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乔安逸张了张口想再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可是今天是跨年啊。
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挣扎了几秒，乔安逸还是没能说出心里想说的话。
江寒走后，她把红糖水放到床头柜上，兀自呆坐了一会儿，下床去客厅把平板拿过来。
“不看就不看，”乔安逸赌气似的在平板上愤愤戳着，仿佛巴不得戳几个洞出来，“我自己看！”
可是点开搜索页面，指尖却又悬在了半空，本来看电影也只是说说而已，她实际想的……也只是想多和江寒待一会儿。
可能是在自己最难受的时候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人，就想着多依赖一下吧，可对方却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她就是觉得，老是一个人待在一个空荡荡的房子里，也挺……难受的。
“唉——真的不太喜欢一个人待着啊……”乔安逸抱起枕边的一直小羊玩偶轻轻了拍了两下说。
她去微博搜了一下可以打发时间的电影，结果第一名居然是《电锯惊魂》
“……”乔安逸盯着那个top1，一时有些语塞。
行吧，恐怖片就恐怖片吧，至少……看完了就觉得不会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喂！这种想法真的健康吗？！
想归这么想，但乔安逸还是照做了。
她先是抱了一堆零食过来，又把房间灯给关了迅速钻进被子里，一切准备就绪！
乔安逸抓起一包薯片刚要打开，又想起灯已经关了看不清，那就还是算了，先看电影吧。
她心有戚戚地点开电影。
电影开头由暗转明，一个男人的脸突然从溢满水大浴缸中浮出，乔安逸吓得抖了一下，心脏倏地嘭嘭直跳，一股无名由的兴奋刺激了她的大脑。
之后的剧情基本看的索然无味，影片中不断穿插运用快闪的剪辑手法再加上一些视觉冲击力强的画面，这属于是恐怖片的老套路了，但毕竟是04年的片子，那个时候能拍出这样一部片子也是非常了不起的一件事了。
窗外霓虹闪烁，街灯还未撤下，今夜虽无月，但却难得看到了几点星光。
乔安逸望着窗外的烟火出神，大概因为是跨年的缘故，今天的街道上仍旧是人声鼎沸，喧闹不止，侧耳听着窗外的热闹，乔安逸心中忽的涌上一股酸涩。
手机从零点开始就震个不停，全是一些群发的祝福语。
她点开朋友圈，看到妈妈十分钟前发的一条动态，庆祝今晚的演出圆满完成。
乔安逸给点了一个赞，又往下滑了几条，朋友圈的热闹与外面相比可以说是不差分毫，大家都在庆祝旧的一年过去，新的一年到来，还有相约出去一起跨年倒数的。
也不知是哪里听来的说法，传说在跨年那天在一起待着的两个人可以永远在一起。
乔安逸无声地环视了一圈，叹出一口气。
“难道我就注定要孤独终老了吗……”她抓起身边的一只大熊玩偶狠狠地锤了两下。
“嗡——”
手机突然震了起来，乔安逸捞过一看，来电人是她那在外演出的母亲大人。
“喂。”
“安逸，你还没睡吗？”妈妈的声音很温柔，让乔安逸刚刚坠下去的心又慢慢地升起来了一些并渐渐有了暖意。
“……没，我今天生理期，肚子痛的要命。”乔安逸忍不住就对妈妈撒娇。
“那你吃药了吗？”妈妈的语气中添上了一些担心。
“嗯，吃了。”乔安逸吸吸鼻子，“热水也喝了，红糖水也喝了，没有乱吃别的。”
“那就好，”妈妈说，“衣服多穿点，深圳这几天温度有点低，自己多注意保暖。”
“哦……”乔安逸垂着眼应道，“明天……算了，没什么。”
“明天……我可能还是回不来。”妈妈略带歉意地说，“你爸有说要回来吗？”
“没有。”乔安逸有些失落，“没事，你们忙你们的吧。”
“安安，对不起……爸爸妈妈陪你太少了……”
“没事了，我都习惯了。”乔安逸佯装毫不在意地说。
确实是习惯了，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很忙，经常到处演出不着家，小一点的时候她就会到爷爷奶奶或外公外婆家去住，像现在大一点了，就自己待家里，吃饭什么的也有外卖，不至于一个人无法自理。
只是……一个人待久了，再怎么习惯也还是免不了会难受会孤独，特别还是在节假日的时候，就会格外地想他们。
更别说明天是元旦了。
“明天学校放假吗？”妈妈问。
“嗯，放两天。”乔安逸闷着声音说。
“那你明后天就去爷爷家和外婆家待着，好吗？”
“你不说我也知道。”乔安逸下巴抵在大熊的脑袋上。
“那……钱不够了就和我们说，或者有什么别的需要的，等回去了我给你带，好吗？”妈妈的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可这样却让乔安逸更加难受想哭。
“……好。”乔安逸悄悄抹去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匆匆道：“我要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嗯，晚安。”
“晚安。”
挂了电话后，乔安逸就再也忍不住了，她把脸埋进玩偶里。
窗外是纷乱虹光，烟火喧闹。
窗内是昏暗寂寥，哽咽难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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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寒看着手机里张世界发来的跨年祝福，手指在屏幕前动了动，点开一个小羊的头像，打下了新年快乐四个字。
乔安逸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后就点开打车软件打了一辆车预备到爷爷家去吃饭。
她垂着眼睫盯着微信页面，江寒没再发消息过来。
手指在屏幕上游走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鬼使神差地打下一行字。
【乔安逸：你今天怎么过？】
就乔安逸目前所了解到的，江寒今天大概率是和张世界待在一起。
过没多久消息就回过来了。
【江寒：火锅。】
说到火锅，乔安逸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乔安逸：我也好想吃火锅啊……】
【乔安逸：好久没吃了……】
江寒直接甩了个语音电话过来。
“你爸妈回来了？”
“没，”乔安逸盯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说，“他俩今天都不回来，我去我爷爷家吃饭。”
“哦。”
“你就‘哦’一下啊？”乔安逸撇撇嘴。
“那我要怎么说？”江寒问。
“你不会邀请我过去一起吃火锅吗？”乔安逸说，“我刚才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后面越说越小声，最后索性直接破口道：“不去就不去，有什么了不起的。”
“……”江寒被她这么突然的一句话哽了一下，“……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乔安逸在鼻腔间小声地哼了一声没说话。
“你不是要去爷爷家吃饭吗？”
“我……”乔安逸本来也就是一时兴起说说而已，谁知道自己越说越像是在较劲一样，这会儿被江寒一句话堵地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双方各自缄默几秒后，乔安逸以为对面不会再说什么，便准备吱一声就挂断电话，可江寒却突然开了口。
“火锅在晚上，你想什么时候过来都随你，不用特意问我，挂了。”
乔安逸愣怔地看着已经恢复聊天页面的屏幕，出了一会儿神。
“什么啊……怪让人心动的。”
乔安逸捂着胸口小声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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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的跨年夜过后，第二天的街道就格外冷清，往常开的店照常开着，行人却少了许多。
大家都回家过节了吧。
乔安逸看着玻璃车窗上渐渐蒙上一层白雾，外面的街景也越来越模糊，她忍不住伸出手指在上面抹了一下。
窗面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变化，因为水雾在外面。
乔安逸看着仍是模糊不清的车窗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大概再有两个月的时间，艺术生就要去外地集训了。
或许是司机师傅觉得车内太过安静便点开车载广播。
【后来的我们依然走着，只是不再并肩了，朝各自的人生追寻了……】
【有再多的不舍，也要狠心割舍，别回头看我，亲爱的……】
一首熟悉的旋律霎时充斥着车内的空间，手指下意识地随着节奏一下一下的在膝盖上打着节拍，歌词在口中呼之欲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歌名。
这首歌结束的时候，车子刚好开到目的地。
大概是刚才不小心点了静音没看到江寒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江寒：你的来电铃声真的没考虑换一下吗？】
“什么来电铃声？”乔安逸看着手机疑惑道。
“安安——”
乔安逸抬起头，一个头发花白但却精气神十足的老头背着双手站在门口笑眯眯地往这边看着。
“爷爷——”乔安逸收起手机，走上前。
“安安来啦？”奶奶从门口连忙探出身来，一看到亲孙女就高兴得不得了。
“哎呦，宝贝快过来——”奶奶冲她招手道，“奶奶看看长胖了没有。”
“奶奶！”乔安逸走过去拉住老太太伸出的手，笑道，“我最近可努力学习了，我感觉我都瘦了！”
“呦，是嘛！”奶奶笑着看她，拉着乔安逸的手，左瞧瞧右看看，点点头说，“嗯，是，我们安安是瘦了！”
“没事，啊，奶奶今天炖了鸡汤，你等下多喝几碗，把营养都喝回来！”
“好嘞！”乔安逸笑着答应道。
“快进去吧，都站在门口吹风呢！”爷爷摆摆手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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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后，乔安逸大喇喇地头朝下，脚朝上以一种几乎怪异地姿势躺在沙发上看百无聊赖地看着一档无聊透顶地综艺节目。
“你妈看见了又得说你！”奶奶走过来拍了一下她的小腿，“坐好了看。”
“她又不在这里。”嘴上这么说，但乔安逸还是听话地放下双腿，恢复正常姿势坐在沙发上。
电视里的节目越来越无趣，主持人玩的梗也都是早就烂遍全网的东西。
乔安逸兴致缺缺地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的时候看到江寒那条“你的来电铃声真的没考虑换一下吗”，乔安逸越看越奇怪，什么来电铃声？她的手机常年不是静音就是震动，早就没用什么来电铃声了，他这么问是问的啥？
乔安逸刚想回复他，屏幕上突然跳出一条提示手机内存严重不足的消息。
乔安逸叹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回消息就又切换页面清内存去了。
看着屏幕上不停变换的数字，乔安逸静静等待它的结束，结果等了两分钟也还没清理完。
“怎么这么久……”乔安逸有些疑惑，但还是耐着性子等着。
手机上的页面一下变成了绿色，乔安逸凑近一看，瞬间瞪大了眼睛。
“21g！”乔安逸捧着手机惊道，“怎么会清出这么多内存！”
突然，她眼皮直跳，有了一种不那么好的预感。
她指尖微颤地点开相册，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是一张照片都没有了。
“……”
乔安逸只觉得那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掉的声音，清脆又决绝，世界都好像静止了一样。
“我真服了……我自己。”她的声音气若游丝，感觉下一秒就要断气一样，脸上的神色也是如丧考妣，面如死灰，脑子里就只有想要捶死自己和摔掉手机的想法。
“gino——”她悲痛地嚎道。
乔安逸的手机里存了成百上千张ww乐队主唱gino的各种神图和他们乐队livehouse的视频，而现在就这么手指稍稍一动，就全都没了。
“我要这内存有何用——！”乔安逸把手机砸进沙发里，抱头懊恼起来。
正巧晚上小姑一家要过来陪两位老人过节，于是乔安逸便借口说和同学约好了晚上出去玩，明天直接去外婆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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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逸到店里的时候，张世界和江寒刚好在摆放食材。
“安逸？”张世界有些惊讶，随后又一脸了然地看向江寒：“我说呢，我说今天买那么多菜呢。”
江寒只自顾自地继续摆弄着食材，没抬头也没说话。
“我可不是空手来的。”乔安逸放下一袋子啤酒和饮料。
“呦，正巧呢。”张世界看到啤酒就笑了，“我刚还和寒哥说忘了买酒了。”
“江寒不是不喝酒吗？”乔安逸问。
“嗐，我吧，无酒不欢。”张世界笑着指了指自己说。
“那今天我陪你喝。”乔安逸脱下外套。
“你？”张世界扬了扬眉，“你行吗？上次在夜天……”
“啊，说到夜天。”乔安逸笑了笑，“那次的事还没谢谢你呢，江寒都和我说了，要不是你，我估计……”
“小事。“张世界把一盘子肥牛下到锅里说，“你呀，在这种地方得多留两个心眼，朋友走了，你也就别久待了，那里面什么人都有的。”
火锅冒着热腾腾的白雾，桌上食材琳琅满目，看着很有一股温馨的感觉。
“你怎么吃火锅前还洗澡啊？”乔安逸往江寒边上凑了凑说。
“吃火锅前洗澡犯法？”江寒眼尾扫了她一眼说。
“不是……我就是……”
“你怎么知道他刚才洗澡了？”张世界调着蘸料问。
“他那沐浴露的气味那么特别，我一下就闻到了。”乔安逸看着火锅里咕嘟咕嘟冒起的泡泡说，“火锅味都盖不住，真神了。”
“吃你的。”江寒无语地开了一罐饮料放到乔安逸手边。
“我要喝酒的！”乔安逸抗议道。
“我可不想今天晚上照顾两个醉鬼。”江寒冲她勾了一下嘴角说。
“……行行行。”乔安逸悻悻拿起饮料喝了一口，又转头看到张世界手边的麻酱，“帮我递一下麻酱。”
“给。”张世界放下手里的杯子把麻酱递给了她。
“谢谢。”
“哥你怎么变得越来越老妈子了。”张世界喝了一口酒揶揄道。
“你说谁老妈子？”江寒夹着一根腐竹悬在碗上，半眯着眼看他。
“没没没，我说我自己呢，哈哈哈哈……”张世界怂兮兮地笑着说。
“诶安逸，你这个时候出来你家里人不说吗？”
“我在我爷爷家过的节，今天晚上我小姑他们要来，我就出来了。”乔安逸夹起肥牛蘸了料就往嘴里送，结果被狠狠地烫了一下。
“那你爸妈呢？”张世界问。
“他们在外地出差呢，没空回来。”
“大过节的还出差啊？”张世界奇道。
“嗯，一年到头都不怎么着家。”乔安逸抽了一张纸把滴到桌上的照料擦了。
江寒看了她一眼，想起了昨天晚上乔安逸问他要不要一起看电影，或许是因为佳节临近才更不想一个人待着吧，至于他自己，早就对这些无所谓了。
“那你明天呢？”江寒问。
“明天？”乔安逸夹了一片藕，“明天去我外婆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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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世界喝了点酒就上头，没多久就不行了。
江寒把沙发整个打开，变成了一张简易的小床。
“这原来还能这样的吗？”乔安逸一脸震惊道。
“搭把手。”
两人合力把烂醉如泥的张世界弄到了沙发上。
“都说人喝醉了会变重，还真是啊。”乔安逸叉着腰看着沙发上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的张世界说。
“你……”
你要不要先回去？
江寒本来想这么问，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你把这几盘东西放到冰箱去吧。”
“哦。”乔安逸接过盘子。
--
收拾完后，两人齐齐看向沙发，本想坐到沙发上休息一下，却看到了在那上面呼呼大睡不省人事的张世界。
“……”
空气中充斥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安静，不会让人觉得不自在反而还挺舒适。门外只有偶尔路过的行人和寥寥无几的车辆，店内还残留着火锅久久挥散不去的气味，乔安逸盯着桌面上有一点刚才没擦干净的油渍出神，她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擦去了那一点油光。
纸巾抽出的那一点细微响声，率先打破了这份安静。
当她斟酌着要不要离开的时候，江寒突然清了清嗓子开了口。
“看电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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