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小夜恋曲
也许是因为从上午到现在都没有进食过，也许是因为恶战一场疲惫连连。黑羽像一个饿鬼投胎一样开始疯狂席卷着满桌的食物。
也许是艾丽的特别叮嘱，桌上食物的量特别大。只见在她微笑之中，黑羽快速的扫光一盘又一盘。却又有一盘盘的食物被应接不暇的连续端上桌来。
晚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艾丽向桌上的人微微示意。转身又渡步走到了台前，为所有人演唱了一曲。
吟游诗人悠扬的伴奏，以及艾丽浑然天成动人的音色。使得整个礼堂都陷入陶醉之中。
每一个音调，每一段变奏，都让场上的所有人跟随着魂牵梦绕起来。
《小夜恋曲》。
听着耳畔悠扬的音色，黑羽记起了这首歌的名字。这首歌的来历，传闻是在某个小国。王位的唯一传人为了追寻爱人，毅然踏上了旅行的道路。经过千难万险，最后得偿所愿，和爱人流泪相拥在一起。然而，却在回到王国的第二天被告知叛军已兵临城下。在他们生命的最后一夜，一起回忆着一路上的点点滴滴，领悟出了爱和生命的真谛，和爱人手牵手写出这曲恋歌。演奏完毕后，一起安然赴死。
也许是曲中的故事正对应了艾丽此时的心情，耳畔的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透人心弦的魔力。黑羽也停下了手中的吃喝，静静的聆听着艾丽的演唱。婉转的乐曲使他心有所感，轻轻叹了口气。
随着艾丽的演奏结束，整个礼堂爆发起了排山倒海的掌声。轻轻微笑着向台下致谢，艾丽转身走下了舞台。
黑羽也跟着人群一起鼓掌。就在此时，他眼角的余光似乎发现了什么异常。
身旁的另一个座位上，不知道何时沙芽已经悄然走了出去。在另一边，礼堂的大门因为被打开过，此时还透着一个小缝。
对走回来的艾丽和桌上的其他人做了一个“出去一下”的手势，在艾丽点头微笑中，黑羽转身穿过礼堂，朝门外走去。
……
室外的庭院，夜已然降临。
花坛中有小虫轻轻作响，月色映倒在庭院中的池塘中，呈现出一片皎洁白色的倒影。
庭院里的魔法路灯发出柔和的微光，穿过礼堂外面的几条羊肠小道。就在庭院中心的花坛和石凳旁看到了沙芽。
少女轻轻依靠在石凳边上，静静的看着池塘中的倒影，微微叹息，似乎若有所思。
黑羽踩踏着庭院的石子小路，发出啪唧啪唧的声音。这声音同样也引起了沙芽的注意，少女转身，看到了黑羽。扬起头，对他做了个微笑的表情。
缓缓的走到了沙芽边上，黑羽也朝他笑了笑，眼角看了一眼池塘中的月色倒影，又投到少女白皙的脸上。
先对视了一会，黑羽开口说道：
“怎么出来了？”
沙芽嘴角轻轻浮动，依旧挂着微笑，对黑羽说：“有点闷，出来走走。”
“那我陪你逛逛？”
“好呀。”
……
环绕着池塘边的石子小路走着，看到一条可以在池塘中通过的小石桥。沙芽扶着桥边的石制扶手，轻轻踩踏着阶梯走了上去。
尾随着沙芽一起走上了石桥。两人在桥上缓缓走着，直到来到了石桥拱圆中心的平坦小道上。沙芽停下了脚步，站在桥边，看着池塘远处的景色，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
黑羽走到沙芽身边，看着望着远景的沙芽。少女视野的余角也察觉到了黑羽，嘴角浮起了一丝笑容。
月光之下，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在沉默之中感受着清幽而静谧的夜色。
过了一会，黑羽还是决定打破寂静的沉默。
“今天还是要多靠你，想到用手杖打破他的结界。是怎么突然想到这个的？”
沙芽没有转头，只是看着远处的风景，微微笑着说：“想起了那时你说过的话。你说过，该隐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我猜应该可以对那个人有效吧。”
“我好像是这么说过，不过嘛那时候也是猜的。哈哈，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没想到真的有这种神奇的效果。”
黑羽说着，用自嘲的口吻笑了笑。而眼前的沙芽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于是气氛又陷入到寂静的沉默中。看了看只是微笑不语的沙芽，总觉得今晚的她有那么一点奇怪。
想了一会，黑羽用带着点怪调调的口气说道：“女王大人今天是怎么了，不开心？”
“没有，心情还是挺好的。”沙芽转过头来，嘴角微微上扬，说道。
“那……”黑羽挠头，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难道是刚才在房间里吃醋了？”
沙芽笑了笑，对黑羽摇摇头说：“啊哈，女王怎么可能会吃臣子的醋呢。”
说完，沙芽又转头看向了远处，用一种不易察觉的方式轻轻叹了口气。
稍停了几秒，沙芽继续说道：“如果，你把你的秘密都告诉我。视你的表现，本女王也许可以考虑吃点儿你的醋。”
“啊……？”黑羽听沙芽说着，先是喃喃的长大了嘴，然后用试探性的语气小声问道，“呃……什么秘密？”
沙芽转过身来，露出笑容着直视着黑羽，说道：“很多。”
“比如呢……”黑羽试图收住自己脸上的惊讶，故作镇定的问道。
“从在伊斯特城外初次相遇，再到今天为止吧。”沙芽用手按了按脸颊的酒窝，想了想，说道，“你就在刻意隐瞒着什么。这一路以来，你的眼神，你的思考，无时无刻不藏着许许多多的秘密。”
黑羽凝咽无语，只是看着沙芽的笑容，以及她微笑面容之上仿佛可以把自己看的通透的眼神，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你只打算保持现状，继续做本女王的臣子的话，可以不说。”沙芽依旧带着自若的微笑，对黑羽说道，“但我会把对你偶然产生的感情全部放回心里，然后再把它们全部碾碎。如果连这种程度的无情都做不到，还谈什么女王呢？”
“我……”
“我无法将感情嘱托与虚假。所以，两者之间其一吧……黑羽。”
把对你偶然产生的感情全部放回心里，然后再把它们全部碾碎——
如果连这种程度的无情都做不到，还谈什么女王呢——
黑羽脑海里只是重复回荡着沙芽的这两句话。
月皎洁，夜悠扬，风惆怅，水荡漾。夜色之中，少年终于决定把一切对少女娓娓道来。
……
时间在黑羽的讲述中渐渐流淌。
礼堂的晚宴还在持续，里面的灯光穿过羊肠小道和静谧的池塘，伴随着池塘中的月光，一起映照在他们的脸上。
“大概就是这样了。虽然有点不太真实，但是确实是这样。”
黑羽把一切从头到尾对沙芽讲完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
沙芽从听到一半时微微的惊讶，再到后面始终带着微笑、偶尔点点头的听黑羽讲完。用手指轻轻扣在嘴边，整理着思绪。
“奇妙的经历，嗯，我相信你。”沙芽做出了总结点评，说道：“创世神黑羽。很有趣的称呼啊。原来这个世界神话传说里的创世神，还有执行魔王审判的至高圣战士都是你？”
“呃，其实吧，那些神话传说不少都是我杜撰的……”
用手指捏了一下自己脸颊的酒窝，沙芽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那把本女王召唤到这个世界的原因，只有你说的那个？”
“唔，只是。”黑羽说道，“只是因为喜欢你罢了……”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抱歉，想在你面前证明自己……”
没有等黑羽说完，沙芽便径自轻轻转过头去，若有微笑着看着水中皎洁的月光，似乎在想些什么。
黑羽看着转头远望水月的沙芽，心中犹豫了一会，还是停下了正在说的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静怡的月色下，空气再次凝入沉默。半晌，沙芽终于转过头来，眯起眼睛看了一下黑羽，然后朝他走来。
保持着不足一尺的距离，沙芽微笑着说道：“想不想听一下作为当事人的感受？”
“啊……想……”
但是想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黑羽的话就瞬间断在口中，戛然而止。
没有来及躲闪，甚至没有来得及思考，只是感觉到几丝温热朝他扑面而来。接着，脸上有点湿润清凉的感觉。
一吻袭来。
轻轻在黑羽脸颊上吻了一下，沙芽又退回了一尺之外。看着脸上尚有吃惊的黑羽，沙芽微笑着说道：
“好啦，这就是我的回答。”
虽然被突如其来的轻吻弄的心中有点忐忑，不过黑羽还是心中一横，咬了咬牙，追着退后的沙芽吻了上去。
“呀……”
沙芽脸上还带着微笑和自若，却还是被黑羽突然追来的一吻惊的小小失措叫了一下。黑羽自下而上的一吻追的既快又疾，相比沙芽对着他脸颊那温和的轻吻，黑羽追来的这一吻如带着一些势不可挡的气势。径直吻到了沙芽的青粉透明的唇上。
面对着黑羽的热吻，沙芽先是有点不适，不过随着少年紧接而来的拥抱，和贴近而来的抚摸，沙芽还是逐渐接受和习惯了。
热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耳畔只能听到池塘中清幽的空气吹动，还有时而起伏的虫鸣。黑羽只是紧紧抱着白皙高挑的沙芽，在热吻中激烈进攻和索求，自校园暗恋以来的所有感情都爆发在了这一点。而作为被吻的一方，沙芽只是轻轻配合着他的吻，妙曼高挑的身姿和冰山一样的女王心仿佛在这吻中彻底的消融和融化。
……
时间在相拥和热吻中渐渐逝去，黑羽终于依依不舍的放开了怀中的沙芽。
距离有点近，彼此还能感受到两个人的呼吸声。眼前的沙芽从拥抱和热吻中走了出来，眼神还有点恍惚和迷离。不过很快，她白皙的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笑容，和黑羽对视，用有点俏皮的语气对黑羽说道：
“第一次？”
“……是第一次。”
“我也是。”沙芽说着，手指轻轻碰触了下嘴边，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感觉，“嗯，感觉稍微有点急，再慢一点就好了。”
“不好意思……情不自禁。”
沙芽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似乎很有兴致的看着黑羽的面容，轻声说道：“不过总体可以打六十分吧，算你及格了。”
黑羽先是挠头嘿嘿的讪笑了一下，然后看着沙芽带着微笑的漂亮容颜，说道：“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算是……恋人了？”
“你觉得呢。”沙芽竟然用某些小女生特别爱用的反问口气说道，一边笑眯眯的在桥中间小小转了一个圈。最后面向黑羽，看着他那种既不知所措又强装镇定的表情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唔，回答女生‘你觉得呢’这种问题，是不是只有yes一种选项？”
面对着黑羽的话，沙芽只是笑吟吟的晃了晃头，轻声说道：
“虽然确实有万分喜欢你的心意。但是想要让我明确回答，那就回到现实世界再说吧。”
“咦？”
“毕竟现在，我和你，都只是在亦真亦假的梦境里，对吧？”沙芽歪了歪头，笑着说道。
黑羽先是低头思索了一下，然后迎着沙芽的笑容，用力点了点头。
“不过提前说明哦，刚刚只是在说笑罢了。无论如何，本女王都不会吃你醋的。”
“哈？这话是什么意思……”
“沧雪妹妹也好，浅浅也好，甚至艾丽也好，只要是真心喜欢你就好。本女王甚至觉得，如果我真的对你动了情。可能会觉得还有点少，后宫的规模还可以再扩大一些。”
“……这都是什么逻辑？”
“有什么奇怪的呢？我可是女王。如果本女王真的喜欢上谁的话，又怎么会介意多一些人对他好呢？更何况……你的东西也是本女王的东西，你的后宫也是本女王后宫，女王怎么会介意自己的后宫越来越多呢？嗯，就是这样。”
“……你认真的？”
“本女王什么时候开过玩笑？”
沙芽说着，笑着对黑羽伸出了一双手，继续说道：“那么，打道回府吧。黑羽小队长。”
叹了口气，黑羽觉得自己还是被女王彻底的打败了。只是把手伸向了沙芽，被这个比自己还要高一些的高挑少女紧紧握住，朝桥的另一边走去。
接着，少年牵着少女的手，在静怡月色中穿过池塘的小桥，走向了通往礼堂的羊肠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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