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回忆.冷战

暑假很快过去，付离在暑假得到了自己的成绩，超出预期的好，年纪第四，便想着给秦纠发一条短信过去，表示自己进前十了，并且肯定的知道秦纠仍然是年纪第一名。

        但想到最后一次见秦纠，秦纠冰冷的目光，想起顾初白的话，分不清主次，拿起手机的手顿了顿，最终没写下一个字。

        一转眼开学了，灭绝师太例行上台讲话。

        “各位同学，新学期开始，大家就是高三的学生了，时间过的很快，高三是很关键的一年，一部分学生会出国留学，一部分学生会留下来参加高考，但不管怎么样，都需要大家更多的精力和时间投入到学习中，天道酬勤，百炼成钢，希望大家努力，不负自己，有一个好的未来”，老生常谈的鼓励。

        接着灭绝师太又说：“这里我们讲下上学期期末考试成绩，咱们班很棒，平均分拉第二名的班级整整7分，年纪前十有6名学生，秦纠不说了还是第一，这里我重点表扬下付离，从之前20名进步到年纪第4，大家要多向他学习。”

        班里的人鼓起掌，窃窃私语，一个男生说道：“牛啊，这付离，刚来一学期，简直神一般的进步”

        “对啊，对啊，其实他之前就是语文和英语拖后腿，其他科成绩逆天，期末英语语文比之前进步太多了，所以逆袭到第4，意料之中的事情。”一个女生说道。

        灭绝师太，拍了拍手，清了清嗓子，抬头撩了撩头发，扬起一只手喊停：“都别讨论了，大家以后多努力，也会有这样的成绩和进步，接下来，宣布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这周五，学校会举办开学典礼，一方面新学期，新气象动员大会，另一方面就是给年纪前十的颁奖。”

        停顿两秒，灭绝走下讲台继续说道：“那么第二件事，就是高三了，我们的座位得重新排一下，根据成绩选座，大家可以私下考虑下要跟谁座，我们周五放学开完典礼，就换，那么就这样，下课。”

        灭绝师太一走，班里的同学就开始找新同桌，方暮云转过来，问付离：“你有想坐的同桌吗？”

        付离很快看了眼秦纠，秦纠手上拿着本书，上面写着【漫长的告别】，一动不动的看着，付离没有说话。

        方暮云接着说道：“那我们两做同桌怎么样？”

        秦纠这时候，翻动了一页书，付离看着方暮云期盼的目光，想着一开始秦纠就是一个人，并且并不愿意有同桌，现在两人关系冷淡成陌生人，便说道：“好，可以。”

        方暮云露出一个甜甜的酒窝说：“那就说定了,不许反悔。”

        季瑶这时候走过来，敲了敲秦纠的桌子：“秦纠，我们一起做同桌怎么样？”

        秦纠放下书，眼睛瞥了付离一眼，淡淡的回应：“都可以。”

        季瑶脸上瞬间笑开了花，又转头去问季瑶要跟谁座，季瑶说：“付离”，然后两人开始聊暑期看过的电视，越聊越起劲。

        付离转过头看了眼秦纠，秦纠这时候也转过头看付离，两人没有说话，像是隔着漫长的银河，秦纠很快移开目光，拿起手上的书，继续看。

        付离定定的看着秦纠手上的书，【漫长的告别】，他觉得他和秦纠的告别又急迫，又仓促，是沉默的告别。

        放学后，顾初白在教室门口等付离放学，为什么会等顾初白放学，是因为暑假发生了一件事。

        付离的妈妈是顾初白家的保姆，在顾家干了10多年，勤快老实嘴严实很受顾家人喜欢，付离能来确溪中学上学，也是顾家的关系，付离的父亲，因为工作调动，去了其他城市。

        顾家给保姆都有单独的房间休息，因为父亲工作调动的原因，付离又值高中，之前有父亲可以照顾付离，现在父亲走了，付离妈妈放心不下付离，所以向顾家提出了离职。

        顾家自然不愿意再重新找一个相处起来这么舒适的人，便询问了原因，付离母亲将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顾家恍然大悟，然后一脸了然的说：“我当什么大事呢？这样，你不用离职，付离我们也算是看着长大的，他和顾初白关系那么好，现在还是一个学校的，以后让付离住在顾家吧，你方便照付离，顾初白也能和付离做个伴。”

        付离母亲一开始觉得这样不太合适，便说：“这怎么好意思呢，太麻烦你们了，付离能上确溪也是因为你们的关系，不能再这么麻烦你们了。”

        顾母是个心慈面善的人，一脸笑意的说道：“一点都不麻烦，家里空房间很多，多一个人不是什么大事，我们也认识很多年了，再找个你这样合适的人很不容易，我们也不习惯，付离能上确溪附中，是因为他本身很努力，成绩也很好，我们只是给他一个更好的平台而已，小初我看很喜欢付离的，经常找付离玩，两孩子也有个伴。”

        一直没说话的顾初白，也加入劝归行列：“没关系的，阿姨，让付离住进来，我们以后可以一起上学放学，你不用担心付离，照顾起来也方便。”

        父母最终妥协，非常感激顾家，就这样付离住进了顾家。

        收拾好书包，付离走出教室，顾初白拍了拍付离的肩膀，不经意抬头，看见秦纠投来的带着点不明敌意的目光，顾初白向秦纠点头示意，秦纠很快收起目光，像从来没有过一样，给了顾初白一个礼貌性的回应。

        天阴沉沉刮着大风，付离穿着短袖，有点冷，顾初白看了眼天色，对付离说：“我们走快点，看天气快要下雨了。”

        付离跟着顾初白很快出了校门，顾家的司机已经到了，付离和秦纠一前一后上车，上车后，身上的温度迅速回温。

        车辆行驶了一阵，便开始下雨，越下越大，车里狭窄温暖，将车外狂风暴雨隔离出一个世界，但付离的心像风中的雨，无依无靠，随处飘零。

        到了家，付母已经准备好姜汁可乐，让顾初白和付离赶紧喝，防止感冒。

        晚上洗了澡，付离和顾初白道了晚安后，便很快休息。

        第二天一早起来，付离觉得鼻子有点堵，但没有在意，吃过早餐后，便和顾初白去了学校，顾初白是艺术班的和付离不是一个班，到了学校后，顾初白看了看付离的脸色，问道：“你是不是不大舒服，看你的脸色不大好。”

        付离摇了摇头：“可能没休息好吧。”

        顾初白笑道：“你呀，昨天下雨，还怕你感冒了呢，赶紧去教室吧，还有最近几天不能和你一起上学了，我们班组织去山里写生，家里的司机我已经通知了，你随便用，不用客气，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付离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和顾初白分开后，付离走进教室，季瑶季风正在自己座位上坐着，和秦纠聊天说着什么，付离在旁边站着等了会，秦纠看到付离，对季瑶季风说：“快上课了，有人来了。”

        季瑶季风这才注意到付离在旁边站着，对付离说：“不好意思，刚才没看到你。”

        付离淡淡的说：“没关系。”

        付离将书包放到座位上，刚才还熟络的空气又变的疏离安静，付离突然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想季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上了一天的课，付离不停的流鼻涕打喷嚏，头也越来越晕，很想睡觉。

        放学铃声一响，就拿起书包往教室外面走，顾家的司机，已经到了学校门口，付离上车说了声谢谢，司机点头表示是自己的职责。

        到家后，付离洗漱完，就爬上床睡觉，第二天早上起来头愈发的晕，终于意识到自己感冒已经很严重了。

        但起床有点晚，来不及找药，并觉得在顾家住，已经够麻烦顾家了，不愿意再让母亲用顾家的药，昨天回家也告诉顾家的司机，最近不用接送自己上学，自己有其他安排会自己回家。

        “算了，放学，在路上买点药”，付离甩了甩沉重的脑袋想。

        到了学校后，秦纠难得的看了下付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付离生病的原因，付离觉得秦纠这次的视线停留的很久，且没有那么冷冰冰，好像欲言又止。

        一天下来，付离的大脑像是泡在水里，窒息，眩晕，浑身没有力气，甚至四肢发酸。

        放学铃声一响起，付离支撑一天的身体，瞬间像失去柱子的大楼，轰然塌下，他觉得自己好累好困好想睡觉，然后也便这么做了。

        “付离，醒醒。”付离听到一个声音像是隔着山河万里，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然后额头上有个很冰的手盖着，接着听到有点焦躁的声音：“发饶了。”

        很快被扶起，握着手臂，抓起腿，整个身子腾空而起，附在一个温暖的背上。

        最后付离在一片刺眼的灯光中醒来，他想挣扎坐起来。

        “别动”，付离听到了很久没有和他主动讲话的声音。

        “你发烧了，39度，我送你来医务室了。”

        付离侧头，便看到秦纠坐在床的侧边，脸上没什么表情。

        医务室里有消毒水的味道，秦纠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付离感觉秦纠的样子像极了一位医生。

        付离动了动手，秦纠按住付离的手臂，斥责道：“说了别动，还在打点滴。”

        付离转头看到自己扎着针的手腕，顺着针和塑胶管，一路往上看到了吊瓶，然后将视线移到秦纠脸上。

        可能因为发烧感冒，也可能因为睡得太久，付离觉得自己的声音沙哑的要命，嘴里的字是一个一个往出蹦的：“谢谢你。”

        然后突然想起什么说：“我得给我妈打个电话，说我回家要晚点。”

        秦纠递过手机，付离左手费劲的找出母亲的电话拨过去：“妈，我今天找同学补习功课，晚点回家。”

        打完电话后，秦纠抬眼看了下付离问：“你为什么不说真话？”

        付离面无表情的说：“我不想让她担心。”

        两人很久没有说话，秦纠突然说：“生病了，就该按时吃药或者请假休息，有些事情不用一直扛着。”

        付离有点敷衍的回复：“知道了。”

        秦纠便知道付离又是把自己的话当耳边风。

        秦纠皱了皱眉，死死的看着付离，付离有些看不懂秦纠的目光，错过视线，秦纠说：“付离，看着我，之前说考进前十，会感谢我，还做数吗？”

        秦纠突然提起这茬，付离也不想欠人情，很快接道：“当然做数。”

        秦纠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一字一句的对付离说：“那我要求你以后，遇到事情不要死扛。”

        付离顿住了，他很惊讶，秦纠突然莫名其妙的说出这段话，茫然的问道：“这是我的感谢？”

        秦纠漫步惊心的回复：“我不缺什么东西，但也不希望我身边的人给我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哦！”

        付离突然觉得秦纠这个人，比自己还奇怪，也可能是真的不愿意沾惹麻烦吧。

        但又觉得他说出来的话又不是那么刺耳，好像是在为自己好，便回道：“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秦纠收起目光：“待会点滴打完，我送你回家。”

        付离连忙道：“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

        秦纠个子本来就比付离高，这会儿逆着光坐着，付离看不真切秦纠的表情，然后听到秦纠说：“随你。”

        打完点滴后，付离起身，身子有些发软，也可能躺得太久，腿部血液不循环，下床的瞬间，脚底一软。

        秦纠眼疾手快，扶住付离的胳膊，然后将付离的鞋，拉过来放到付离脚前，付离踩进去，秦纠没有站起来，很自然的帮付离系好鞋带。

        付离觉得自己的脸突然烫了起来，心跳突然慢了半拍。

        秦纠起身后，依然扶着付离的手臂，付离觉得不好意思，说道：“我自己走，刚才脚软，没站稳。”

        秦纠的手没有松开，看着付离，然后用一种很不屑的语气说：“我不想待会你摔了，我除了照顾一个发烧的病人，还要多照顾一个摔断腿的瘸子。”

        付离觉得秦纠这张嘴，有时候能说出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很睿智的大道理。

        但有时候，就像现在，又让自己没法招架，付离有点生气，简单的置气回复：“哦”

        秦纠一手拎着桌子上的药，一手扶着付离，跟医务室的医生道谢后，扶着付离慢悠悠的往外走。

        那晚的雨很大，风很大，付离坐在车里一方天地，却觉得自己离这个世界很遥远。

        今晚的风很暖，天上繁星点点，地上月色皎洁，两人一影，付离真切的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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