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对峙

接住郦止一箭，江致转头看向叶千：“昆山秘境将开，师尊让我来接你回去。”

        叶千还没说话，乔季已经缓过神来，她比叶千还生气，冷笑道：“凭什么，你说回就回，早就应该走了！”她把手搭在叶千肩膀上：“快跟他说，你不回去，就留在栖梧山了！”

        叶千好笑地拍了拍乔季的手，对江致正色道：“我的话，难道你之前没听明白吗？若是木长老的要求，我甚至没和木长老结下师徒契，他以什么身份来命令我？”

        她是思虑周全后的决定，江致却好像没听见似的，淡淡道：“你若还在意入境石的事，我会让华阳还给你。你若是在意华阳，我也会教训她，以后断不会这般娇气。今日跟我回去，没有任何人会训斥你。”

        叶千本是平心静气的说话，终于被江致气笑了。

        也许是主角团被天道所包庇，没真正受过什么挫折，一个二个都好像听不懂人话。叶千跟着他们的时候嫌烦，叶千走了又坚持叫她回来，仿佛她怎么说主角团都听不懂人话，只是一味按照自己的想法要求叶千，比过年时八竿子打不着的碎嘴亲戚还惹人嫌。

        她是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吗？叶千已经掀翻桌子撕破脸，决心不再按照狗屁规矩生活，再用放松从前的条件与她讨价还价没有用，她彻底不干了！

        叶千懒得搭理他，转身就走，被江致抓住了手腕。叶千怒道：“放开！”

        然而她与江致的实力差距摆在那里，叶千甩了两下，江致纹丝不动，比起往日来，他带着一种罕见的强硬。

        江致的手握得叶千生痛，神色淡淡道：“别赌气。”

        一道比方才强劲了许多的灵力流直冲江致面门而来，逼得他不得不松开叶千的手侧身躲避，郦止从书房里走出来，冷冷道：“她让你放开，你听不见吗？！”

        江致清隽的脸微微一沉：“郦行止，这是我同门家事，你未免越俎代庖，管得太宽了吧。”

        相微微一抬手，强大的吸力把乔季和叶千从树上拉下来，落在相微的院子里。乔季是风系，又早就习惯相微暴力拉扯人的恶习，落地后很快站稳；叶千被江致握过的手腕疼痛难忍，她分神后踉跄了几步，被郦止托住了腰。

        等叶千一站稳，郦止就像被烫伤一样收回手，低声问：“你要跟他回去吗？”

        随后不等叶千回答，郦止又警告道：“你身在行止阁，万万不可朝三暮四，考察期还没过，我随时可以让你走。”

        叶千失笑，被江致发大疯带来的愤怒也不知不觉消散了，她对江致道：“你可听见了？我已在行止阁，分身乏术，不会再回碧水榭。虽然我实力不如你，可下次你再不请自来，我也不怕两败俱伤。我伤了不要紧，师兄要是进不了昆山秘境，华阳可怎么办？”

        郦止没有言语，只是站在叶千身后，手中灵力大盛，光华流转。显然只要江致吐出一个不字，他手中的灵力蓄势待发，瞄准了朝江致脸上砸。

        江致面沉如水，但并不担心叶千真的不回来。郦止隐瞒身份留在稷下学宫，瞒过庸常的弟子不成问题，可在昆山秘境中，一定会暴露。以郦行止的领域状况，叶千必然会被他的魔气反噬，等吃了亏，一切自然回归正轨。

        尽管他握有华阳在手，但他也不允许叶千落在郦止手中。郦止是条见人就咬的疯狗，没必要和他纠缠。可惜他之前只以为华阳才是钥匙，却智者千虑，忽视了身边不起眼的叶千。

        江致垂下眼，不再看郦止和叶千，踏风而起。经过学堂时，他本打算直接离开，想了想，叫住一个学堂外的弟子。他的容貌清隽无双，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轻轻道：“请帮我把这张昆山秘境的地图交给叶千。烦请你告诉她，师兄知错了，不要闹脾气，早些回家。”

        这话说的暧昧，江致又盛名在外，弟子被他一笑晃了眼睛，暗叹这个叫叶千的好福气，下意识点头：“好的，好的！”

        郦止盯着江致离开栖梧山，直到察觉江致的气息彻底消失，他才低头看着叶千，状似不在意地随口道：“那傻子是谁？”

        同在稷下学宫，又与江致并称稷下双壁，郦止怎么可能不认识江致。看来郦止是要考察她的忠心，盘问她的底细，叶千真诚道：“我师从木长老，江致是他的关门弟子，从前也算我的师兄。只是我与他们不合，因此转投你的门下。既然我住进了行止阁，就保证与他们再无瓜葛，你要不信，我可以发心魔誓。”

        修仙之人以心魔发誓，若有不尽不实之处，便会心魔发作，影响修行，分量不轻。

        郦止拦住她，又漫不经心道：“他上一次簧夜前来，这一次又来找你，还次次都打着师尊的名义。他这个师兄，倒是尽职尽责。”

        尽职尽责。叶千尽量心平气和，语气中还是不免有些怨怼：“的确尽责，能做江致十年师妹，我欢、喜、非常。”

        说到这，叶千突然明白了，郦止和江致现在是竞争关系，未来是抢老婆的关系，想想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再听听郦止阴阳怪气的语气，很明显是想要她大骂江致。

        不说魔尊是叶千的阵营头头，就冲着郦止方才把她从江致手里解救出来，叶千也保证满足他的愿望，同时发泄自己的愤怒，把江致从头到脚批判一番。

        她真情实感怒道：“江致做师兄半点不合格，对我和卓宁呼来喝去，把贺未章寒视作空气，眼里只有华阳！他每日板着一张脸，好似人人都欠他一万灵石，看见他就丧气！不像行止阁，凤临师姐又香又温柔，重夏的小话本也很好看，还乐意和我分享，就连新师兄也比他脾气好！行止阁超好的，我永远也不离开行止阁，一起拿下昆山秘境！“

        脾气好。相微和乔季不约而同的瞄了一眼郦止，很难把“脾气好”这三个字按在吝啬表情的郦止身上。

        但乔季随后惊恐的发现，郦止在听完叶千这通生硬的吹捧之后配合地勾起唇角，那张绝世荣光的脸在细碎的阳光下，笑的有些孩子气。他对叶千道：“既如此，我们现在就去训练。”

        两人朝竞技场的方向消失，乔季挠了挠耳朵：“师尊，郦行止“怎么是这个样子的？和江致对峙时还颇为霸气，但和叶千说话的时候，有种说不上来的傻气，傻霸傻霸的。

        相微翻了个白眼：“臭小子什么时候不是这样了？为了一个女人”

        他声音极低，乔季没听清，只听相微叹了口气，怒道：“大荒就要乱了，从今天起，你每日修炼八个时辰！”

        叶千和郦止朝竞技场而去，郦止嫌她走得慢，索性带着她一起走。叶千站在云上，郦止站在叶千斜前方，他的衣袖翻飞，流云纹若隐若现，肩膀宽直身形笔挺修长，她穿梭回去捡到郦止时，他还只有大腿高，如今叶千只能从他的肩膀后露出眼睛。

        她短暂的有了一点堪称欣慰的错觉，可想到她死了，郦止半点没涨黑化值，叶千忍不住在郦止背后挥了挥拳，假想自己在殴打郦止，还没挥几下，郦止转身，叶千收势过猛，被郦止一把抓住。

        郦止幅度极小地弯了弯眼睛：“站稳，我们到了。”

        那是什么意思，郦止是在偷笑吗？？

        郦止浅淡的笑像水波涟漪，叶千还要再辨别一番，郦止已经转过身，叶千只好随他一起走进竞技场。稷下学宫的模拟实战通常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由师尊制造幻境，弟子们历练时方便控制不会受伤，还有一种是在灵石驱动的竞技场，可以随机模拟出不同的场景。

        以郦止的级别，是有单独最高级的竞技场的，上次叶千能在普通露天竞技场遇见他和重夏，不知是走了什么大运。

        叶千推开门，重夏和凤临都已到场，模拟实战对重夏这种战斗狂魔来说只算是热身，见叶千进来，他两眼发亮：“叶千，接受我的挑战吗？不用战胜我，只要平局，我就把《冷面郎君的掌上娇》借给你怎么样？”

        凤临不忍卒听地起身去找郦止，叶千无语道：“打架可以，书你还是自己留着吧。郦止没收你那么多，你怎么还有这么多存货？”

        重夏拔剑道：“我在学宫里找了几个文渊阁弟子，他们用灵力给我定制，写出一本快得很。”

        方才意识到与江致的差距，叶千也有心提升实力。这几日事务繁忙，在修炼上的确不如从前花心思。叶千提起剑，被江致握过的手腕隐隐作痛，也许是骨裂，不过对修仙者不算严重的伤。

        她贴了张镇痛符在手腕上，朝重夏一笑，两人同时跃起，重夏的重剑迎头劈下，叶千举剑格挡，只听“咯吱”一声，她的右手腕无力垂下，叶千痛得发抖。

        重夏紧急收势，强大的力道反把他带倒在地，等他坐起来的时候，郦止轻轻托起叶千的手腕，她的手腕中央浮起拇指大小的青色印记，是江家的家徽。

        一层黑色荧光以郦止为中心推开至整个竞技场，叶千看着手腕上的印记，没注意到重夏和凤临脸色苍白，退后至竞技场的边缘，只有她还能停留在郦止的领域之内。

        郦止脸色阴郁，叶千紧张道：“怎么了？”

        “没事，这个很容易消除。”修长手指抚摸过叶千的手腕，郦止甚至抬起头，露出一个罕见的微笑，隽美安静。

        他内心压制的魔血再度沸腾，眸中的金色凶毒如刀。只有和他契约的幻魔听见了郦止的心声，他说——杀了江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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