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6
一觉醒来时，莫西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她身上盖着一件藏青色的男士西装，熟悉的气息充斥着鼻尖，她十指紧紧地扣住外衣，用力地闻了闻这气味，没想到，过了两年，他仍钟情于这款香味。
莫西的神思逐渐飘远，她想到那时的情景。
圣诞节当天，莫西与叶瑾瑜两人相依偎着走在柏林的御林广场，看着商店的橱窗里鳞次栉比的商品，莫西乐此不疲地拽着叶瑾瑜从这家店走出，进入另一家店，在Versace店里时，几乎是第一眼，她看见那款Eros男士香水时便陷入了深深的喜爱。
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
毫不犹豫地，莫西说着一口流利的德语，请店员为她取一瓶试用小样。热情的店员走上前，将小样里的香水瓶在距离叶瑾瑜的身体约10-20公分，喷出雾状香水，“小姐，这款Eros以木调为基调，注入薄荷、柠檬、青苹果、香豆、天竺兰、龙涎醚，属于EDT淡香水，很适合您的男朋友。”
在购物方面，莫西是属于冲动型，她耳根软，只要店员多介绍两句、多赞美两句，她就会毫不犹豫地买单，更何况，她也觉得这款Eros十分适合叶瑾瑜。
而另一位当事人，那时则是静静地坐在休息区等待着他的女朋友。他从来不会对莫西说“No”，更不会拒绝她的美意，只要她开心就好。
那时的他们，异常甜蜜，相恋的每一天都宛如初恋第一天。
想到这里，莫西再次回过神来，她觉得有点热，起身之后才发现会议室里的空调不知在何时被关了。
等莫西推门出去走回自己办公桌前后，她发现，她的桌上多了热腾腾的早餐与牛奶，以及一盆……西兰花。她微微窘迫，看着那盆西兰花底下压着的纸条，拿起来看见上面写着——
Day1:美“花”赠美人，感觉自己表现棒棒哒，可以申请加分吗？∩_∩
莫西冷俊不禁，她能够想象出来，叶瑾瑜在写这张纸条时的面部表情，眉毛一定是都聚拢到一处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叶瑾瑜手中捧着一大朵的西兰花走进花店，模样冷峻地和老板娘说：“花盆卖吗？”
当时老板娘的脸就黑了，以为他是来找茬，“不卖。”
“哦。”
哦？那就是该走了？
“那我买一盆芦荟，不要芦荟，只要盆，给你双倍价格。”
老板娘：“……”默默地去挑选了一株肥大的芦荟，将它从花盆里移出来，又听到自己头顶上方的财主幽幽地说：“将这颗西兰花移栽进去，不要破坏它生长。”
老板娘：“……”虽然默不作声，但是面色已经变得铁青。
叶瑾瑜说：“再给你多加五十块。”
心情不错的莫西刚坐下喝了一口牛奶，就看见康瑶匆忙走进来的身影，只见康瑶面色严肃地说：“第四位受害者出现了……”
“噗——”
莫西一不小心将刚入口的牛奶喷出来，喷到了康瑶的脸上，后者尖叫一声匆忙跑去了洗手间。
————
“头儿，你回来了。”莫西站在案发现场前，朝着李桑打了一个招呼，而李桑对她微微点头示意后走向秦妮妮，问：“能确定死亡时间吗？”
“十点至十一点左右。”时间吻合。
“与前一位死者死亡原因一致？”说完，李桑微微侧过身看了眼倒在KingSize大床上的死者，他的嘴巴没有合拢，里面光秃秃的，一颗颗牙齿都没了。
“叶先生呢？”
秦妮妮对着不远处的落地窗努了努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李桑看见叶瑾瑜正单手撑在落地窗上，视线落在窗外，看得正出神。
“叶先生，不知你有何发现？”李桑走过去问道。
叶瑾瑜沉默片刻，等他开口时，原本清润柔和的嗓音中透出嘶哑，他说：“暂时没有，监控录像看了吗？”
“看了，不过……”
“嗯？”
李桑犹豫了片刻，他继续说道：“不过昨晚监控室里发生了意外，十点至十一点左右的录像都没有了，而恰巧，死者是在那个时间段死亡。”
“人为原因。”
“对，可是监控室里的工作人员说昨晚没有可疑人员进出过他们那里。”
一直默默听着他们对话的莫西忽然插嘴说，“那现在我们可以排除严楚的嫌疑了吧？”
叶瑾瑜的脸色更加阴郁几分。
向来懂得察言观色的李桑忙转移话题，“康瑶与姚欣然呢？”
“昨天那死者的家属来了，她们两人过去接待了。话说，头儿，这次的死者怎么突然变成了男人？而且，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男人很眼熟呢？”
“你看过《经济周刊》吗？”
“看过关于潘璟言的采访的那一期。”
“这就对了。”
“……”莫西咋舌，“你的意思是，这个男人是潘璟言？”
“还不算太笨。”李桑敲了敲莫西的脑袋，吃痛的莫西“啊”地叫了一声，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咕哝一句“我本来就很聪明啊！”
在两人还未曾发觉之时，叶瑾瑜已经走到李桑前面侧过身来，就在这时，向前迈出一步的李桑一不小心被绊了一下，幸亏他身手矫捷，这才不至于跌成“狗□□”的模样。
而后，叶瑾瑜嘴角微微上扬，心情愉悦地走向尸体那边。
他都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的女人，竟然有人敢敲她脑袋，还口头嘲讽她“笨”？真是不可饶恕……
潘璟言，清市知名商人，他从事房地产业，两次荣登清市“地产富豪榜”榜首，更是以集团形式捐款超过十亿。他是血气方刚的企业家，一直是成功人士的典范，若不是他已经结婚，恐怕他会是最为炙热的钻石王老五人选。
可是，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半夜来酒店？
密会情人？
“联系潘璟言的妻子，查查昨晚潘璟言是与谁一同来到酒店的。”叶瑾瑜交代道。
“好。”
莫西应声之后就立即转身准备着手去调查，然而，叶瑾瑜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不是你去。”
他眉头轻挑，指着不远处的李桑，口吻傲慢中夹着有种理所当然，“是你去。”
李桑怔愣了一会儿，而后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这是他英明神武的李大队，第一次碰到如此“傲慢无礼”之人，不过，看在他是浦江市警队中唯一能与清市的他并驾齐驱之人，李桑就认了。
“我们现在去哪里？”
“散心。”
等他们下楼时，酒店大厅里已经聚集了很多财经频道、经济杂志的记者，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潘璟言被杀害的消息，早早就等候在楼下。
好不容易，见到有人从电梯里走出来，记者们蜂拥而上，“请问你们二位是警察吗？能给我透露些此时里面的情况吗？”
不知道是谁踩到了莫西的脚背，是女士的高跟鞋后跟踩到的，莫西吃痛出声，五官都快拧到一起，叶瑾瑜反手将她护在自己怀中，面容冰冷，只听到他清冽的男声——
让开。
或许是他气场过于强大，有不少记者向后退了几小步，叶瑾瑜牵着莫西，从他们让开的那条道路中，慢慢走远离开。
“好帅啊……”有年轻的女记者对着叶瑾瑜的背影赞叹一声。
莫西忍着脚背的疼痛，走了一小段路后停下来，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脱下豆豆鞋，揉了揉脚背。而叶瑾瑜，则是坐在她身侧，很自然地将她的脚放在自己双腿上，帮她脱下白色的袜子，举止轻柔地给她按摩脚背。
羞得莫西红了脸，她双眸不眨地盯着叶瑾瑜的侧脸看，默不作声。
两人之间涌动着暧昧的因子。
“咳咳……”莫西打破了此刻的沉寂，她说：“刚才那个踩我脚背的女记者，我可以告她袭警吗？”
叶瑾瑜轻笑，再次给她按摩时，加大了几分力道。
“我们去哪里啊？”
“听课。”
“……”
————
叶瑾瑜与莫西两人是悄无声息地从后门进入教室的，只有后门少数几位同学发现了他们，但他们只是慵懒地瞥了一眼，又默默地趴在桌面上。
“阻生深度可通过与第二磨牙的关系估计，同时也表明去骨量。因此，手术的原则主要取决于阻生深度。如果无须去骨或者只需少量去骨，那么也可以直接拔出第三磨牙，但还需满足六个条件。现在，我请一位同学给我演讲下所需的六个条件。”
讲台上，头发苍白但是精神抖擞的教授手捧着课本，目光如炬，审视着坐在座位上的每一位同学。
“就请坐在倒数第一排从左边数第一位同学吧。”
倒数第一排……
左边……
第一位……
叶瑾瑜。
只见叶瑾瑜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来，他身着白色衬衫，藏青色的西裤，看起来亦像是一名朝气蓬勃的大学生。
“一、阻生牙的牙冠必须在第二磨牙的颈部或以上。二、近中部分的阻力必须……六、牙根不进入下颚管。”
叶教授满意地点了点头，鼻梁上架着的老花镜向下滑了滑，被他曲起右手食指抵了上去，“这位同学回答得很正确，这就是标准答案。”
标准答案？
坐在叶瑾瑜身边的莫西吃惊不小，她用手肘拱了拱他，轻声地问道：“这么专业的知识你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真的学过？”
“学过一点皮毛。”
皮毛……
哦。
原来他还真不是唬人的，联想到昨天拔牙的事情，莫西再次问道：“昨天，你不会真的想要给我拔牙吧？”
如果真的是他拔牙……只是想想，莫西后脊背都发凉。
“不会。”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的专业技术还不过硬，要等他能熟练操作之后……所以，昨天是便宜严楚了。
叶瑾瑜暗暗想到，眸色变得愈发深邃。
下课铃声适时的响起来，叶教授在布置完作业后，向着坐在教室最末端的他们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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