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宿主表情莫测，小蒸汽不知所以，没头没脑地愣着，反应有些迟钝。
戚柚皱了皱鼻子，觉得这个想法怪诞不经，心头蓦地被铺上一层寒霜。
小郑同学怎么会打晕她？
在心无旁骛凝神之际，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打破一室平静，一人一猫又被吓了一跳。
“哎呦，我的妈耶。”
来电显示是12位数字，归属地倒是本地的，戚柚吃不准是谁，不过一般这种情况下……
她眉头紧锁着按下绿色接通键，小心翼翼地，“喂？”
“……叽里呱啦”
戚柚大失所望，面无表情地拒绝：“不用了，谢谢，再见。”
整段通话不过十秒。
小蒸汽新奇地睁着大眼睛望向宿主，“幺？”
戚柚耸了耸肩，神情漠然：“流量广告。”
天上的弯月银晃晃，房间里的大灯明亮亮。
好不容易苏醒过来的小蒸汽像是变身话痨，大半夜地也不睡，主要是戚柚她听不懂，看画画也猜不透。
看它很着急的样子她有些无助的挫败感。
等到夜深人静，蒸汽累了，缩进被窝里，小眼睛小鼻子挤在一起。戚柚迷迷瞪瞪地，揉一揉它额头的黑色小毛，总是忍不住分心思考郑纯桢的动机是什么？手机铃声又是怎么一回事？
梦里光怪陆离。
灰蒙蒙的别墅区眨眼间辉煌败落，一个男孩儿抱着他的钢琴腿独自瑟缩着。
一会儿是她正驾着车往车库方向，原木台子上的钢琴漆黑发亮，一棵郁郁葱葱的树为它遮挡落雪。
一个黑色的房间，有很大的盒子，里面哭天喊地，叫的很凄惨。
他们从盒子里伸出手，瘦骨嶙峋，“你会遭到报应的，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张牙舞爪直往戚柚的脸上袭来。
惊梦一度，天边已经泛着光亮，戚柚大口大口喘着气，手下不自觉抓紧被子。
别枝苑一层两户，但43层被纯桢一人买下，打通墙面改造后，更是宽敞。
戚柚来之前跟郑纯桢发过信息，确定他还在国外，自己才借着贴春联氛围小组的名义上门。
仔细想想，郑纯桢那天反常的行为倒是有点儿像故意恼怒她，得了个清净是要做什么去。
有些日子没到这来，房子里照常纤尘不染，也不知道是不是保洁阿姨才离开不久。
【大门已开启，正在识别】
戚柚连屋子里都暖气都不想开，直奔没去过的所有房间。与客厅和客房的可爱风装修不同，其它房间保留了原有的装修风，可惜均未发现钢琴的身影。
纯桢的房间连着书房，空地很大，倒是很有可能摆下一架。
【正在监控中】
“蒸汽，你不是来得比较早吗？以前这里有没有钢琴啊，就是你画的那个三角形？”
蒸汽摇了摇头。
它没有印象，自己是怎么来的攻略对象家里，甚至在戚柚来之前，它除了客厅的玻璃脚下，哪也没去过。
戚柚有些累了，要不是早上问戚父戚母郑纯桢会不会弹钢琴，他们两一口咬定他不会，还明令禁止她去问郑家人，她脑子里那点联想还不至于让她上门当“侦探”来。
纯桢的卧室床头摆着一束干枯的木槿花，戚柚看得眼熟。
那是她送的花。
花瓣落在桌面，蜷缩着边缘，透着糜烂的棕色。
戚柚的睫毛眨了眨，敛去一丝烦躁。送出去的花能得到对方如此珍重，很难不欣慰。
捡起落花，戚柚凑近花束闻了闻，没有了清香，反而是一阵熟悉的草木香。
“诶，这是香水吗？”
蓝色花瓶里，浅浅一层液体。戚柚抬起花瓶，挪开花枝，秀鼻凑近了瓶口，香味扑鼻而来。
还真的是。
“香水养花？蒸汽，你听说过吗？这是更容易养活还是怎么着。”
“……”
身后没有声响，戚柚把花瓶放回去，给花朵理了理。
都枯成这样了，下次勉为其难再给他送一束吧。
“蒸汽。蒸汽！你在干嘛呢？”
“……”
“我说你……哎，这是什么？”花瓶后挡着的插座孔幽幽地亮着一个红点点。
【连廊暗门正常开启】
戚柚偏了偏头，正想凑近看得仔细一些。
“咔哒。”
窗帘堆叠在角落的布料顺着轨道开始缓缓拉拢，房间开始变得灰暗。
机械声停止的时候，戚柚倒吸一口凉气，窗户边缘里透出一点明黄色的光线，金光闪闪。
为什么恐怖片里明明发现不对劲，主人公还要上前查看？
好奇心的威力无可比拟。
戚柚推开那道暗门，原来墙里别有洞天，一条木质楼梯直直往上，它铺着厚厚的地毯，红色的，毛绒绒的。
内墙没有刮白腻子，手撑在墙上，能明显感受到凹凸不平的水泥灰，收回手，还能带落一些小颗粒。
戚柚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一步一脚印，踏的小心又谨慎。
【检测已通过楼道】
上一层楼的高度，小平台上紧闭的门不知道是不是影控灯，戚柚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门打开了。
太过顺利，像是有人推波助澜。戚柚有些犹豫，隔着门打开的空隙，蒸汽的叫声变得清晰。
“喵呜。”
44层，门窗禁锢着暗中涌动的空气，一室冰凉。
戚柚唇边掩不住的白色雾气散开，杏眸中瞳孔放大，脑子里像断了根弦。
背靠着一张黑色的皮沙发，男人穿着一件白色丝绸面料的衬衣，领口敞着，露出他冷白的皮肤。
他的眼睫低垂，面上原是冷静的，只是在下一秒，玩味一笑，眼风薄凉直直望向暗道口手足无措的姑娘。
骨感的大手，手背上青筋伏起，他掐着小猫咪的脖子，毫无怜惜。
在他指尖，小蒸汽圆滚滚的大眼睛黑漆漆的，毛色从白换黑，不过瞬息之间。
——
“郑纯桢！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杀了我啊！”
“不不不，纯桢，求求你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你放了我吧，你放了我，我不抢你的财产，我、我净身出户，我跟郑二离婚，什么我都不要了！”
“你个臭娘们，你在说什么呢！”
琐碎的链条拽动的声音，沉重的铁架子在摇晃，也有玻璃碎地的动静。
被人抱在怀里，耳朵堵了一边听得不够确切，但不得不提，他的胸膛实在太冷了，戚柚潜意识里忍不住缩了缩脑袋。
郑纯桢似乎感受到她的寒冷，扫了一眼她穿着白色羊绒袜子的脚丫子，笑了下。
把她往上掂了掂，戚柚的头无力地靠在他的肩上。纯桢低下头来，轻柔地磨蹭她的脸颊。
暖乎乎的。
像是欢迎新室友一样，笼子里的几个人张望着。
“这是谁？你又抓了谁？”
“是戚柚，哈哈，是戚柚，她也进来了！”
但显然，他们高兴地太早，也很莫名其妙，因为新来的朋友待遇比他们简直不要好太多。
比如他们是被拖进来的，人家是被公主抱进来的。
比如他们的笼子是黑色钢筋工业风外加一个抽水马桶，就地大通铺，四面露着风。
人家是全景玻璃房，粉色帘子、白色地毯、金色小笼子罩着一张席梦思，暖风小太阳辛勤地工作着。
这大概就是亲媳妇儿的待遇。
戚柚醒来的时候，依旧不能接受，试图一头撞在墙上，来逃脱这个不切实际的梦。
粉色帘子拉得紧紧的，密不透风，金色的栏杆一道一道困着小床，挂上一个超大号心形的锁。
戚柚狠狠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痛得她泪眼汪汪。
妈妈呀，救命，是真的。
好家伙，她可算是知道了，治愈嘛，不都是治愈黑化反派么。
哪里是什么影子，小蒸汽画得那么好，白瞎她看了那么多拯救大反派的小说。
居然还敢单枪匹马去老贼窝里，简直是蠢得一批。
自我放弃一阵，戚柚再度从床上翻身而起。
不行，她还要救小蒸汽呢。
金笼子华丽是华丽，但美中不足的是这个杆与杆之间的缝隙大。
她对比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刚刚好！
听说只要脑袋钻得过去，身体也一定能。
戚柚双手握住栏杆，在做最后的心里建设：死马当活马医，天灵地灵灵，戚柚戚柚我最行。
郑纯桢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戚柚就算没醒过来他也得给她换一换金笼子里的空气。
是以，当玻璃门打开时，粉色帘子后，卡得脸红脖子粗的某人造型独特，恨不得把金杆子拔地而起。
明明该破口大骂他一顿的小姑娘却在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纯桢哥哥，你能帮我一下吗？”
这姑娘是不是还没认清现在的状况？
“帮你？可你是要越狱啊。”
纯桢悠悠哉哉地打开通风管口，路过戚柚时略略研究了一下她的姿势，又泰然自若地在地毯上席地而坐。
就这么看看？
戚柚崩溃了：“不是的不是的，我就是梦游！一下子就卡这了，我要是醒着的，肯定不会这么傻的。”
郑纯桢没回话，沉默着把带来的茶叶扔进茶壶里，沸腾过的水冒着热气，一掀开盖子，争相挤出。
戚柚的脑袋被挤的思考都慢了不少，见他不为所动继续吞声饮泣道：“纯桢哥哥，我的头好疼的。”
“我保证出来了以后不再钻笼子了。”
“哥哥，呜呜呜，我不越狱了。”
茶泡好了，戚柚念叨着也没劲了。
郑纯桢抬头，戚柚哭丧着一张小脸，双手自然下垂，悔不当初。
他倒了一杯茶，茶香四溢，指尖触到杯壁，温度适宜。
戚柚灰心丧气，迟钝地想起热胀冷缩的原理，认命地等着脑子凉一些。眼前一晃，郑纯桢端着一杯茶向她走来。
小郑同学言简意赅：“喝了。”
戚柚：？？？
请问我这个造型要怎么喝？
郑纯桢抿嘴一笑，好声好气道：“喝了好上路。”
戚柚目瞪口呆！！！
魂还没回归本体，被人捏着下巴，一杯热茶已经灌到肚子里。
戚柚来不及细细思量所谓的“上路”，纯桢温热的掌心贴着她的脸往里一按，生生把她的头推进笼子里。
“我尼玛……”
在床上一时站不稳脚，戚柚趔趄一步，直直向后仰倒下去，在即将跌落床面时，一双大手及时揽着她。
郑纯桢抚过她的脸，拨了拨她凌乱的发丝，惩罚一般掐了一下她软绵绵的脸蛋，声音同往常一样低沉温柔：“说脏话可不是一个好孩子哦。”
戚柚心存侥幸，眼珠子转了转：“那我不说的话能回家吗？”
“回家？那恐怕不行。”
郑纯桢把她的小表情看在眼里，微微一笑，抱着她出了玻璃房。
“看，他们已经饿了很久了，我想是时候给他们点东西吃了。”
隔着一个大平台，楼下笼子里被关着的正是出国旅游的郑二叔夫妇，还有一些戚柚不认识的。
他们的衣服还是完好地穿在身上，但个个都是憔悴地不成人样，目光涣散，浑浑噩噩。
有个人一直在咽着什么东西，忽然一下子冲到马桶那。
戚柚看不下去，忍不住收回眼，拿手捂住眼睛，小声地建议着：“那、那你给他们点饭吃？”
郑纯桢好笑一声，胸腔里共鸣震进耳朵里，“饭？可我觉得他们比较想吃肉呢。”
肉？
“比如香喷喷的，白白嫩嫩的。”
郑纯桢贴近她的耳朵，吐息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脸颊，亲昵地轻声道：“一口一个哥哥唬得人很开心的老虎肉。”
“……”
戚柚明白过头来，脸上的血色迅速褪下，不寒而栗。
我踏马可是你的亲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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