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完
21
演唱会结束后，乐队成员邀请我去喝酒。我拒绝了。
我已经连续第五次拒绝他们了。这引起了他们的怀疑。
“我养了只漂亮的狐狸，想早点回去陪陪【它】。”
我解释道。
“什么啊，原来是因为宠物。可爱么？从没看你po过照片。”
鼓手问。
“【它】不喜欢拍照，会发脾气呢。”
“这么大脾气啊？啊对了，听说狐狸有体味，是真的么？”
“不会哦。”
我笑着摇摇头。
“我的狐狸香香的。是只非常漂亮的大狐狸哦。”
22
晚上九点。我乘坐着的出租车停在了家门口。
之前的公寓被毁掉，我新搬进了一座独栋。
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在人口密集的东京周边找到了这个僻静的住处。地价当然十分可观，我十年来同时从事咒术师和歌手攒下的积蓄被耗掉了大半。
推开前院的铁门，沿着石板路走向正门。屋侧停着一辆布满尘埃的车，这是我一个月前从禅院家偷来的——或者说捡来的，毕竟原主人已经死去了。
当时我利用术式，穿过了车门，费了些力气才启动了发动机。
打开家门，玄关的灯自动亮起。
要是其他人来到家里，见到眼前的光景，一定会目瞪口呆吧。
本应通向大厅的走廊尽头，被砌死了。
对于我来说，这不成任何问题。慵懒地道一声“我回来了”，反锁正门，踢掉鞋子，走向那面墙壁。
将要撞上墙壁的瞬间，启动术式，安稳地穿了过去。
消耗了大量钱财的不只是房屋本身，还有装修。我把屋子改造了一番，不仅有刚刚的墙，还有……
客厅中没有一丝光亮，因为我把窗户也都封上了。如果没有运转着的新风系统，这样密闭的空间一定十分憋闷，还会积攒起难闻的气味。
客厅看起来与平常人家的没有什么区别，有沙发和沙发桌，还有餐桌餐椅和书柜。唯有一处突兀：客厅中央固定着一座改造过的锚机。
这是从船上回收来的，原本用来收放船锚，经过改造之后，缠绕着道道三指宽的金属锁链，可以遥控收放。装修的时候我对工人撒谎，说是为了训练烈性犬。
而现在，被锁链紧紧拴着的，是我的狐狸。
他正躺在沙发上，背对着我。
他在生闷气。
昨天我们发生了争执。是他先动手的，想要威胁我把钥匙交出来。我并不气愤他的反抗，但意识到他缺乏管教，于是把他教训了一顿，下手有点重——毕竟他现在用不了术式，只能靠体术，但我还没有适应他不能用术式的事，按照以前的力度来对付他。
结果就是他的身上布满青紫，尤其是踢肚子踢得太狠了，他的旧伤还没好全，搞得他吐了血。
也难怪他还在发脾气，确实是我太过分了。
我心有愧疚，决定哄一哄他。
“直哉，你好点了么？”
我走过去，蹲在他旁边。
蜷成一团的大狐狸回过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眼中泛起血丝。
他脸上被真希打伤的地方用纱布罩着，还没完全恢复，怕是会留下丑陋的疤痕；另一侧则是被我殴打后的青紫，微微肿了起来，看起来可怜极了。
我不该打他的脸的。我在心里悄悄反省自己。
那是张漂亮的脸，已经毁掉一半了，另一半也毁掉就太可惜了。
我垂下眉梢，露出歉疚的神色，抬手想要摸摸他的头发——在这一个月里他的头发长了些，是一只长毛狐狸了。
他毫不留情地挥开我的手。转过脸去不再看我。
“……还疼么？对不起啊，我下手太重了。”
他不吭声，但能感觉到我的道歉让他更愤怒了。无论是被我圈养，还是被我打伤，都对他的自尊心造成了致命的打击。
真可怜啊。我心想，再次抬手，摸摸他脑后的头发。穿过指缝的发丝质感如丝绸般润滑，真是靓丽的皮毛。
这次他没有挥开我的手。他不会做得太绝，因为他知道，钥匙在我的手里。
我得寸进尺，从背后抱住他，用脸磨蹭他的肩膀。他的身体紧绷，呼吸因愤恨而急促。
“别生气了，我买了披萨，一起吃吧。”
我哄道。
因为我的避重就轻，他终于爆发了。
头发被揪住，一阵恍惚后，视角发生了变化——我被压制在沙发上。
直哉从上方瞪视我，目光冰冷，双手扼着我的颈部。
“……把钥匙给我。”
他威胁道。
……难道他还没认清自己的处境么？多么无意义的重复啊。
我感到乏味，冷下脸。
察觉到我情绪的变化，那个瞬间，虽然我什么都没说，他还死死掐着我的脖子，处于我的上方，占据着强势的位置，但我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几乎不可见的退缩。
看来昨天的教训发挥作用了。他已经开始本能地畏惧我了。
发动术式，他的手随即穿过我的颈部，按在沙发上。失去颈间的遏制，我重拾声音，解释道：
“我不是说过了么？这是为了让你好好养伤。我真的很担心你。听说当时不在禅院的成员也被真希找到，杀死了。”
这些话唤起了他的思虑，他安静了一些。我继续说。
“我知道你咽不下这口气，如果我放开你，你一定会去报复真希的吧。”
“……”
被我说中了复仇的打算，他有些心虚地看向了一边。
“就算你不去，要是真希听说你还活着，也会找来的。我可不希望你再受伤了……你不明白吗？”
我抬手抚了抚遮盖着他脸颊的纱布，他看了看我，目光中满是狐疑，显然并不相信我话语中的担忧之情。
“那你打算把我关在这里多久？”
他发现了我话语中的漏洞。真是聪明又难哄的狐狸。
我嘴角噙笑，摇了摇头，试图打消他的戒备。
“这只是一时的，先等你完全恢复吧。而且听说东京那边的死灭回游十分凶险，说不准真希会受伤，到时候你就有机会收拾她了，不是么？”
我流利地说着违心的话。
要哄好这只多疑的狐狸，真是太难了。
他揣测着我的神色，看来还是没有完全信服我的说辞。
但没关系，他深陷这样的处境，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也就只能暂且相信我了。
等他的耐心耗尽，就再想别的办法敷衍过去。
反正他是逃不掉的。
他是我的。
想到这里，仿佛从心头涌出阵阵热意，向周身蔓延开来。
我用腿轻轻碰了碰他的腰，向他张开双臂。
“到时候我就把钥匙交给你，”我保证道，“至于现在，就先抱抱我吧，好不好？我们和好吧。”
他冷漠地俯视着我，看起来还在记恨我对他暴力相向的事，不想与我有身体上的接触。
于是我主动抱住了他，将头枕在他的颈窝。
起初他抗拒着与我贴近，但没过一会儿，就放弃了挣扎。他知道我可以运用术式来消化他的体重，但还是微微调整了一下动作，将重量慢慢放在我的身上，以免压到我。
他的动作牵动了链条，在深色的地板上刮出道道声响。
虽然痛恨我把他关在这里，但他依然在乎我。
我清楚这一点，这也是为什么我能用谎言成功蒙住他的双眼。
仰起头，我亲吻他的嘴唇，直到身心都难以自持的程度。
与此同时，指尖轻柔描摹着他颈圈上的锁孔。
23
我对直哉撒了谎。
实际上早在一个月前，钥匙就我被扔进了宫津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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