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陆宜见人

这一世，陆家众人还都住在国公府。

        上一世，永兴五年科举后，陆家因科举后家中子孙发展问题，便和和气气的分了家。

        颍国公是□□爷，大家左右分了邻舍。

        大爷是武官，因着以前的国公府名号，便没有用国公二字，取了威武将军。

        他娶的是布政使的嫡幼女苏氏，苏氏又让大爷收了陪嫁的丫头，封了个苏姨娘。

        大爷家里共两个嫡子，一个庶子。嫡长子名陆易明，年纪稍长，此时约摸着二十有三，在户部做郎中，娶了国子监司业的女儿赵氏。

        嫡幼子名陆易学，年纪应十七，正上着学。

        庶子为陆易安，十六，也上着学。

        大爷有个同母的妹妹，也是自小习武，那时嫁的是一进士，名唤王朝文。那进士也算争气，从知县一路晋升至京官，后来因为直言上谏，惹了皇帝霉头，谁劝也没用，被贬到泉州做了司马。

        二爷是个文官，皇上压着颍国公府，本不想叫他升迁，可奈何二爷功绩斐然，再压也压不住政绩，民心，和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便叫他做了礼部侍郎。没几年，尚书上了年纪，辞官归田，二爷就升迁至尚书。

        他娶的是忠武侯府的庶女王氏，虽说是庶女，可忠武侯偏爱，府中上上下下又少见姑娘家，便极尽宠爱。

        偏生的二爷一文弱文生喜欢上了性子刚烈，最喜骑马射箭的王氏。

        二人伉俪情深，没有姨娘，家中也人丁稀少，只有一个嫡长子，如今十九，名唤陆瀚文。

        名字虽如此，可这性子，实际上却是随了其母，喜好舞枪弄棒，专喜欢和大爷四爷混在一起，而大爷家的长子陆易明，却喜欢向二爷求问为官之道。

        上一世陆宜在宫中服侍皇后郭氏的时候，还听过郭氏调笑，两家把儿子换换不知能好多少。

        至于三爷，是家中最不“成器”的。

        京师都知晓，颍国公府如此壮大，钟鸣鼎食未曾断绝，就是因为三爷在外经商。

        家中为官也敢经商，有着非人的胆识。更何况，还坐到了扬州，汴州两个商号头把交椅。

        但三爷常年在外经商，携妻带子不方便，家中人口便未曾离府。

        他娶的是扬州织造的庶女李氏，家中有三个姨娘，可都是买回来同李氏打牌的。三个姨娘分叫魏姨娘，郭姨娘，宋姨娘。

        三爷家里有一个嫡子，还是个小奶娃，取了个陆远的名字。

        至于四爷，娶的是内阁大学士的姑娘樊氏，四爷幼时领着樊氏去游玩时，二人从山上跌落，樊氏受了伤，至今还未生育。

        至于五爷……陆宜突然抬头，有些不敢信。

        五爷不正是权势滔天的陆宸么！

        再看方才褪下的衣服和身上穿戴的披风，原来首辅自小便穿的黑不溜秋，倒是符合他的气质。

        陆宜叹口气，恰好一个婆子进门，春华便出去接应着。

        过了一小会儿，春华进来对着秋实说到：“齐嬷嬷来传饭了，在老太爷那里。”

        秋实便带着陆宜走出屏风。

        “这是老太爷和老太太房里的齐嬷嬷，宜姐儿快来认人。”

        陆宜缓步走来，眼中只有平静，微微鞠了身。

        “齐嬷嬷好。”

        “宜姐儿，老奴可受不起。”齐嬷嬷连忙将陆宜扶起来，为陆宜指路。

        同秋实春华二人相视一眼，几人都已发现陆宜极其有眼力劲，似乎并不是简简单单的难民。

        陆宜在的地方，是在西院靠前的披星斋，老太爷和老太太因为年龄较长，在东后院靠里。

        本朝大多信奉道佛，几个兄弟前些年想着做些什么，几人都是马大哈，常人在院里供奉一个。可偏偏国公府不同，在后院东南角修了佛堂，在西南角修了道馆。

        三人簇拥着陆宜转过静安园，跨过带帘子的小门，便是老太爷和老太太的住处了。

        院中种的树应当是罗汉松，长的比平常见的要高，想来是主人用心呵护的原因。

        院中还有些整齐摆放的花草，都是一些寻常见不到的样式，看来住在这里的主人，喜欢养花护树。

        这里的花都是牡丹、夹竹桃、刺梅等等女子喜欢的花。这罗汉松应该是初来这里的老太爷种下的，后来无人打理，老太太便开始打理，顺手买了些别的花一同养着。

        陆宜抬起头来，直视眼前所有。

        屋中丫鬟仆人鱼贯而入，手中的盘子里托着的自然是中午的饭食。

        丫鬟仆人皆穿戴整齐，走路无声，一步与一步之间好像是丈量好的一般。他们身上也没有浓浓的香气，从身边走过，最多只是皂角的气味，都过于懂礼了。

        陆宜愣了一瞬便将裙摆拉起，跨过高高的门槛。

        谁知屋内的场景更是叫人吃惊。

        楠木做的木椅，镶嵌着金银丝线，又在其中包裹着各路而来的宝石。

        椅子旁是一套放的端正的建盏，这品级，拿到外面绝对会抢着要。

        她在宫里时，一个建盏的茶杯，皇后那里都少见会用。

        陆宜转过身，向屋子最里面走去，她听着里面吵闹。

        掀开第二道帘子，入目是四爷在珠帘这边等着，看到她来，便抱起来，再往里走过两道门槛。

        成群的婢子里里外外的跑，还有些年轻的女子，隔着帘子稍看见些，或站着，或坐着，或端庄大方，或嬉笑打闹。

        金玉镶边的黄花梨大圆桌，在上平铺嵌着银丝的豆绿色提花织锦。

        齐嬷嬷在旁走得快，忙掀开帘子。

        “老太太，老太爷，四爷带着宜姐儿来了。”

        众人都转过来看着陆宜。

        虽说上一世，陆宜见过许多人，可都没有这样炽热的眼神。她觉得这些眼神都是暖的，没有后院里、后宫里那些阴谋阳计。

        老太爷和老太太，白发黑发相互交结，梳得光亮，今日像是打扮过，又有些仓促，老太爷的发簪都有些偏斜。

        四爷把陆宜放下来，向前摆摆手，道：“宜姐儿快去，这是你祖父祖母。”

        陆宜抬头有些不知所措，四爷瞧着陆宜一双大眼湿漉漉的，叉着腰笑出声，屋子里的老爷太太们，连带着丫鬟婢子都跟着笑。

        陆宜有些恼，活第二世的人在这里红了脸，颇有些扭扭捏捏的滋味儿，上去行了大礼。

        “孙女陆宜，见过祖父祖母。”

        “快来快来，刚才听自个儿有了个小孙女，就连忙收拾了一下。”老太爷连忙扶起来，拉近身侧，叫陆宜坐在他们中间。

        陆宜连忙摆手，“陆宜不敢。”

        老太太拉着坐在二人中间，轻刮鼻梁，“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这么沉闷，和老五一样，一点都不调皮可爱了。”

        说着，外面丫鬟来报，五爷来了。

        樊氏轻轻捂着嘴，有些惊讶的打趣道：“小五今个儿还愿意来了，往日怎么请都不肯来，常推脱自己学业繁忙。”说着，拿汗巾的手一顿，换了调笑，眼波流转看向陆宜，陆宜心下咯噔一声，就听樊氏笑到：“这算是我们这些老人托了宜姐儿的福分，才看到了老五，哈哈哈……”

        众人又哄笑一团。

        陆宜坐在原地，心慌的很，从进了门就少不得调笑，还不知陆宸来后，自己又要受几声笑。

        丫鬟退后，老太爷又张罗着叫齐嬷嬷去暖房叫了来得早的老爷们。

        齐嬷嬷笑说他们来的太早，如今睡的睡，打牌的打牌，怕是请不来。

        “你去说，宜姐儿和老五两个小娃娃都来了，更何况远哥儿这奶娃娃都在这儿坐得端正，他们这群懒汉还畏在暖房，像什么样子。”

        齐嬷嬷便下去了，不一会儿，老爷们拥着陆宸一同进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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