夏夏多办了一张会员卡。
餐厅负责人都没有太宰治哄她办卡的劲头，全程和她同款表情，一种空白又隐约带着一丝敬佩的奇妙神情。
就太宰治这张嘴, 来上班恐怕一天能推出去至少五百张卡，妥妥的业务top，推销鬼才。
不过这家餐厅的蟹肉饭确实很好吃, 吃得滚瓜肚圆的太宰治色号都亮了好几个度，终于从下一秒就跳进鹤见川升级成了等下顿饭之前再跳的程度。
“我还要去一趟邮局把一个朋友借给我的书还回去, 你还跟我一起吗？”
走出书店, 夏夏征询太宰治的意见。
要还的书就是那本下卷，为了夏目漱石的血压着想，她今天没把书拿出来问问他，是不是压根没写结局，是不是在欺骗人家天然呆前杀手的感情。
此时心情明度很高的太宰治：“都可以哟。”
他轻轻地抿唇，略带着些婴儿肥的脸上扬起一个营业专用可爱微笑。
“反正我今天晚上也没有地方去, 对了，我记得姐姐家里好像很大吧。”
太宰治在疯狂明示, 而夏夏心里却只有小猫咪即将拆家的悲惨一幕。
她停下脚步, 抬眼去看身边刚刚说出了‘姐姐你家很大’, 潜意思是‘再养我一只小猫咪也很宽敞吧’的黑发少年。
难以想象, 他们居然在书店门口展开了这么神奇的对话。
她本来只是想随便买几本新书打发时间，买完之后, 太宰治偶然在旁边一家专卖各种稀奇古怪书籍的店里发现了一本《完全自杀手册》，翻了两页, 高兴坏了。
“没想到这里还有这种好东西！”他毫不犹豫地掏钱买下了这本书, 还快乐地哼起了歌。
夏夏对此理解不能, 但是看在他真的很喜欢这本书的份上, 她选择了支持和但并不鼓励的态度。
太宰治高兴了一会儿，突然将话题转到了奇怪的方向。
虽然说着求收留的话，但其实太宰治的眼神依旧没什么变化，眸子里似乎永远都不会出现高光。
跟乱步求投喂的时候闪闪亮亮的眼睛完全不同。
说起乱步，他已经将近一个月没跟她玩猜猜看游戏了，想必是被她的自作主张气到了。
她今天发过去的蟹肉饭照片依旧没有得到回应，真让人难过。
于是她收回手机，开始专心应对面前这只格外难搞的黑猫。
趴在对过二楼茶室窗户上的乱步愤愤地捶了一下桌子。
气死他了！怎么又有一只外来的野猫想要挤进这个已经猫猫含量超标的大家庭！
而且还是一只黑猫！
毛色比他暗淡，整只喵丧里丧气的，到底哪里可爱！
他哼哼唧唧地扒拉手机，拍了一张充当证据的照片，恨恨地点击发送。
然而夏夏此时却被眼前的黑猫勾走了理智，暂时没有注意到书包里调成静音的手机。
她从太宰治的话里差不多推理出了几种情况，然后选择了可能性最大的一种。
“你和森先生出现分歧了？”
太宰治张了张嘴，柔和的神情消失了，整个人更加沉郁：“他想……让我加入港口黑手党。”
从森鸥外选择太宰治作为见证人的那一刻开始，他怕是就抱着这样的心思，用先代首领的死将太宰治和他牢牢地绑定在一艘船上。
哦，对了，还有倒霉的她和兰堂，可是他们还有脱身的机会，只要兰堂找回过去，哪怕大张旗鼓地当着森鸥外的面叛逃，他们也完全可以凭借实力全须全尾地退场。
可是太宰治不行，虽然他的异能无效化很霸道，但毕竟不是攻击系，他虽然聪明，但年纪还小，目前估计还是斗不过森鸥外的。
而且这件事里最关键的因素是太宰治的态度。
他想要加入港口黑手党吗？
ayes
bno
可是生活不是判断题，他本人更像是答案c，仍处于摇摆之中。
夏夏想了想，给出自己的意见：“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吧。”
太宰治甚至比她还小，就这么去给黑心资本家森鸥外打工，她有那么一点于心不忍。
至于同龄的中也，在这件事开始之前她就提前给中也安排好了退路，想要离开随时可以脱身，而且以中也的实力，哪怕他直接叛逃，港口黑手党也拿他没办法。
可太宰治是突然冒出来的候选人，被森鸥外那个黑心狐狸拖下了水，又是终极反异能者，连雨露柘榴都会被影响到，她事先没有太多准备。
太宰治缓慢地眨了下眼睛，那只没有被绷带挡住的眼睛看向她，隐约透漏着一丝疑惑。
“我在姐姐的心里已经不是首领候选人了吗？”
他说。
“姐姐不会因为他成功篡位就认为他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首领，我想观察期应该还没有结束，既然如此，我加入黑手党才能更好地配合姐姐的计划不是吗？就像那个小矮人一样。”
对他这样超出计划又不听从安排的棋子，他很好奇对方会怎么做。
听到他diss亲弟弟中也的身高，夏夏莫名地觉得自己膝盖上好像中了一箭。
她也……不是很高。
真是让人难过。
“确实如此。”她若无其事地压下那一点点悲伤，真的只有一点点，想了想，还是伸手揉了揉太宰治已经干透了的黑发。
“但是你的想法也很重要，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其实我也没法强压着你坐上那个位置，不是吗？”
可以的，如果她能完全理智而冷酷地利用他，攻下他的心理防线，然后用种种手段和那些无所谓的情感将他牢牢囚住，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会半推半就地走上那个位置。
那天在首领办公室里，面前的人主动抱住他的那一刻，他心中确实划过了这样的想法。
万分之一的可能并不多，但问题是，他先让步了。
橘发少女十分认真地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着奇妙的光。
明亮极了，和小矮子如出一辙的明亮，这种超出寻常的亮度并不只是因为过于明亮的配色，而是因为他们的灵魂本身带有灼人的温度，这种光亮在黑暗世界里格外显眼。
她说：“我一直都这样觉得，人心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由此诞生的意志更是奇妙，这个世界上一定有着足够厉害足够高明的‘操心师’，能用不着痕迹的做法来布局，但是——”
“这不是我的手段，不是因为人心太复杂，让人望而生畏，而是因为太可贵，不应该被其他人因为自己的私欲而加以利用。”
她轻轻地笑了笑，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好像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又像月光下魅惑的蓝宝石。
纯粹又神秘。
非常矛盾的个体。
那双眼睛干净又坦然，溢满了阳光，正如她这个人，似乎不管她见到了怎样黑暗的场景，那些东西都无法染黑这双眸子，她经常会笑，浅浅的笑、可爱的笑，眼尾会出现浅浅的弧度，里面写满了笑意。
她总是会发自内心的微笑。
不是虚假的，他见过她伪装的样子，大多数时候，她总是悄悄垂下眸子，偶尔也会笑，让他惊讶的是，那些笑容居然也是真实的。
好像她总是能在不经意间捕捉到让她心情愉快的事物，然后会心一笑。
“太宰依旧是我心目中的第二候选人，但是我希望，如果到时候真的发生了某些事情，你是出于本心，由自己决定去这样做，而不是被我推到前方去被迫承担……说到底，其实只要无愧你的内心，我根本就无所谓吧。”
“因为在太宰心中，我其实跟任何一个你记住了名字或者没记住名字的人没什么区别，嘛，这样一想，太宰其实有点傲慢呢，不过我似乎也没什么立场去指责你。”
太宰治恍然意识到，她真的有在认真回答他提出的每一个问题。
同时也足够神秘，神秘到能够吸引他这样一个无聊到极致的人的目光。
她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等待他去发现。
真棒，他笑了笑，竟然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类似开心的情绪。
他也不生气有人说他傲慢，反倒是乐了。
“对呀，明明是姐姐更傲慢，其实我很好奇，姐姐给自己的定位是什么呢？秩序维护者吗？”
这种超脱其他人的视角才是最傲慢的。
没想到夏夏居然大大方方地点头，应了下来。
“我的目的只是为了横滨安定下来嘛，唔，说是秩序维护者虽然有点托大，但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太宰治深深地看着她，顿了一会儿才问：“因为姐姐的异能力范围是整个横滨城吗？”
“那么如果横滨乱起来的话，”他若有所思地问，“姐姐会很难受吗？”
“……会哦。”夏夏没有隐瞒的意思，反正太宰治估计已经从那次窃听的内容里推理出来了。
“会很难过呢。”
太宰治神色莫名，额前垂下的发在他没有被绷带遮住的那只鸢眸里打下一抹阴影。
他突然问：“那姐姐怕疼吗？”
夏夏本想岔开这个越扯越远的话题，但是对上太宰治的眸子，她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我以前是没有痛感的。”
顿了一会儿，她才回答这个问题。
作为刀魂，夏夏一直有着自己的意识，最开始的时候浑浑噩噩，似乎有着奇怪的细绳操控她的内在程序。
她很擅长战斗，非常擅长，所以她赢过很多次。
厮杀中，她也会受伤，可是那个时候似乎感觉不到痛，并没有这么类人的神经系统，直到成为实实在在的人类，她才知道原来受伤会痛。
难怪桃桃总是打滚耍赖说她打人真的好痛，不过那个时候她无法与那只可恶的虚产生共鸣。
现在，她也好讨厌痛啊，为什么受伤就会痛呢，真的好让人难过。
“但是现在我超怕痛，也不喜欢苦味。”
太宰治表示理解，他一直在追求无痛的死亡，那些痛得要死的方法他才不要去尝试。
“所以姐姐喜欢吃糖。”他轻轻地歪头，吐了吐舌头，“你是小孩子吗？”
没想到夏夏居然很自然地点了点头：“按照人类社会的标准来看，我就是小孩子啊，我是未成年呢。”
她随即指出：“太宰比我更小，也是小孩子呢。”
太宰治先是哑然，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快快乐乐地笑了起来。
“对呀，我是小孩子嘛。”
小孩子不用工作，也有权利撒娇。
他才不要去给每天哐哐撞文件的秃头大叔帮忙，他只是一只柔弱的猫咪，应该被姐姐投喂好吃的蟹肉饭，然后再被温柔顺顺毛，这样的日子才美滋滋呢！
他拉回已经逐渐跑偏的话题，初心不改道：“姐姐家那么大，今晚就收留一下我吧~”
夏夏：“……”
说了这么多，为什么又绕回来了？
你这只小猫咪真的好勇。
指指点点jpg
也不怕兰堂半夜把你丢出去。
太宰治信誓旦旦地说：“绝对不会的，兰堂先生今晚绝对回不来。”
他离开之前，港口黑手党忙到人仰马翻，身为候补干部的兰堂今天晚上绝对不可能有时间回家睡觉，能在办公室凑合一晚都算好的了，说不定还要通宵。
想到先一步成为打工人的中原中也可能也在被森先生压榨，小兔宰治突然有点幸灾乐祸。
你们继续加班吧，我跟姐姐回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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