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傍晚时分，客厅的窗帘都被拉上，里面黑摸摸一片，只有投影仪发出的光亮。
两人在家里看了一下午的《请回答1988》才终于把六年前没看完的都补上了。
乔安逸整个人都靠在江寒身上，一动也不想动，一直到最后结束了，也没人起身去关投影。
“江寒。”乔安逸垂着眼睫小声喊了句。
“嗯？”江寒扭过头。
“饿了。”
“想吃什么。”
“随便。”
江寒勾了勾嘴角，低头在她额角亲了亲预备起身去做饭。
“嗡——”
江寒的手机在这时震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看到来电人时犹豫了一下。
乔安逸眼尾一瞥，瞥见了人名——旭哥。
就是上次给江寒打电话的人吧？
乔安逸想。
乔安逸自主的直起身，拿出自己的手机低头随意扒拉着，假装不在乎的样子。
江寒看了她一眼，没有刻意避开，手指滑下了接听键——
“怎么了？”江寒对着电话那头问。
“这件事上午不是已经解决了吗？”江寒眉心蹙起，语气有些不悦。
乔安逸转头瞥了一眼。
“不是，旭哥，我现在哪有时间……”
对方似乎并没有给江寒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赵旭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给江寒打这通电话，毕竟一开始和美国那边对接的负责人就是江寒。
交涉失败，江寒音色低沉道，“知道了。”
江寒挂了线，眉头依旧紧蹙着。
“怎么了？”乔安逸问，“公司那边有急事要让你过去吗？”
江寒没有马上回答，转身抱住了乔安逸，把脸埋在她的颈间，乔安逸抬手一下一下轻轻捏着他的后颈表示安抚。
安静的抱了几秒后，江寒才闷着声音说，“赵旭让我今天晚上就去美国一趟。”
“美国？”乔安逸愣了愣，松开手与对方对视，“今晚？怎么这么急？”
“美国的负责人是个大傻逼，怎么沟通都不会变通，只能面对面交流。”江寒一脸无奈又委屈地看着她说。
“那……几点的飞机啊？”乔安逸皱着眉问。
“九点。”
乔安逸看了眼手机，皱着眉不满道，“现在都快八点了！”
江寒再一次把人圈住，拍拍对方的后背，“好啦好啦，就去两天，两天以后就回来，好不好？”
“别骗人。”乔安逸往后仰，盯着对方的眼睛说。
“骗你是小狗。”
江寒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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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寒走后，乔安逸突然觉得家里空荡荡的，明明之前自己也是一个人生活了好久，怎么才两天就这么不习惯。
依赖性也太强了吧，乔安逸？
乔安逸自嘲道。
江寒在飞机上，看着下面越来越小的建筑时，心中不禁泛起了涟漪，六年前毅然决然走的时候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情绪，现在只是暂时分开短短两天就有点难以忍受。
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江寒想。
乔安逸独自窝在被子里，百无聊赖的翻着手机，江寒一时半会落不了地，没法找他说话，于是她便没话找话的给对方发一堆无法马上收到回复的消息——
【qay1016：qaq】
【qay1016：t-t】
【……】
之后又闲着没事去乐队群里聊天。
【qay1016：这两天练的怎么样。】
马上就收到了另外两人的回复——
【林：那必然是没问题！】
【x：加一。】
之后两人又关心起乔安逸的伤来，乔安逸三言两语便解释过去了。
聊完天后，又闲的无聊，乔安逸打算去网上找部电影看，挑来挑去也没挑到感兴趣的，只得放弃，转战纪录片。
看到一部关于蒙古国一个小游牧家庭的故事特别多人推，于是乔安逸便带着好奇心点下了播放。
纪录片对摄影的要求不算高，所以即使画面出现抖动或是穿杆，那都是非常正常的。
片子是很多年前的了，画质没法要求太多，但画面还算清楚，人声也不算太差，可以支撑着看下去。
乔安逸平时对纪录片接触的少，不常看，本以为看一会儿可能就会不知不觉给睡着，结果不知为什么，这部片子越看越有劲头，故事很平淡很朴素，没有什么很吸睛的片段，但却让乔安逸看的津津有味。
一家本有五口，父亲去城里打工后便再也没回来过，妈妈因时常要去找回走失的马儿而无法着家，年迈的外婆带着小女孩和弟弟在简陋的蒙古包里生活。
后来，妈妈摔下马背因没有医保无法得到及时治疗而去世，姐姐本励志要做一名日语翻译家，却在小学毕业时意外去世，最后，一家子就只剩下外婆和弟弟一老一小相依为命。
片子到这里就结束了。【注】
乔安逸看完后，久久无法从中抽离出来，心中忽生一团棉花堵在心口。
想哭哭不出，却又共情得难受。
乔安逸突然想起一首诗来——
【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
我把这远方的远归还草原，
一个叫马头，一个叫马尾，
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注】
乔安逸对着已经息屏的平板叹出一口气，躺倒在柔软的枕头上，困意全无。
她想到了江寒。
江寒现在……不对，六年前张世界去世后，他也是孑孓一身了吧，那他那六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呢？
乔安逸不敢深入去想，也不敢主动去问但她知道的是，现在有她陪在江寒身边了，她会一直陪着他的。
她想。
--
江寒一路舟车劳顿，困意绵绵，下飞机后，做第一件事就是给乔安逸打电话，虽然这个点对方估计还没醒。
国内时间上午10:00。
“嗡——”
手机震了起来，乔安逸往边上一摸，胡乱滑下接听键。
“喂……”
乔安逸带着困意和慵懒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还在睡吗？”江寒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拖着行李箱从出站口走出。
“江寒……”
听到江寒的声音，乔安逸困倦的神经松动了一点。
“你到了吗？”乔安逸问。
“嗯，刚下飞机。”江寒回答。
美国这边正值夜晚最热闹的时候。
“我昨天晚上……看了一部……纪录片，特别……”
乔安逸话说的断断续续，仿佛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江寒耐心听着，可话说到这就没了下文。
“乔安逸？”江寒把行李递给司机，轻声喊了句。
电话里没无人应答，隐约传出一阵平稳的呼吸声。
“懒床鬼。”江寒轻笑两声，低语道。
上了车，江寒的困意也跟着来了，但却依旧舍不得挂断电话，就这么靠在车窗上，望着窗外陌生的街景出神，耳边是横跨14000公里的轻缓呼吸声。
乔安逸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昨晚因为看完纪录片后劲太大，以至于她一晚上都没怎么睡，今天才赖床睡了这么久。
乔安逸拿起手机想看看江寒有什么消息时，发现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了，她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忘了给手机充电了。
乔安逸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时，门铃正好响起，她刚要去开门时，门外响起一道声音——
“外卖给您放门口了。”
乔安逸心生疑惑，难道自己在睡着前还给自己点了个外卖？
她打开门，看到了放在门口的外卖，拿起一看，发现上面的备注，忍不住笑出了声。
【起床吃饭啦！】
外卖是江寒点的。
乔安逸拎着外卖走到餐桌边，刚要坐下，门铃就又响了起来。
“怎么还有。”乔安逸以为又是外卖。
结果一开门，是林妤站在门口。
“妈？”乔安逸脸上写满了惊讶，“你怎么过来了？”
林妤拎着一袋子东西进门，“我早上不是给你发消息了吗？”林妤停下脚步回头睨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乔安逸，“我都不知道你那手机买来干什么用的。”
“刚睡醒。”乔安逸笑笑说。
林妤放下购物袋，看到了桌上的外卖，蹙起眉，“你是不是老吃外卖？”
“没有！”乔安逸赶紧解释，“这不是睡太迟了，我就懒得做饭……”
“得了吧，你是我生的，我还能不知道你？”林妤直接戳破，“你压根就不会做饭。”
“那你还问。”乔安逸小声嘀咕着。
“今天演出结束，晚上我就跟着回去了，走之前再来看看你。”
“妈~”乔安逸走过去抱住林妤。
林妤拍拍她，“多大人了还跟妈妈撒娇。”
“就你一个人？”林妤问。
乔安逸疑惑道，“就我一个人住，难不成还有第二个人？”
林妤无言的盯着她看了几秒，叹了口气，“你伤怎么样了？”
“好多了。”乔安逸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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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寒一醒过来，匆忙吃了顿饭就跑去跟这边的负责人见面了，双方交涉了一下午才算是有点进展。
回到酒店，还是有点不适应这边的时差，江寒坐在酒店房间的沙发上，捏了捏眉心，左右也是睡不着，干脆就把之前乔安逸交代给他的任务做了。
江寒打电话向前台要了份点心，又要了纸和笔。
写歌词的这种事，还是手动在纸上比较有感觉。
江寒没带耳机，只好将旋律外放出来。
服务员将东西送过来时，听到了里面传出的旋律，不禁由衷道——
“howbeautifulmelody!”
江寒莞尔，“thanks”
歌词正写着的时候，旋律突然被打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震动。
江寒先是微微蹙起眉心，下一秒看到来电人的名字后又倏地展开了。
“你在干嘛。”乔安逸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在……”江寒看着纸张上的歌词，故意停顿了一下，念出一句上面写着的词，“想你。”
对面的人似是顿了一下，“……哦，可以。”
“没了？”江寒问。
“……你明天几点到？”
“得晚上了，你在家里好好待着，一下飞机就去找你。”
江寒垂着眼，扫过白纸上的一个个排列整齐的文字。
乔安逸心跳好像漏了一拍，她慢半拍的点点头，却又突然想起对方看不到，于是又赶紧应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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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航班延误了，以至于江寒实在后半夜才到的。
客厅里漆黑一片，卧室也没亮着灯。
江寒脱了带着寒气的外套，下意识将动作放轻来到卧室，他借着窗外投进来的一点月光，俯下身亲了亲乔安逸的额角。
“……江寒？”乔安逸眼睛还没睁开，声音也很含糊，像是梦中呓语一般，“你回来了？”
“嗯。”江寒又亲了一下，“吵醒你了？”
“没有。”
乔安逸从被子里伸出手，握住江寒的一根手指，触感温温热热，软软糯糯，江寒整颗心都要被她给握化了。
“留了一根神经给你。”
江寒闻言一愣，随后轻笑一声，“知道啦，睡吧。”
乔安逸这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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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逸对于江寒在美国的那两天就把歌词写好这件事感到非常震惊，震惊过后，更多的还是震惊。
乔安逸在录音室把完整版的歌从头到尾唱了一遍后，得到了一致好评，徐灿低着头看歌词，还在品味当中——
“我有个疑惑，这词是不错，跟曲子也很贴合，但这风格感觉……”
“不像我对吧？”乔安逸问。
“对。”徐灿点点头。
乔安逸将目光转向另一旁沉默不语的江寒，然后弯了弯嘴角——
“歌词是江寒写的。”
“什么？！”徐灿和林浩两人齐齐扭头看向江寒，脸上震惊的神色一览无遗。
江寒笑了笑没说话。
“我让他帮忙写的。”乔安逸说。
“为啥啊？”林浩愣愣的问了一句，随后又马上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啊！就是纯好奇！”转头一脸真诚地对江寒说，“我真觉得你词写的不错！”
“谢了。”江寒勾着唇点点头。
“我想偷懒还不行吗？”乔安逸气定神闲道。
“……”另外两人瞠目结舌，一起缓缓竖起了大拇指。
“你就这么听她话？”徐灿一脸震惊，转头看向江寒。
“听啊，队长的话能不听吗。”江寒靠着墙面说。
“果然是被威胁了吧。”林浩和他离得近，一边觑着队长的脸色，一边凑过去小声嘀咕。
“没有，我自愿的。”江寒冲乔安逸似有若无地挑了挑眉道。
“……”
没听见他俩对话的乔安逸自然是瞧不出对方这一下是怎么个意思。
乔安逸对队员们的讨论一概不予理会，预备打个电话问问吴安明天有没有时间，这两天就可以开始准备录歌了。
“怎么样？吴老师怎么说？”林浩问。
“吴老师明天要去外地出趟差，他会让工作室的人过来。”乔安逸垂着眼，手指指腹轻轻按在屏幕上，通过了吴安刚给她推的工作人员的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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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吴安工作室的人就来了。
“你好，我是吴老师的助手，我叫林越。”
“你好。”
乔安逸和他握了握手。
“这是小张，工作室刚来的实习生，刚大学毕业，说是trouble的头号粉丝，非说要过来看看。”林越介绍着身旁一个身形瘦小的女生说。
“你、你好，我是你们乐队的粉丝！”小张有些紧张的推了推黑框眼镜说。
“你好，谢谢你。”乔安逸对她笑笑说，“应该是我们麻烦你们了，还多带了个帮手，这次录制肯定事半功倍。”
录制全程进行的很顺利，基本没出什么错，只是乔安逸专业使然，强迫症又严重，所以还是要求多录了几遍。
录制结束后，林越便带着demo回工作室抓紧赶制了。
离音乐节还有将近两周的时间，这首新歌会在音乐节开始的前一周在音乐app先上线，然后根据所有参加音乐的歌手新歌的周热度来决定谁来压轴。
但偏偏好事得多磨，越是要紧的事，越容易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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