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 相见3
徐臻的桃花眼里，潋滟的光芒渐渐暗了。
本以为，多年手足，对叶彻已经足够了解。
然而事实情况，总归是不一样的。
所谓手足，也不过如此。
满地月华，像一件苍白的外衣，将所有的黑暗，无声地包裹。他所看到的，不过是外衣的纯白。然后，他便天真的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片纯纯的白色。
叶彻温声道：“我也不甚清楚，师尊是何人。当初教我功夫的时候，只说是我外祖秘密安排的。不过我每次与师尊一道练剑时，我便会听见鹤鸣。”
徐臻已然明白，原来是老将军的特意安排，他心中稍稍觉得欣慰，道：“原是这样。听你这样说，你的师尊，大概是崆峒派玉鹤仙子。”
徐臻似乎隐隐约约地知道，玉鹤仙子与木家家主，私交颇深。这样看来，这身后的关系，似乎，又要变得复杂一些了。
徐臻有几分意兴阑珊了，道：“走，去看看碧烟的字，写得如何了。”
碧烟正在灯下胡乱地写字。此刻，她心乱如麻。
她忽而明白了，徐臻所说的脑子这种东西，我给不了你，都督府也给不了你。
叶彻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呀！是当初镇南公一手调教出来的，还是皇叔的同门。那样一个心机深沉的人，又岂是纯良无害的自家的对手？
长路漫漫。
当真是，长路漫漫。
从徐臻和叶彻的谈话里，她可以大略的明白，叶彻如今的力量，悉数是镇南公一手培植的人手。若是镇南公辞世，那么，花家的力量，便会渐渐从叶彻身边剥离。
而叶家，于叶彻而言，态度实在不甚明朗。倘若是叶相真心在乎这个儿子，就不会让他一直在边境多年，不闻不问。而且听闻，叶相十分疼爱他的庶子，叶衍。不过话又说回来，倘若叶相不在乎叶彻，为何要将他封为云梦王？
毕竟，前朝的时候，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便是云梦王对于云梦而言，离储君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遥。
若非皇叔在边境不肯归去帝京，大约，就没有父皇的晋位太子了。她依稀听得槿娘略略说起过，当年母后是先皇钦定的太子妃。而钦州苏家，原本属意的，是云潇而不是云瀚。
莫非，当年这些宫廷旧事之中，有什么不可说的密辛？
或许，自己该去一趟钦州，见见外祖？
若是叶彻问起与徐臻相似的话，自己该如何回答？
只愿追随公子，不离不弃？
只愿留在公子身边，相守一生？
从今往后，碧烟愿意与公子共度余生？
…………
她想了好几个，都觉得不甚满意。
思来想去，她的脑中，忽而浮现一个句子：
我愿意在你身边，不论繁华盛景，还是细水长流，都陪着你看。
这个句子，还勉强可以。
不过，好像，有一点点儿熟悉，似乎，是有什么人同自己说过呢？！
她想到这里，心中又泛起了温柔的涟漪，抬头轻笑，正好遇上了叶彻亮晶晶的眸子。
一刹之间，电石火花，蹭蹭作响。
徐臻脸上笑意弯弯，径直走到了碧烟身旁，看着白色宣纸上凌乱的字，带着轻轻的笑意，道：“妹妹今日这字，实在是练得不尽人意。可是刚才我和叶彻说的话，吓着你了？”
“没有，”碧烟飞快地否认，“我很讨厌你不让我去看你们练剑，反而要我来写字，我有情绪。”
她胡乱地编织了一个理由。
可笑的是，这样的理由，竟然是眼下最站得住脚的。
徐臻心中稍觉宽慰，心道这孩子，总算是知道了脑子是什么东西。他略略一笑，道：“好啦，妹妹，我让叶兄来安抚安抚你，这下不生气了吧？！你这是要去青山宗学剑的人，还怕会有什么剑术学不到不成？！青山宗的门楣，可是天下第一剑宗！”
少女还是冷着一张脸，道：“第一剑宗又如何？华山派被称为剑圣门，崆峒派被称为剑术先祖，唯有青山宗，不过一介虚名罢了。哥哥要是没什么事，就请回吧！叶公子不必费心来安抚我，我觉得有些累了，想早些休息了。”
碧烟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徐臻笑道：“叶彻，你看看我，我这真是两边都不讨好？！”
叶彻笑道：“你呀，大晚上的带我来你妹妹的闺房，实在是不太好！我们便不叨扰了，姑娘早些休息吧！”
两人走出了碧烟的院子，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后花园里来了。
叶彻道：“徐臻，我想喝酒。”
徐臻道：“你确定？只是我妹妹住的院子，离这里太近了。我担心，你欲行不轨。”
叶彻哑然失笑，道：“我俩又不是第一次一起喝酒了，我的酒品，你还信不过？”
徐臻的桃花眼里，又是光华潋滟，他带着浓浓的笑意和微微的戏谑，道：“今日可与从前大不相同了呀！古语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我分别，又岂止三日？！更何况，我知道你对碧烟的心思，我不希望你犯错，彻。”
叶彻点点头，道：“我听你的就是。”
徐臻看了看远天的天色，又道：“这样的好天气，实在是适合喝酒的。不如，去我爹那个院子里吧！反正，他又没有回家，而且，离这里可远了。你看，怎么样？”
叶彻点头应了好。
两个人像从前的时候，不醉不休，一直再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彻醒来的时候，发现天色已经微明。
身边的徐臻，还睡得沉沉的。
他将徐臻推醒。
徐臻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天色，见天色微微明了，忙道：“咱们快回房去，老头子一会儿就要回来了。”
叶彻拉着他回房，感觉到他的手，似乎格外地轻软，与他这样的自小在边境长大，在风沙里磨砺了的粗人的手，格外地不同。不过，怎么感觉，有点儿像女孩儿家的样子。
他嘟嘟哝哝地说了一句。
徐臻大笑，醒了，道：“那是自然，我还有那么多的姑娘要哄呢！咋能活得像你这个糙爷们儿一样呢！你啊，也就碧烟对你死心塌地。”
叶彻道：“碧烟怎么呢？碧烟挺好的呀！我瞧着，比你的那些相好，都要好得多的！”
徐臻道：“哎哟哟，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呀！”
两人说着，徐臻已经进了自己的房间了。几个丫鬟们，鱼贯而入。
徐臻道：“好了，你也去歇着，一会儿午膳我叫碧烟陪你。”
叶彻满意地点头走了。
徐臻待他走后，眼神即刻变得清明无比。洗漱了一番，他便施施然出门去了。
毕竟，是该会会绮云阁主了。
他的车还没到醉欢楼的时候，便见到了从醉欢楼里面出来的都督大人。
他的一张桃花般的脸，立刻拉下来了。这样的一个爹，简直是他永州第一贵公子的最大的污点！
他施施然下了车，走到了都督大人身前，低眉顺眼，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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