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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重伤


天气变得冷了,人们都或多或少地添了几件衣衫。

        风从窗户吹进来,垂下的天青色帐幔轻轻摇晃着,方不渡抬手关上了窗户,收回的手又重新落回了苏听雨的腰间。

        “永嘉郡?”突然听到方不渡提起这个,苏听雨手上的动作停下了,看向方不渡,“阿鹰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方不渡手里把玩着苏听雨的手掌,摩挲着苏听雨细长的手指:“是我哥,他一个朋友从那边过来,说那边有点儿不太对,担心我嫂子她家的情况,想让我问问你。”

        苏听雨想了一下,道:“永嘉郡那边确实出了点事。”

        “那边怎么了?”方不渡问。

        “目前还不清楚。”苏听雨捏捏鼻根,说着,“还要等苏鸣把人接回来才清楚。”

        “事情不小?”方不渡主动替人揉捏太阳穴,让苏听雨倚靠在自己怀里。

        苏听雨闭上眼,靠在方不渡的胸膛:“额,应该和永嘉余氏有关,具体事等那个人到了就清楚了。”

        方不渡看着苏听雨这副精疲力竭的模样,不满地说:“季安,你不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啊,上面不是还有个皇帝吗?他才是主人。”

        苏听雨虽然也有意想要培养小皇帝去独当一面,可是每次楚洛书在他面前一装乖,一示弱,他就就狠不下心把那些麻烦事推给楚洛书了,比如现在

        苏听雨面露犹豫,说:“陛下还小”他还可以护他几日。

        “唔”苏听雨疑惑地看着方不渡,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捏他脸。

        方不渡捏着苏听雨的腮帮子,认真地说:“季安,你不能一直护着他,他要长大就必须学会自己承担,他已经十五了,不小了,你太宠他了。”

        苏听雨露出几分深思,询问方不渡:“我有宠陛下吗?”

        “有。”方不渡斩钉截铁地说着

        还不够宠吗?他可是还记得秋猎的时候,小皇帝想要骑乘风,当时还想避开自己的苏听雨可是为了让小皇帝骑上了马,苏相可是让他上了他的车的。

        还有平时,总想着替小皇帝挡下那些麻烦,才让其他人觉得苏听雨是将小皇帝当成了傀儡,

        其实方不渡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后来知道了真相后,方不渡深深为他的季安感到不平。

        小皇帝想要偷懒,找谁都行,就是不要找他的季安了,每次季安后来都是一副疲倦的模样,他都是很心疼的。

        “季安你也不要事事都自己做,也可以试试让小皇帝自己去做,看他做的怎么样。”方不渡说着。

        苏听雨低头想着,反思着自己是否真的对陛下护的太过了些。

        听见方不渡的话,他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好。”

        永安宫中。

        “阿嚏—”

        “陛下!”王安一急,面带忧色上前,“陛下,可需要叫御医来。”

        “朕没事。”楚洛书摸摸自己的鼻子,止住了王安,心里想着:谁在念叨着朕?

        不过只是这样想了一下,又捡起自己没看完的画本子继续看,扯了个软枕过来垫在肚子下面,旁边的案几上还摆着水果和蜜水。

        有个小太监匆匆从外面进来,扯扯王安的衣角,小声跟他说了些什么。王安脸色一变,连忙走到楚洛书身边,跟他说:“陛下,太后娘娘身边的李德过来说,太后娘娘想要邀陛下去用膳。”

        楚洛书嘴角提起来,冷了那边一段时间,太后那些人还是忍不住了。

        但是楚洛书没有一点儿要起身的意思,他眼睛都没抬,跟王安说:“去跟他说,今日朕已经用晚膳了,再说吧。”

        太过轻易地就过去了,显得太听话,容易被太后这老妖婆把控主动权。冯家犯错在前,他自然要趁这个机会把握住主动权,不让太后牵着鼻子走。

        楚洛书翻了个身,面朝上,看着床帐上的花纹。

        天知道他就想当条咸鱼,为什么要考虑这么多事?

        前朝有相父把控,让他当个乖乖听话的咸鱼有那么难吗?

        “照着朕的原话跟他说吧。”

        王安:“是,陛下。”

        对于太后听到这话的反应……楚洛书笑了出来,关他什么事,太后越不开心,他就越开心。

        慈宁宫中的人听了楚洛书的回复,自然是大发脾气,摔了一地的东西,吓得侍候的宫人瑟瑟发抖。

        魏莱刚从一处花坊回来,身上还带着没有散去的脂粉味。他没有从苏府的正门走,而是选择绕了些从后门进,主要还是怕走正门被他爹逮个正着。

        不过他看见一辆马车停在了苏府后门,下来的人魏莱也认识,是苏听雨身边的苏鸣。

        魏莱走近了,笑着问道:“苏侍卫这是刚从哪儿回来呀?”

        魏莱是苏听雨从小认识的,苏鸣自然也是认识未来的,但是现在他也没空跟魏莱问好,匆匆说一句:“抱歉,魏公子,若是有事之后再说吧。”

        魏莱走近,也闻到了,马车里透出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显然有人受伤了。

        他皱起了眉头:“谁受伤了?”

        苏鸣显然没时间跟魏莱说清楚,只留了句“公子可以去问主子”,他用斗篷裹着一个人从马车下来。

        人被沾满了血污的斗篷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魏莱看不见那人的模样,只能看见垂下一只手。

        那只手随着苏鸣的动作晃悠,毫无反应,好像一个死人一般。

        “去把府里的大夫都叫来!”苏鸣抱着人往府里走,对着跟在身后的属下说着。

        属下连忙往府里的另一个方向跑,往府医住的院子去了。

        魏莱自觉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老老实实地站在后面,看着苏鸣急匆匆的往府里去。

        “叮!”一声脆响,什么东西从苏鸣抱的那个人身上掉下来,苏鸣急着给人找大夫,也没注意着这个。

        反倒是魏莱看见了,好奇地上前,看见掉在地上的东西身体一顿。

        那是个小金锁,上面有着他十分眼熟的茱萸纹。

        他手有些发抖,抿紧了唇,将金锁翻到背面,在最下角看到了“莱”字。

        这是他的金锁!

        他小时候的金锁,他把这个金锁送给了那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是从苏鸣抱回来的那个人身上掉下来的,是那个人吗?

        不会的,不是的。他想到苏鸣抱的那个满身血污的人,像死人一样的人。

        一定不是他,说不定只是那个人把金锁卖了,被这个人买了才会在这个人身上的。

        魏莱握紧了金锁,上面的血沾到了他手上。

        这路上遗留下了斑驳血迹,似乎还有血腥味萦绕在鼻尖,和他身上的脂粉味混在了一起。

        他看着金锁上的血迹,不知道想些什么,掀起衣服的一角,拼命擦拭着,想要将血迹擦干净,似乎只要将金锁上的血擦干净,就会没什么事发生一般。

        得到了苏鸣接到人回来的消息,苏听雨也从政事堂那边赶了回来,看见魏莱蹲在路上擦着什么东西。

        他有些奇怪:“仲书,怎么了?”

        魏莱擦着金锁,可是缝隙里的血迹就是擦不干净,听到苏听雨的问话,神情有些恍惚,说:“没什么。”

        他把金锁攥进手里,有重复了一句:“没什么。”

        没什么,什么都没有,季安这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什么事的。

        苏鸣看着他泛红的眼眶,想要说什么,也不好开口。

        苏鸣带回来的人被安排在苏府的一个偏院中,不是苏府里没有好的院子,而是因为这人不能暴露,知道他在苏府的人越少越好,偏院更有利于隐藏这人。

        苏听雨坐在椅子上,府医正在给床上的人处理伤口。

        “在哪里接到人的?”苏听雨问苏鸣。

        苏鸣说:“属下接到安功曹的时候是在吴兴郡和直隶的交界处,安功曹正在被人追杀。”

        苏听雨看着床上的人,安峥是景和元年的二甲进士,只是后来因为一些事原本应该留任京城的安峥被外放到了永嘉郡。

        苏听雨说:“谁的人?”

        苏鸣回答:“从那几个人身上搜出来的东西来看,应该是永嘉余氏的人。”

        永嘉余氏,安峥送来的信,还有突然戒严的永嘉郡呵,余氏果然不安分了。

        虽然早已经预想到先帝去世后余氏不会一直安分下去,但是苏听雨还是想知道余氏究竟干了什么。

        不过这些事要安峥醒来之后才会清楚。

        苏听雨向府医问了安峥的伤,得到的结果是,安峥身上的伤主要是刀剑的伤,只是其中有一道伤到了肺腑,而且一路赶回来,有些伤口已经感染了,情况不妙。

        苏听雨跟府医说,府里的药他可以随便用,反正人是必须给他救回来。

        走出门时,苏听雨停了一下,苏鸣也跟着停了脚步,顺着苏听雨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了站在窗边的魏莱。

        苏听雨说:“要进去看看吗?”

        魏莱看了下窗户,从那里可以看见躺在床上的人,入眼的就是安峥毫无血色的脸,他摇摇头:“不用了,我回院子了。”

        魏莱转身离开,似乎没有一丝留恋。

        苏听雨看着魏莱掩在袖下的手,一截细金链子垂了下来。

        “主子”苏鸣是知道魏莱和安峥之间的事的。

        苏听雨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让他静一静吧。”

        说着,苏听雨又想起一件事:“还有,问问苏霖打算什么时候上工?休息了几个月了,身上还有银子吗?”

        苏鸣:没有了,苏霖之前把自己的小金库给了窑子里的老鸨,让她找人看好柳月,不要让他死了,后来从苏听雨手上拿了一笔补偿银子,但是苏听雨让大夫给苏霖开了一串贵的要命的药材。

        苏鸣不明白为什么主子要这样做,得到的答案是,苏听雨觉得看到苏霖一脸肉疼的掏钱的模样很有趣。

        苏鸣:“”行吧,主子你高兴就行了。

        苏鸣低头:“属下回去就跟他说。”其实苏霖的伤早就没事不用吃药了,只是苏听雨让大夫给苏霖开了一堆药。

        伤好了,可是药没吃完,苏霖一想到买药的那些钱,舍不得花掉的钱,非要把那些药吃了。也幸亏只是些补药。

        苏听雨:“安峥醒了叫我。”

        苏鸣:“是。”

        魏莱回到了自己的那个院子,他在靠窗的竹榻上,蜷着身子,倚着窗框,一遍遍地抚摸着金锁。

        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灌进了魏莱的衣服里,冷的魏莱打了个冷颤。

        他停止了抚摸金锁的动作,想起了他看见的安峥苍白的脸,垂着头,像是在思索,最后他还是起身穿好了鞋子往外走。

        他只看一眼,一眼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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