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黎明破晓,，月如钩
苍梧山上，几人围坐，吃着小姐说的火锅，那腾腾热气给这清冷的山中添了些许人气。
“云澈，明日下山去露个脸吧。”云澈一愣，缓缓放下筷子。
“是。”
“小姐，是不是快了些？”
“总要给他些准备的时间啊。”
“你们吃吧。我困了。”烟雾衬托的她有些缥缈，就像她的心，飘忽不定。见她越走越远，好似随时都会随风离去。
“云澈，你小心些。”
“嗯。”想了想，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多说几个字，便又呐呐的说了句
“放心。”
凤丘的侯府内，姬南琋这在院中练舞，莫沚再一旁问道：
“侯爷，你真不去和老侯爷再说道说道？”
“不去。”
“那您是娶还是不娶啊？”
“娶！”她不是恭贺我么，我这就娶给你看，不过就是个女子！
“额。”莫沚摸了摸鼻子，正要说话突闻人声：
“侯爷，有急报！”急报？两人俱是一愣。
“随我进来。”说着随着将剑丢给莫沚，领着众人迈进了书房。
“说吧。”
“查到了，云家郡主去了苍梧山。”
“这算什么急报。”
“苍梧山，被围。”莫沚抱着剑撇了撇嘴道
“这有什么好惊奇的。”探子擦了擦额头上冷汗，道：
“侯爷，不是云赪燚的人。”
“你说什么！把话给我说清楚。”怎么会！
“仓...仓硕、白芷都有！我们探了几天，他们换了乾仓百姓的服饰，所以起初没有发现。这几日总在山脚下盘桓，我们才觉得有异，他们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已成包围之势。”姬南琋接过密报，一目十行的看完后莫的松开了手，跌坐在椅子上。
“怎么会。”
“失策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侯爷？”
“莫汀！”
“属下在。”
“点兵。随我去乾仓。”
“是。”
“少爷！不可！”
“放肆！”那狠厉的目光让莫沚心惊。
“您才被老侯爷缴了兵权…”
“闭嘴！”
“少爷你疯了！被老侯爷知道了…”莫沚正要说话劝阻，听闻老侯爷的声音俱是一愣
“我看你敢！”
“逆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爹！”
“你私自带兵去乾仓，被知道了可是死路一条！”
“你别说你不知道这就是个局！”
“我非去不可！”
“你看我敢不敢打断你的腿！”
“你不去难道他还能真让人伤了他姐？你是不是蠢！”
“莫汀莫沚，你俩给我把他看住了！要是跑了出去，你们就提头来见。”
“是！”
“爹！”
“小姐，山下有些异常。”云姕烑坐着秋千越飞越高，看着夜空发呆。
“嗯。”
“看起来有不少人马。不是少爷的。”
“嗯，我知道了。”
“小姐我们…”
“初夏。”
“啊？”
“你怕不怕。我可以送你们走的，真的。”
“小姐胡说什么呢，我有什么好怕的，本就什么都没有，也不怕再失去什么，能陪着小姐是我的福气。”难得从初夏嘴里听到这么沉稳的话，云姕烑不经回头看向她。
“小姐别怕。我们陪你当这一把赌徒。”赌少爷，还有心。
“我怕是会输。”
“小姐不会输的。”
“也不知道你们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一直会赢。”
“就是会赢。”
“呵，赌徒，十赌九输啊。”
“反正会赢。”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初夏看着小姐的背影，默默的想着：就是输了又如何，大不了，黄泉路走一遭。
不远处的初冬和云澈，站在屋檐下看着有些孤单的云姕烑道
“小姐，其实很可怜。这么多年，她好像不曾真心快乐过。”
“嗯。”
“她其实，很伤心。”
“嗯。”
“你看的出来吗？小姐好像是有些欢喜那个小侯爷的。”云澈点了点头，上次他就觉得，小姐似乎一直在放任那个人。
“可惜了。如果没有这些绑着她。她可以自由的。”
“云澈。”
“嗯？”云澈收回看着云姕烑的目光，专注的看着初冬的侧脸，听她说话。
“你武功很好吧。”
“嗯。我很厉害。”
“噗嗤。”听到他的话，初冬笑着斜昵了他一眼，那一眼，对他来说，风华绝代，一眼万年。
“我真的很厉害。”
“嗯。那你一定要好好护着小姐。”
“好。”
“寸步不离。”
“好。”
“万一有事，不要顾我们，带小姐走。”离开这里，隐姓埋名，做个单纯的女子，自由自在。
“……好。”你希望的，我都努力做到，然后，陪着你。
是夜，姬南琋换了一身劲装蒙了面，悄无声息的潜出了房门。
“何人敢夜闯侯府！”说时迟那时快，莫汀一剑刺来。姬南琋拔剑避开。几个来回下拉，莫汀一剑挑开了他的面巾。
“侯爷？”认出来人正是姬南琋，莫汀默默的收回了剑。
“莫汀，你不要拦我！我非去不可。”
“侯爷你一个人能怎样！”不知何时，莫沚也赶了过来。
“我去把她带回来！”
“她根本不愿意。侯爷你这是自作多情。”
“你当人家是个宝，人家可是帮着弟弟想要送你去死！”
“闭嘴！你要么随我去，要么打赢我把我拖回去。”莫汀和莫沚对视一眼，缓缓侧开了身。、“你们…”
“少爷接着。”说着莫沚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扔给了他，他扬手一接，定睛一看。居然是兵符。
“我偷的！”说着摸了摸鼻子，就在老侯爷走的一瞬间，他早就顺手牵羊掏走了。他就知道，他是非去不可的。
“走！”莫沚和莫汀对视一眼，叹了口气快步追上前面那个已经走远的男子。他其实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他也知道回来等待他的可能是军法三十棍，或者更多，或者压根就回不来了。可是，谁知道呢，那个女子，他竟也是有些不忍，不忍她就这样消无声息的逝去，她应该是轰轰烈烈的，那样聪慧且骄傲的女子啊。
“殿下，我们的人都已经包围了苍梧山了。”女子闻言缓缓抬起了眼睑，平静无波。
“他怎么说。”
“大婚当日，全力绞杀。”
“嗯。按他说的做就是了。”侍女看着眼前妖娆的女子，不免提醒道：
“殿下，您和凤丘小侯爷即将定亲，这时候为何要…”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仓硕栗阳长公主。
“我又不瞎，自是看的出侯爷对她有些不同。”
“而且，那女子太聪明了，必为大患。也不知道那人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怎么就知道后日大婚她会中伏。”
“会不会有诈？”
“有诈我也认了，毕竟机不可失啊。”说着看着自己的豆蔻说道
“你看这红色可美？”
“自是好看的。”
“我喜欢红色，看来她也是。”
“可是我向来不喜欢有人和我抢。”
“若是小侯爷知晓，会不会…”
“呵。男人呐。或许会怪我一时，还能怨我一世？我能给他的可不是这个女子可以给的。”
“凤丘和仓硕，说什么联姻，说难听点，就是我那个好父皇俯首称臣而已。”
“殿下！小心隔墙有耳。”
“无妨，此刻，我可是他们的保命符。”
“那您还和白芷合作？”
“合作？我有吗？我不过是嫉妒，哪里来的什么合作。”
“殿下英明。”
“为了这个国家，我殚精竭虑，呵，摊上这么个父皇也注定改变不了什么。”
“终究不过是被牺牲的那个罢了。”
“殿下…”
“呵，我不在意。谁知道我会不会最后的赢家呢。”
“只是不知我和她，究竟谁更可怜些？”
“你觉得呢？”
“奴婢…奴婢不知。”
“是啊，你们知道能什么。退下吧。”
“是。”
白芷境内，白晨凤躺在床上，白拢正在喂他喝药。
“殿下。姬南琋果然去了。”
“嗯。让白司这次一定要速战速决。永绝后患。”
“可是殿下，终归仓促了下。”
“没有时间了啊。”
“殿下胡说什么，上次的药吃了已经延缓了病症，封神医也一直在找解药，只要再等等…”
“万一等不到呢。”这些年，解药一直没有配出来，他的命一直拖着，身子却越来越垮。
“我不能赌那个万一，我一定要在有生之年，送他下去！”
“那云姕烑…”听到她的名字，白晨凤的眉可见的皱了起来，脑海里那个女子的样子更是鲜活了起来。
“一并送他们上路。”雨尘你高兴吗？我就要给你报仇了，就要把害你的人都送下去给你请罪了。你看到会高兴吗？
那年贺寿归来，他就派人查了当年的事，没想到啊，当年给姬南琋递信的人居然是个小小女孩，那时的云姕烑才多大，就这般精于算计，他的妹妹，他那一城池的臣民，屠戮殆尽，个个都在他和她的算计之中，心狠手辣，他们都是凶手，他们都该死！情绪来的又急又快，白晨凤胸口钝痛，一口鲜血喷出。
“殿下！太医！宣太医！”
那进进出出的太医似乎彰显着这个国家未来的结局，人就是这样，记得别人的种种不好，却忽略自己所有的过错。
云亲王府内，虎子被叫到了云叔的房间，云叔沉默的坐着不说话。
“爷爷。”云叔看着眼前拦住自己去路的孙子，他的孙子这些年长的很快，都已经和他一样高了，也有了自己的主意。
“虎子，你也长大了。”
“爷爷有事找我？”
“郡主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
“我正要去和王爷说这件事。”说着眉头紧皱。
“嗯？可是出了什么事？”
“郡主那边…似乎不太对劲。”
“不太对劲？怎么说？”
“我派去的人回报说那边似乎围了不少人，居然不是我们的人。看起来不是一伙的，但目标看起来一致。”
“你的意思是？”
“我看，是有人想渔翁得利。但是这个目标是不是郡主，不好说。”
“……”
“我想着先去禀告王爷知晓，我们也好先做打算、重新布置。”
“……”
“爷爷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先去王爷那回话。”
“虎子啊，你是不是不太喜欢郡主。”
“……”虎子一愣
“也不是不喜欢，郡主人挺好的，对我们也好，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觉得女子还是蠢笨些更好，小姐的心眼太多了。”云叔沉默了下缓缓道：
“这件事你捂在心里就是了。”
“爷爷？”
“就当不知道。”
“爷爷的意思是…就不管郡主了？这…”
“按我说的做吧。”
“可是王爷说了，不能让郡主受伤，况且刀剑无眼…”
“我原也是要和你说这件事的。上面的意思是…”说着比划了个杀的动作。
“这…是为何？”虎子一惊。
“郡主的存在，会拦了王爷的路。王爷也说了，郡主是他的逆鳞，这上位之人，怎么能有弱点呢。”
“可是…”
“这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
“如果可以拒绝我也不想啊。我也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啊。怎么舍得。”
“可是人，就要有取舍。”
“那我…”
“那位说了，这件事以后会把你调走，去禁军。”
“……我知道了。”云叔看着离去的背影闭了闭眼，郡主不要怪他，他一直奉的将军的命，将军让他护着云府，护着少爷。至于郡主…总要为弟弟多牺牲些，自古以来，不都是如此吗？
“王爷，云虎来了。”
“进来。”
“事情安排的怎么样？”
“禀王爷，都安排妥了。”
“妥了？确保万无一失？”
“这…”
“明日，你随云溱一并去，一定要把阿姐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是。”看着二人离去，云赪燚喃喃说道：
“云玦，你说明日结束，阿姐就会回来的吧。”
“嗯，小姐会回来的，她舍不得您的。”
“是啊，阿姐自小对我最好。”
“可是你说，她会不会生我气然后不回来？”此刻的他退去所有的外壳，才像是个孩子。
“不会的。”
“那你一会让梨婶这几日都多做些吃食，不知阿姐具体哪天回来，都备着总没错。”
“是。”
“还有，阿姐的屋子打扫干净了吗。她爱干净。这几日也不可落下。”
“已经打扫了。”
“哦，还有初冬初夏的。”
“也打扫了。”
“车驾呢。阿姐最喜欢那个铺了厚厚软垫的那个。”
“已经安排了。”
“还有什么呢？”
“王爷。”
“嗯？”
“太子和三殿下，你想好怎么处理了么？”
“……杀。”刚才的孩子好像不翼而飞，此刻的云赪燚好像又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谋算人心的王爷。
“郡主知道了怕是…”
“那就，别让她知道！”
“我知道了。”
“说到梨婶，王爷，您将云初派出去有些日子了，刚梨婶还问着呢。”
“那丫头认死理，让她知道了，会坏事。”
“怕是已经知道了在往回赶呢。”
“拦住她。”
“是。”
书房里又只剩下他一人，待明日就都能尘埃落定了吧，即使生气，也总是会原谅他的吧。
“小姐，你又在想什么？怎么这么爱发呆。”
“我啊，在想明天吃什么。”云姕烑手执一横笛，坐在树上晃荡着双腿。
“明日吃什么？”
“吃玉芙蓉好不好？再来个烤鱼吧，又香又脆的那种，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好啊，那得让云澈明天一早就去抓鱼，哎，我还得让初冬先准备着了。玉芙蓉还得先腌一腌呢，那才入味。”
“咳，那你做什么？”
“我？我指挥他们啊。”
“初夏，你的脸呢？”
“哦哦，那我陪着小姐等吃的。”
“…..你还是别说话了，一会我就被你气死了。”
“走走走，别打扰我赏月。你去烦初冬去。”
“得令。”笑看着她离去，缓缓将笛子横于嘴边，动人的旋律在月夜里空响。
“可惜表哥不在，不然可以舞一曲。”
“这么美的月色，可惜了。”
“小姐的笛子可真好听。”
“是啊，小姐什么都会。”
“这曲子有点耳熟啊。”
“嗯，是小时候小姐哄少爷睡觉的曲子。”
“啊，是么，难怪觉得这么耳熟。”
“初冬，小姐是想少爷了吧。”
“嗯。”
“少爷就是个白眼狼！”
“初夏！”
“本来就是！”
“别胡说。小姐听到会生气的。”
“哼。”
“好了，快去睡吧，明日…”
“好啦，知道啦，睡睡睡。”看着初夏的背影，初冬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么多年，初夏好像一直不曾变过，也不曾长大，也不知是不是好事。
“别多想，没事。”初冬回头看着云澈，点了点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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