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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绢花


苏府。

        方不渡盯着苏听雨,该说的他都说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就是苏听雨自己的事了。主要是苏听雨的脸色看这不是很好,他觉得自己还是少说话比较好。

        苏听雨坐在椅子上,听到方不渡的话陷入了沉默,等了许久,苏听雨才开口:“叔父,这毒会要命吗?”

        苏尘烨微微一笑:“会哦。”

        苏尘烨说:“只是这毒效力慢,让你慢慢死,让你慢慢虚弱,就像你头疼以为只是太累了而已。”一说起这个,苏尘烨就生气,季安讳疾忌医的毛病比以前还重了。

        方不渡听见苏尘烨的话,握着茶盏的手紧了些。

        苏尘烨看了一眼房间里的其他两个人,苏尘烨站起来往外走:“我去看看药熬的怎么样了?”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下来了,方不渡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这能端着茶盏低头喝茶。苏听雨也没有开口,在那儿看着手里的剑穗,低眉垂眼的。这样的两个人,让屋里的气氛更冷了。

        “方大人。”苏听雨把剑穗放到一边,开口。

        方不渡抬头:“嗯?”

        苏听雨询问:“陛下还好吗?”

        方不渡:“过得挺好的,就是抱怨着课业太多了。”

        “哦,是吗?”苏听雨笑了一下。

        绿意的婢女端着药碗进来,将药碗放在苏听雨手边的桌案上,柔声说着:“相爷,三爷说这药要趁热喝,不要放凉了。”

        方不渡一看就要站起来,但是被苏听雨眼神制止了,只得握紧了椅子扶手,坐住了,没站起来。

        苏听雨看着柳月,应了:“我知道了,马上就喝。”

        柳月也没在这儿多待,说完这一句就退下去了。

        柳月出去了,方不渡立马站起来,几步走到苏听雨面前就要把那药拿开,只是被苏听雨压住了手。

        苏听雨说:“药没问题,不用担心。”

        方不渡不放心,狐疑地说:“真的没问题?”

        “嗯。”苏听雨倒是确定的,“没有。”如果有的话,早就被查出来了。

        方不渡看苏听雨好像也没露出太过嫌弃的模样,得寸进尺,把椅子拉到苏听雨身边来坐着,把人家的右手包进手里:“我看中一根簪子,你戴上肯定好看,明天我给你送过来,好不好?”

        “我有件事想请方大人帮个小忙。”苏听雨没有抽出自己的手,由着方不渡握着。

        方不渡:“什么事?你说。”

        苏听雨招招手,示意方不渡附耳过来。

        方不渡凑过去,苏听雨在他耳边说了些。

        “有劳方大人了。”

        确实只是一件小事,但是如果被有心人逮住了,一个窥探圣踪的帽子扣下来,也是别人找麻烦的一个好借口。

        不过,方不渡并不担心这个。

        他低头:“可以,但是要赏。”

        方不渡目光灼灼。

        苏听雨受不住方不渡的目光,不自在地撇开头:“那就算了吧。”

        方不渡失望了下,软了语气说:“要求不过分,我送你根簪子,你戴给我看。”

        看见了苏听雨脸色上的犹疑,声音放得更低了:“我不告诉别人是我送的,好不好?”

        苏听雨抿着唇,想了想:“好。”

        又一脸迷惑地看着方不渡:“方不渡,你究竟看中我哪儿了?”像方不渡这样的人,他不信方不渡没见过比他更好的,可是为什么就抓着自己不愿放弃呢?

        “整个人。”方不渡跟苏听雨说,“在宫宴上见了就想着了,怎么办,苏相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苏听雨看着方不渡,红唇吐出一个字:“腻。”

        方不渡眨眨眼:“其实我也这么觉得。”这是跟彭尧那家伙学的,看那些姑娘都挺喜欢的,果然,他喜欢的人和那些人不一样。

        “方不渡。”苏听雨说着,“我不不太信一见钟情。”

        他淡淡地笑着,有着方不渡看不懂的东西。

        方不渡看着他,一时没有说话。

        慈宁宫。

        楚洛书进入殿中,看见了那个风韵犹存的女人。

        太后如今已经四十七岁了,可是保养得很好的太后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的模样。

        “皇帝来啦。”太后说话温柔,看上去倒是像个慈爱的母亲。

        楚洛书向太后行礼:“母后。”

        太后温柔地招招手,说着:“皇帝来,哀家让膳房的人做了些,尝尝你喜不喜欢吃。”

        楚洛书在太后身边坐下,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物。很好,就没一道是他喜欢吃的。

        楚洛书笑着,说:“多谢母后,母后让李德说的事是”

        太后止住了楚洛书的话,道:“先用膳。”

        楚洛书看着桌上的饭菜,点头应是,和太后吃了一顿“母慈子孝”的晚膳。

        吃完了晚饭,太后挥退了宫中伺候的宫人,只剩下一个李德还留在宫中。

        楚洛书也是让王安出去,对太后说:“母后让李德带的话,是何意思?”

        太后抬手扶了一下鬓发间簪的绢花,红唇扬起了笑:“就是觉得陛下应该也不想就这么做一个被人掌控的傀儡皇帝。”

        楚洛书冷笑一声,看向太后的目光也很不客气:“母后又能怎么帮朕?”现在太后的母家冯家现在的势力可是早就不如以前那般强大了。

        反观苏听雨,出自陈郡苏家,百年的世家,朝中不知道有多少官员或多或少与苏家有着联系。师生,姻亲这些关系构起了一张网。

        一提起这个,太后握紧了手,指甲掐进了肉里。

        当年冯家势力被削,苏听雨和苏家人可没少出力。

        太后强忍住怒气,说:“陛下还需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冯家还没陛下像的那般弱。”

        楚洛书目光不善,冷笑着说“朕跟冯家合作,又焉知冯家不想做下一个苏听雨。”

        太后笑得慈祥:“这个陛下放心,冯家是陛下的臣子,只想恢复以往的荣光,更好的给陛下办事,跟那贼子不一样。”

        太后这是明示冯家只要恢复以往的地位,不会将楚洛书当作一个傀儡。至于这是不是实话,谁知道呢。

        “母后要怎么帮朕?”楚洛书说,“苏听雨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太后笑的得意:“陛下以为苏听雨为什么突然就告假了?”

        楚洛书皱眉:“不是说他生病了吗?”

        “呵呵。”太后笑着,“就是不知道苏相这病要多久才会好?”就算苏听雨最后解了毒,等他好了出来,也够皇帝和冯家在朝中拉拢一帮人了。

        她觉得皇帝明白她的意思。

        她从来都不认为皇家人有什么真的天真单纯的,小皇帝平时在苏听雨面前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还不是为了迷惑苏听雨,不让苏听雨觉得他有威胁罢了。

        天真,无害,这样的人在皇家里根本就活不下来。

        太后看着那思索着什么,目光阴沉的小皇帝,内心讥笑着。

        皇室哪生的出心性纯然的孩子。

        苏听雨披着一件外跑坐在床边,看着柳月弯腰在那儿给铜兽香炉里添上香料。

        苏听雨看着柳月说:“柳月,你跟我多久了?”

        柳月手抖了一下,香料多撒了些出来。

        她直起身子来,笑得温和:“婢子九岁就跟着相爷了。”

        苏听雨想了一下:“你现在好像是十九了吧,都跟了我十年了啊。”苏听雨笑着,可是在摇曳的烛光下,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烛火不清,柳月没看清苏听雨眼底的冷,还笑着回答:“是啊,当年若不是相爷,婢子早就被我娘卖进窑子里去了。”

        苏听雨看着烛火下的姑娘,似乎是想起了十年前跪在他面前的那个小姑娘。窑子和花坊虽然相似,但是实际上有着很大的区别,花坊若是你包里的银子不够,那是进不去的,而窑子那是谁都能进去,给点钱就行。

        那个小姑娘很有魄力,当初鼓起了勇气拦下了他,求他买了她。苏听雨当时看着她也是个有勇气的,发了个善心,把人买下了。可是谁曾想

        苏听雨语气愈发的温和:“柳月,绢花很漂亮,那个男人好吗?”

        柳月猛地抬头,看向坐在床边的人。

        苏听雨叹了一口气,眼里携了失望:“柳月,我待你不好吗?”

        柳月触及了苏听雨眼中的冷意,腿一软,跪了下去。

        她伺候了苏听雨十年,也是知道苏听雨性子的。

        平日里他待人是极好的,可是这是在不触及他底线的前提下,若有人触及了他的底线,那等待那人的就只有苏听雨的雷霆手段。

        那条底线就是背叛。

        相爷人很好,可是给不了她想要的,她也想有人爱,有人疼啊!

        不是没有人向相爷要她,可是都被相爷拒绝了,说什么“宁为贫家妻,不为贵人妾”。

        可是她不愿啊,她是从穷人家里出来,最知道那是怎样的光景,她不愿再回到那种家庭里。

        所以,她有时候也有些怨。如果相爷直接收了她就好了,既然都愿意买她回来,为什么不愿意将她收为房里人呢?

        柳月心里害怕,声音颤抖:“相爷,婢子错了。”

        她畏惧着面前这个人,即使她伺候了这人十年,她不敢赌,她不敢去赌这个人会看她跟了他十年就放过她。

        她不敢赌,也赌不了。

        苏听雨看着她,眼里不起波澜:“苏鸣。”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男人的毫无保证的承诺就能让柳月背叛自己?柳月知不知道那毒会要命,他也不想深究了。

        他对已定的事实实在不想再去深究什么假如。

        “主子。”苏鸣外面进来。

        “把柳月送去她十年前该去的地方吧。”苏听雨说。

        十年前,苏听雨买了柳月,让柳月得以逃脱被卖进窑子里的命运,现在他将柳月送进去也算是帮柳月恢复了她的命。

        柳月这些年虽然在苏听雨身边做婢女,但是苏听雨对自己身边的人都不错,不比那些商贾人家的小姐过得差。把她送进窑子里,还不如杀了她。

        “相爷,婢子错了。”柳月吓住了,伸手就要去抓苏听雨的衣服,可是被苏鸣制住了,“相爷,婢子错了,你饶过婢子这一次吧。”

        柳月不敢想,自己要是被送进了窑子里会是怎样的下场她没见过窑子的真实模样,但是也偶然在街上见过从窑子里逃出来的女人的那副凄惨模样。

        她不想变成那样,她也不要变成那样。过了十年的好日子,谁也不愿意再去地狱里。

        她宁愿死,也不想被送进窑子里去。

        她爬着上前,紧紧抓住了苏听雨的衣服,苦苦哀求道:“相爷,求你,看着奴婢伺候了你这么久的份上,不要送奴婢去窑子好不好,相爷,奴婢求求你,不要,不要。”

        苏听雨蹲下,与柳月对视,眼里一片冷:“柳月啊,你跟了我十年,你觉得我心善吗?还是你觉得你对我是与众不同的?”

        一个婢女而已,苏家还会缺吗?怎么可能。

        或许,当初是他看走了眼吧。

        苏听雨站了起来:“苏鸣,她以后不用再说话了。”他实在是没有精神再跟她多说些什么了。

        看着柳月挣扎着不愿的模样,她抓着苏听雨的衣角,求他饶了她这一次,她挣扎着,哭喊着,发髻在挣扎间乱了,绿色的绢花从发间落下。

        苏听雨盯着落在他脚边的绢花,他突然想要见见方小将军了。

        说不清原因,就是想要见见。

        苏鸣:“是。”灌了哑药,就扔进窑子去吧。

        苏鸣也很不高兴,他忠于苏听雨,柳月的行为完全是背叛行为了,是不可容忍的。

        苏霖看着被拖走的柳月,想了想自己的小金库,决定到时候给窑子的老鸨钱,让她看好了柳月,绝对不能让她轻易死掉。

        哼。即使想好了给柳月的下场,苏霖还是不高兴地进了屋。

        “怎么了?”苏听雨看见苏霖进来,问。

        苏霖拿出一个盒子,给苏听雨:“主子,方小将军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苏听雨接过东西,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根玉簪。下面垫着一张纸。

        他想到了自己答应方不渡的事,目光闪烁了一下。

        他抽出了那张纸,将上面的内容仔细看过,嘴角翘了一下。把纸张放在烛火上,看着火舌舔上了纸张。

        “太后啊。”苏听雨笑了一声,“冯家。”

        苏府外,方不渡抬头看了看天,星子满天,看了下毫无动静的朱红大门,叹了口气,往回走。

        苏相爷可真是一点儿都不松一下啊。

        苏霖:阿嚏!总感觉我好像忘了些啥。

        嗯,他忘了跟苏听雨说,方不渡就在府外。

        苏听雨根本不知道方不渡待在府外期待着他能够出去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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