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修者川久
楚继的剑，是一把青金镶柄的闪银三尺剑。
衣裳无风自动，就像是修真者通用的被动技能，在她身上也不例外。
她手中的长剑突然脱手，竖立在周围回旋上升。
顺着长剑去向，楚继也脚跟提起，用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整个人缓缓升空，精准地滞留在剑周中心。
“妈妈快看，姐姐她飞起来了！飞啦！起飞咯！”台下一个小女孩激动地扒着母亲的衣摆，两眼弯弯，一双小手不停地拍着。另外惊叹的人也有不少，但因为郭朱炀和楚继来的时候就是御剑的，所以现场也没有特别的疯狂、混乱。
就在这时，楚继握住了面前的长剑，整个人的气息霍然变得凌厉，即便是没有修过真的人也能够感受到这股气息。
这个女人，持剑之前与持剑之后简直判若两人。
只见她手中法诀一掐，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形的雾蒙蒙的怪物。他张牙舞爪的样子，一点都不比山中那些恶狼猛虎大蛇逊色。这一幕，也让台下的人感到了一丝紧张。于是郭朱炀连忙站出来解释：“为了能够更好地让大家了解修真者，所以我们特地准备了这个道具。他不会造成任何破坏，乡亲们只当是在看一场绝世戏剧就行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楚继也动了。
却见她扣手在剑身上一划，那长剑便浮现了荧荧之光。而那人形怪物有灵智一般，暴起扑向了楚继。
虽然已经受过提醒，但还是有不少人禁不住高喊着提醒楚继。
下一幕，让人惊掉眼珠子的事情出现了：楚继突然从原地消失，然后就出现在了怪物的身后。而那怪物明明扑空了，却又好像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面，一个趔趄。
“这也是我们幻千宗的特色法术，大家可以简单地叫它幻术。”郭朱炀点评道。
所有人都很激动，但还是比较安静地看着天上。这样的场面实在是太震撼了。就算他们之中有些人也曾听闻过修者，但亲眼看到又是别一番感觉。
楚继闪躲之后，剑尖微挑。那怪物倏地一震，继而一动也不动，就连基本的肌肉起伏也看不到。
“这是我们独有的静默禁锢术，大家可以看到这道具已经无法动弹了，其实换做是人也是一样的效果。”
“啊？那不是很可怕，我可不想走在路上突然就被人定住了！”一人后怕道。
“没错，”郭朱炀点点头，对那人的话表示赞同，“师妹现在施展的术法对普通人都具有极大的威胁。修真馆里，我们不会将这些术法外传，而是提供一些强健自身的基础书籍。就是已经进入幻千宗的弟子学习了这些法术，也会被要求不对凡人出手，否则，宗门会对其施以重罚。”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这么大岁数了之前都没见过修真者，可能只是我没发现吧！”那人发声感慨，感觉世界突然变大了许多。
两人对话的时间，上面的表演并没有停下。也就是这么几句话的工夫，楚继便用自己灵动的剑法以最拖沓的方式击溃了那人形怪物，惊艳众人。
“太帅了吧！我什么时候也能成为修真者啊？”这不只是一个人的想法，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或多或少有这样的期盼。
随着楚继飘然落地，台下爆发出一阵掌声。
“大姐姐好帅啊！默默也想成为姐姐这么厉害的人！”这是之前那个小孩子，崇拜的眼睛里都要冒出星星来，她娇嫩嫩的手都要拍肿了，还在超得劲地鼓着掌。
楚继瞟了她一眼，就回过头去，没做什么表示。
只不过，她的脸上却也是带上了一圈极淡的红晕。
“以上，就是我们幻千宗比较有名的一些法术了。那么接下来带给大家的是更加精彩的剑术表演。为了创造更好的观赏效果，我们还需要场下一位朋友的配合。”
郭朱炀拍手上前，扫视着台下，近乎三成的人脸上都写着“我来我来”四个大字。
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了一个年轻小伙子身上。
“小哥，你可否愿意上来一试？”他吆喝道。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找去也找到了正在吃鸡的川久。
川久喝了点酒冲冲口腔，和郭朱炀的目光对上了。
“你叫老子？”他指指自己。
郭朱炀听到川久的称呼，有些难堪。
可能，这就是师父说的风土人情吧？
他点点头。周围的人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但更多的是在好奇。
“哎！这不是前边拦我的那小子吗？会不会，他把我的运气给摸走了，其实原来该上台的是我？”
“死鬼，你在讲什么？不做人啦？！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孩子怎么办？”
“诶诶，老婆别生气，我这不就说说嘛！”
在大家的注视之下，川久来到台前，撑着台面爬了上去，可谓是非常的——接地气！
郭朱炀连忙上前扶住他，“麻烦你了。”
川久歪歪头，“上来干嘛？”
“额……你就站这里不动就行了。待会儿我师妹会向你攻击，可能会有点恐怖，但你不用害怕，只要你不乱动，我也在后面看着，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郭朱炀一脸和煦地解释道，川久只是简单地“哦”了一下。
“师妹，又麻烦你了。”
“哼！”楚继重新上前，偷偷踩了自己师兄一脚，来到川久面前。
“我要开始了。”
“请便。”川久随意一摊手，登时，一道剑光就从他的指缝间闪过。
“啊，你们看到了吗？刚刚好像有什么东西闪过了！”
“没吧？你看那小伙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应该是还没开始。”
“俺好像也看到了……”
台上众说风云，倒是台上的楚继眼中闪过一丝佩服之意：“好魄力。”
这一句，不是暂停，而是更加凌厉的剑术表演开始的讯号。
如果说前一道剑光属于虚幻之剑的话，那么接下来表演的则是虚实之剑。
剑术表演，楚继没有再给剑加上辉光特效。但原装的闪银剑在她的手中却是显得更加的灵动。
川久收回手的当即，她的剑便到了。不是非此即彼，而是明明剑身在这，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刺中了另一侧。
这就是虚实之剑，很显然也是属于千幻宗本门的剑术流派。
川久云淡风轻一如初始，而楚继的剑舞则是越来越快，最终带给人的感觉便是一剑胜千剑。
在众人眼中，川久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剑的牢笼之中，动弹不得。
但他那副怡然的神貌，却是折服了原先还抱着不满情绪的乡民。
“可能仙人说的有足够天赋的人，就是那小子这样的啊，真是比不来啊。看来我想要修真，必须得努力才行。”
台上，虽然郭朱炀被楚继踩得有些生疼，但也是钦佩地看着那剑舞的女子。
“师父肯定又给师妹开小灶了，进步那么快，我这个当师兄的都可以下岗了。”
随着楚继的“舞姿”越来越精妙，众人也不再关注川久了——剑影太多了，在外面，川久看上去不是扭曲就是糊了，一点都不清楚。
他们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位“女剑仙”身上。
“哼，幻千宗……我偏不让你们如意。”跨越了千米的屋檐之上，飘荡着冷冷的一句话。
彼方，一道淡淡的黑线从遥远的天际射下。
台上，郭朱炀探查到异动，猛然抬头，却只能感触到破空的轨迹。他想也不想，运转爆发性身法原地跃进。
黑线，精准地打在了极速舞动的三尺剑身上。持剑的楚继感觉自己的手腕就像侧方撞上了一座大山，哪怕她再尽力稳定，剑身还是微微偏离了原本的轨道。
这一剑，原本刺向川久耳廓外沿。
一偏转，剑尖指向了他的眉心。
异变来的太快，楚继阻止不了，郭朱炀挽救不得。
但是……
“……”
啐！什么牛马，坏我心情。
刹那间，天地流转的速度被极限压缩。川久转首远望，这一眼，意在穿透千里万里，却在区区五里处便停止了延伸。视野尽头，凝滞着一身血衣。血衣主人的脸上还停留着桀骜不驯的笑。
这个人，他无了。
川久收回视线，两根手指把楚继那剑拨回了原位，届时天地解禁。
“师妹！”郭朱炀大喊一声，仿佛嗓门大就能扭转现实。
这一剑，终究还是出乎两人的预料从川久的耳廓外沿刺出。
“？？？”
“？？？”
“？？？大仙怎么突然吼起来了，吓我一跳！”
“不知道，我也被吓到了，可能是为了增强节目效果吧？”
“听你们一句两句的，我倒觉得这一对仙人还挺有夫妻相的，不会是在秀恩爱吧？”
其他人听他这么一说，还真像是那么回事。在场的妇人都已经开始姨母笑了，看样子修真的人也是一样会过日子。
全场，只有幻千宗的这对师兄妹在风中凌乱。
川久把楚继的剑移开，从袋子里掏出剩下的半只鸡：
“你俩饿不饿？不饿老子自个儿吃了。”说罢便剜下两块精肉分别给两人嘴上怼去，当真是无礼至极。
“乡亲们，”川久转过身，“这娘们真是老天爷亲女儿，我从没见过如此厉害的刀，简直比我家老母的宰鸡刀还厉害，吓得我一动都不敢动！”
他煞有介事地拍拍自己的胸脯，笑嘻嘻朗声道：“老子凭良心说话，咱身后这两位大家绝对信得过，不然就让他们遭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说完，他便一个翻身下台，挤开人群跑掉了。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便是爆发出一阵阵笑声。
川久老母的宰鸡刀，从此也成了坊间的热门谈资。
“这小子虽然没礼貌，但好是有趣！人家明明耍的是剑他都能整到宰鸡刀上去，我都不怎么想骂他了哈哈！”
“是啊，我居然还觉得他好厉害，原来是被吓傻了呀！”
“去去去，你这汉子怎么说的话？让你这大块头上去，指不定得吓得蹦起来，当场晕了嘞！”
顶着门内尴尬门外喜庆的氛围，郭朱炀匆匆结束了这次宣传活动。
“师妹，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师兄，你……”楚继看着他发红的皮表，就知道他启用了秘术。但是，她也无能为力。这秘术一旦启用就极难中止，不可避免地会对身体造成极大伤害。
于是她调整了心态，直接陈述起刚才的情况：“……师兄，我能确认当时那不是幻觉，应该是有人偷袭。我大意了，没有防御下来。”
“不怪你，我也来不及捕捉那道攻击。应该是跟长老相当级别的强者出手了。但是……”
“但是什么都没发生，我的剑也回到了原位置。”
两人默默相视，互相会意。
“走，他的气息还在，还有可能赶上。”
两人施展隐匿术，御剑而行。
但再次出乎两人预料的是，川久根本没走远，就大摇大摆地走在街市上吃着烤鸡。
两人跟着川久来到一处偏僻的巷口，在这里，他把吃剩的鸡骨头丢给路边的土狗，就拐进了巷子。
郭楚二人交换了眼神，就决定在这里现身。
恰逢时，当两人下落地面的瞬间，川久也转过身来。
“果然，他也是修者，而且实力不俗。”这一刻，两人心中冒出相同的想法。
郭朱炀方要上前致意，却被川久拦下。
“打住，搁那儿别动！套路就那么些，我还不知道你想问什么？”
“你们真想知道的话，我只能说——”
“老子应该算这世界上唯一一个不当人境界的修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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