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高手在民间
基恩的故事讲完了。
大伟和徐川还在一边忙碌着搬着什么，基恩只是坐在那里又点燃了一根香烟，带着有些随意的目光看着孟浩和折原舞弥。
“故事里有个地方我不太明白。”折原舞弥扬起头，看着正在吞云吐雾的基恩说道，“里昂的那枚导弹没有杀死你，他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基恩笑笑，弹了弹手上的烟灰，说道：“他太高估了自己的技术力量，也太低估了杨雪的天分。哪怕在没有尖端实验室的情况下，她依然把我的身体改进到了足够免疫那种杀伤力的程度……虽然会进入到长达数十年的冬眠状态。”
“抱歉，提到这些让你不太开心的往事。”折原舞弥轻轻点头，“不过，从作为一个科研工作者的角度，很想认识一下那样少见的天才。”
基恩只是摇摇头，再次深吸了一下手中的烟，说道：“这没什么，你和她，在某种程度上有些接近。”
“我可不是冷若冰雪的冷美人。”折原舞弥说着，还朝一边的孟浩笑了笑，“我待人很诚恳很温和的，你说对吧？”
“说的太对了。”孟浩用揶揄的口吻说出了奉承的话，接着，他抬头看向了眼前的基恩，“虽然还不能保证你讲的故事是真是假……不过我还是愿意相信你，当然，你能拿出一些让我愿意和你合作的东西更好了。”
基恩笑笑，把燃烧的烟头掐灭，将一旁的黑色长边帽子重新戴上，向着徐川和大伟忙碌的地方走去。
“我说……里边的两位，你们弄好了没？”
“大哥别急！马上就好！那个标记图呢，你给扔哪去了？”
“我没动过，昨天还在这呢，大伟你个逗，是不是你蹲坑拿去当纸用了？”
“呸，我才没……哦在这呢，好了大哥，弄好了！”
顺着声音和基恩的身影望去，带着纹身的大伟和刺猬黄毛的徐川正一起把一个学校教室里常见的铁制白板往外搬出来。那面白板上用小吸铁图钉钉着一张花花绿绿的纸，纸上面用各种颜色的笔迹歪七扭八的画了一条又一条的标记和文字。
“这上面钉着的是什么？”孟浩也和折原舞弥朝铁白板上走了过去，盯着上面的纸问道，“……地图？”
基恩拉扯了一下风衣的衣角，用手把徐川他们正在放稳的白板往孟浩的方向挪了挪，点头说道：“如你所见，这是一张地图，一张不算很详细的省内地图，不过至少精确到了主干道，也足够用了。”
“这地图，啧，还是地理老师四眼老郑用的同款。”孟浩盯着那个地图右下角的出版社标记判断着，然后看着上面像鬼画符一样的圈圈叉叉问道，“这都是画的什么东西？”
相比大伟的气喘吁吁，徐川虽然瘦弱一些，但体力却比他更好。他走到一边，指了指上面一个画圈的地方，转头对孟浩说道：
“这里是我们所在的位置，这片区域线是青城区废弃水道对应地上街区的位置。”
孟浩明白了，这个地图上画的歪七扭八的符号原来是地图上的标记，他指了指一旁的另一些标记，问道：“那这些呢？这地方是距离青城不远的海堰市吧？”
“那里是里昂现在的在国内的活动范围。”基恩接过了他们的话，他说着，也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几个圈，“这附近的几个地方是他们的替换用接头点，今天，他大概在……”说着，基恩指向了一个地图上表现为白色的居民区位置，“这里。”
相比孟浩在那观察着地图上的一堆标记，折原舞弥却露出了十分惊讶的表情，少女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基恩，说道：
“这不可能，连我们的情报网都找不到里昂目前所在隐秘根据地……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基恩笑了起来，往一旁走了几步，拍了拍大伟和徐川的肩膀。这两人看起来，显然在刚遇到基恩的时候没少吃这个未来“老大”的苦头，被他拍着，嘴上带着傻兮兮的笑容，身体还有些颤抖。基恩收回了手，看着折原舞弥疑惑的目光说道：
“大伟和徐川是这附近的地头蛇，沿海地区所有的小混混他们都有个熟脸。也许……你们的情报机构找不到里昂，但他们可以。不仅如此，甚至可以精确到每一天不同的地点。”
“这……怎么可能。”折原舞弥露出不相信的眼神，“只凭一些小混混？”
“永远不要低估社会底层的人，这个国家的一句俗话说的很好，高手在民间。”基恩依然轻描淡写的说道。
折原舞弥脸上还是带着一些不相信的疑惑，她只是轻轻用一只手碰触了衣袖中的某个装置。接着用低到难以察觉的口吻对隐形通话器那里说着什么，过了十秒不到之后，她脸上的那些不相信全都不见了，更多的是对眼前打扮古怪的大伟和徐川的惊讶和敬佩。
“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确定了你说的都是真的。”折原舞弥说着，还轻轻的叹了口气，“虽然不敢相信，但你们的确做到了。”
基恩向大伟和徐川挥手示意他们可以歇着去了，然后他踱步走到两人面前，说道：“现在，可以同意和我合作了吧？你的力量，还有……你们的力量，再加上我的力量，足够把里昂杀死在这个异国他乡。”
“你有什么条件？”孟浩没有直面答应基恩的话，只是看着这个金发碧眼的英俊男人问道。
基恩摆摆手，笑着说道：“并没有。如果一定要有的话，那就是把杀掉里昂的最后一击，交给我。”
折原舞弥走上前，看着基恩笑的有些随意的表情，说道：“具体的还要从长计议一下，基恩，不介意的话……你可以跟我到总部走一趟吧？”
“虽然这没问题。”基恩说道，“但我不建议这么做，因为你们的保密事项做的并不够好。”
“这算是对我们的嘲笑了？”折原舞弥虽然这样说，但她的话语里并没有责问的意味。她明白基恩所指的“保密事项”是什么，面对着战争花园的几次突然袭击，让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我没有嘲笑别人的习惯，美丽的小姐。”基恩说着，耸了耸肩膀，“现在开始我会在这里继续锁定里昂的行动范围，而你们……明天就要行动了，没有问题吧？”
面对基恩的话，折原舞弥转头看了下孟浩，然后微笑着说道：“这个要看他的意思了。”
“拖太久总会夜长梦多，更何况我是个急性子……”孟浩说道，“那就明天吧，这样最好。”
“好，那就没问题了。”基恩点头，说着，往地图上指了个位置，“这个地方你们应该都知道？”
孟浩看了看基恩所指的地方，点点头，那里正是青城市和海堰市的交界处，孟浩记得那个地方，大概距离那里几百米的地方，有一个建了十几年有余的道路收费站。
“到这个位置跟我碰头。”基恩说道，“大概九点左右，里昂会离开现在的藏据点，预计下午一点会乘坐一架伪装成私人客机的飞机离开这个国家。”
“他要逃出国内？”孟浩问道，“为什么？”
基恩用不置可否的表情说道：“你知道，在亚洲地区，没有人能跟这个大国的唯一合法政权作对。”
“他被盯上了？”折原舞弥露出疑惑的表情，“不对，目前……国内只有我们在针对战争花园进行安全活动。毕竟他们并没有明确证据被证明为恐怖分子，连战争花园这个组织的名字……也只有我们知道。”
基恩笑着摇摇头：“你们都不知道的事，我就更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他们要离开的理由，并不知道是谁逼的他做出这种选择。”
孟浩摇了摇头，说道：“不管怎么样，那必须在他离开之前下手了。否则他回到北美，那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吧？”
“说的没错。”基恩点点头，又一次抽出了一根香烟，“这个国家本身是对他势力和能力最好的约束，而北美……呵，说是他的地盘也不为过。”
……
孟浩和折原舞弥用原路返回了地面上的那间破旧的车库。
夕阳已经呈现出落日余晖，斜斜的光线照耀到垃圾山和远处的白杨树上。
“那就送到这里。”背后，基恩向着他们的方向说道，落日之下，他的身姿站的笔直，背后的风衣在风中时而摇曳，此时地上的影子被拉的很长，“明天见。”
回过头来，先是向基恩点了点头，孟浩又在脑海中想到了什么，看着拉成线的影子，说道：“这一路，你有没有后悔过？”
“指哪些？”基恩问道，现在的他，依旧站在那里直面着孟浩和。
“如果你当时离开美国……或者其他机缘巧合没有成为里昂的试验品，就不会遭受那么多痛苦，应该会活的还很开心吧？”
基恩摇了摇头：“那我就遇不到杨雪，这一生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可她已经……”
“生化人并不会感到悲伤，所以我不太能理解追忆逝者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基恩说着，在嘴角对少年露出了一丝有些无谓的笑容，“但就算那样又如何。她活在我记忆里，在我这被改造出来、永远不会失忆的记忆。生命总有极限，但思念却永无边界。”
“哈……”孟浩讪笑着叹了口气，“没想到你还是个煽情的诗人。”
“我可不喜欢这种拐弯抹角的讽刺，一路走好。”基恩说罢，朝孟浩和折原舞弥挥了挥手，转身走回了阴暗的地下隧道里。
落日的光华还是一样悠扬，走出垃圾山，那些难闻的味道逐渐消失，停留在鼻尖的便只剩白杨树上发出的青嫩气息。
没走多远，就有一辆颜色低调的大众汽车朝着他们这边行驶过来。折原舞弥看着那辆汽车，又看到了坐在驾驶座上的梅，朝她那边招了招手。接着少女转过头，对孟浩这边露出了一个微笑。
“虽然我还是喜欢你用飞的带我走，但也有点太惹人注目了。来，上车吧，我们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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