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第一百九十六章到西南

琼州路的天气就是与京城大不一样，都十一月了，还暖和的很，天那么蓝，山那么青，景致真是好啊！

        四皇子走出一座帐篷，与好天气不相适应的是他不那么美好的心情，他回望一眼，叹了口气：唉！咋给琳儿交代呢？

        裴铮没心没肺地说：“四哥，你不要叹气，这也不是你的错，只能说那小辣椒运气不好，四嫂……”

        见四皇子瞪眼，裴铮赶紧改口，“准……准四嫂一向深明大义，不会怪罪你的。再说了，小苏这回能捡回一条命就是万幸了，而且……”他指了指帐篷周围站着的那些虽穿着一身汉族衣服，但看起来却有些怪异的“护卫”们，“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呢！”

        四皇子探究地看着裴铮：“我怎么觉得你对现在的情况感到莫名的兴奋呢？你是不是对……”

        “没有，你想多了，我绝对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裴铮赶紧打断四皇子的话说到。

        “我啥也没说呢！你在否认啥？不是，你心虚啥？”四皇子追问。

        “我……我不是怕四哥你想多了，误以为我对小辣椒有什么深仇大恨嘛！我哪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裴铮讪讪地说。

        “哦——”四皇子长“哦”了一句，表情耐人寻味。

        正在这时，小泉子面色古怪地来禀报说：“殿下，西伯候家的郑二公子带着几个人来拜访您！据说有王六小姐……”

        “啥！小辣椒？这人也太经不起念叨了吧！”裴铮一蹦而起。

        四皇子翻了他一个白眼：“又不是来看你的，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啊！”

        到了营中，四皇子才知道为啥小泉子禀报的时候一脸的古怪了：一个脸色黧黑的老妈妈带着同样黧黑的六七个小子，穿着黑黢黢的土布衣服坐在饭厅里的一个大桌子边狼吞虎咽，若不是他们的姿态匆忙中依然优雅，四皇子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走进流民营了！

        看着这一群名副其实的“黔首”，四皇子纳闷——不是说王姑娘来了吗？她在哪儿？

        听到有人禀报四皇子到了，吃饭的人放下碗筷，齐齐站起来面向来人，四皇子这才发现其中三个人自己还真是有点点眼熟，勉强能认出是郑泽骁和他的俩个小厮，另外几个没有一个认识的。

        “泽骁，不是说好了年后你过来吗？怎么提前了？”四皇子冲着郑泽骁问道。

        郑泽骁闻言脸红了一下，幸好现在他黑的很，看不分明。他冲着四皇子行礼道：“殿下，在下带表妹过来找您！”说着指向其中一个身形略微娇小一点的“黑小子”。

        “王……王姑娘？”

        “小辣……王姑娘？”两声惊异的声音响起。郑泽骁满意地看着吃惊的俩人——他就说嘛，不是他一个人大惊小怪！

        几天前，他们到了鄂州路和琼州路交接的地方，和别人打探的时候，大家都一脸的不可理解：“哪里刚刚平叛啊，你们过去干啥？送死么？”

        后来仔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因为战乱刚刚收复，黔州府境内并不那么太平，经常有成群结队的山匪，就他们这堆人的打扮，不就是活脱脱的在脸上写着“我是肥羊”嘛！即便是他们的武力值有一些，但三拳难敌四手，而且他们主要目的是快速到达军营，没有必要横生枝节。

        语嫣便建议在镇子上停留两天，然后每天和崔嬷嬷冬灵一起去铺子里逛着买东西，逛的铺子还很杂：有卖胭脂水粉的，有卖颜料的，有卖成衣的，还有卖米面等杂货的……天天大包小包的往客栈里拎，回来之后三人便关起门来一顿捣鼓。

        第三天，他们便出发了，走到城郊的一个荒庙里，语嫣让他们几个男人在门口等着，带着崔嬷嬷冬灵进了破庙，半个多时辰之后，两个傻头傻脑的小子出来了，其实一个冲着他粗生粗气地叫：“骁表哥！”

        把他吓的倒退几步指着“他”结结巴巴：“你……你……”

        那小子粲然一笑：“怎么骁表哥不认得我了吗？”是语嫣的声音！

        他再定睛仔细看，眼睛里有他熟悉的笑容，但是原来大大的眼睛变得只有三分之一大，如果“他”垂着眼睑，眼睛的光芒就再也见不到了，原来吹弹可破的皮肤变得又黑又干枯，像皲裂的土地，如乌云般浓密的头发乱成一团鸟窝——分明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流浪小子嘛！

        “六……表……这个是怎么弄的？”对着这张脸他实在是叫不出“六表妹”三个字，只好含糊着问。

        见郑泽骁的反应，语嫣很满意，话说化妆能被称为“东方四大邪/术”之一也是有道理的，咱不说这回是“脱胎换骨”也得说是“改头换面”了吧！瞧郑泽骁这吃惊的模样，语嫣估计有点用力过猛，也就是猛到连亲妈也不一定认识的程度吧！

        两个时辰之后，大家就正式成了“流浪团”，再说是去琼州府找远亲，人家就信了。

        季掌柜是个语言天才，听了几天的黔州府某地的方言之后，就说的像模像样了，一路上，大家尽量不说话，买东西也好住脚店也罢，全是季掌柜出面。他们买了两辆看起来一般，实则很结实的骡车，一路狂奔，没几天就到了军营。

        因为装扮的缘故，路上他们也不敢吃好的，一路吃糠咽菜，只偶尔露宿郊外的时候，弄点好吃的打打牙祭。所以，今天他们特意赶到军营吃饭，见了一大桌子好吃的，久不见美食的五脏六腑瞬间得到慰藉，语嫣才他们刚才吃相肯定“豪放”的很。

        见郑泽骁提到她，语嫣上前一步一抱拳：“四殿下！打扰了！”四皇子木木地点了点头：“好说好说！”他实在是没法把眼前这个“小子”看成王姑娘！

        语嫣也猜到了，笑着道：“麻烦殿下给我们腾几间房间，我们好梳洗一下！”

        四殿下点了点头，小泉子就带着“流浪团”出去了，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裴铮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四哥，你说这真是小辣椒？她怎么能把自己捣鼓成这模样？这要是在大街上碰到，我还真不敢认呢！”

        四皇子拍斜着眼看向他：“阿铮，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要是还是这么口没遮拦的称呼王姑娘，王姑娘可不是个好性子！到时候你吃亏可别来找我，我丢不起那人。听声音倒是没错，是不是的，一会儿不就知道了？”

        裴铮讪讪地说：“四哥，这会儿不是只有咱俩嘛，我只在你面前说！我可不会在那小辣……王姑娘面前说，万一她要是当众给我脸子，我多没面子啊！好男不跟女斗，我又不能和她针尖对麦芒！”

        四皇子懒得戳穿他的外强中干，转了话题：“王姑娘一会儿肯定要问子玉的事儿，你说，咱们怎么回她？”

        “怎么回？实话实说呗，小苏的事情又不能赖在我们身上，我们怕……”见四皇子不赞成的看着自己，裴铮只好转了话头，“好吧！我们确实有一定的责任，但是当时的情况下，只能是那么处理啊！我们又不知道后来会出意外……唉！那丫头一向性子烈，咱们肯定是要吃挂落了！”

        裴铮叹了口气，旋即又打起精神来：“泽骁不知道子玉回来了啊，要不咱们先瞒着试试，能瞒几时到几时吧！”

        四皇子摇摇头：“我看不如早点告诉她好，要是瞒着她，我们又多了一条欺瞒的过错！”“行，就按四哥说的办吧，不过，四哥，我来说，本来这主意就是我出的！那丫头有脾气让她冲着我来好了！”裴铮光棍地说。

        “我来说吧，就是看赵姑娘的面子，王姑娘也会对我相对客气一点，再说了，决定是我下的，理应我来承担……”见裴铮要插话，四皇子摆摆手，“就这么定了。不过，阿铮，这几天你要多关注关注王姑娘，我怕她一时想不开再出点什么事儿，那我们就真的彻底对不起子玉了！”

        “嗯，知道了，四哥，我保证完成任务！”看着莫名高兴而不自知的裴铮，四皇子想说什么但忍住了。

        语嫣和郑泽骁再次走进来的时候，恢复了平常的模样，惹得四皇子和裴铮只呼神奇。

        四皇子道：“王姑娘，这么问可能有点冒昧，但事关重大，希望你谅解。你能不能把你这神奇的‘易容术’教给军中斥候，这样他们潜入敌方的时候，胜算就更大了。你看……”四皇子从来没有跟人家要东西的习惯，就有点不好意思说了。

        好在语嫣很善解人意：“这个没有问题，这其实是我和嬷嬷闲来无事梳妆打扮的时候琢磨出来的。”语嫣先给自己的“魔术”找了一个“合法出生”——不然你一个官宦小姐，哪来的这个本领？

        “崔嬷嬷是化妆高手。黔州府一路并不太平，我们原来的打扮过于招摇。我就想，化妆既然可以变美？那反之不也是可以的吗？就和嬷嬷与丫鬟捣鼓了几天，没想到还真捣鼓出来了！”

        郑泽骁点点头，表示她说的是实情。

        语嫣接着说：“当然，不仅仅是妆容，还有行为习惯等等。我们平时比较爱看戏，所以就模仿戏中的流民的动作……”

        “难为你模仿的太像了！六表妹，我跟你说，要不是我亲眼看着你‘变装’，我是万万看不出来那就是你的！”郑泽骁忍不住插话——他在途中就时常有种自己是和军中才征上来的在新兵蛋子一起的错觉。

        语嫣心中暗笑——我不过是把现代的懒散拿出来用了用罢了！她接着道：“所以难的是和扮相相匹配的行为习惯。我想，如果嬷嬷多加研究，大概能琢磨出成更多的——甚至是异族人的装扮吧！而且——”她顿了顿，还是接着说到，“这套东西对‘间使’的意义更大！”间谍最大的成功不就是融入环境吗？

        听语嫣这么说，四皇子的目光猛地锐利了起来，郑泽骁则暗自捏了一把汗——“间使”是只有帝王才能名正言顺地培养的，虽说皇子和重臣们也会偷偷地培植一些人手，但这是可以公开拿出来说的吗？表妹傻了吗，这么说？

        语嫣知道自己这么说有些冒险，但她赌赵琳儿能看中的人不会是一个阴险之辈，她一会儿要问四皇子苏子玉的事情，要想让他坦诚相告，那么她必须有让四皇子拒绝不了的地方——没有比送给四皇子一份大礼更合适的了！

        这也是她当初坚持要乔装打扮的真正原因，不然她干嘛要多吃那么多苦！——什么怕土匪啥的都是说借口，郑泽骁不知道崔柱和季文以及崔嬷嬷的身手，她心里清清楚楚，智空大师当然会把她的安危放在首位！

        果然，见语嫣目光坦诚，四皇子确定语嫣没有任何恶意，他微笑了起来……

        见四皇子笑了，裴铮赶紧说：“王姑娘真会说笑，哈哈！不过崔嬷嬷是你的人，她先教会了斥候，免得到时候不方便。呵呵，今儿天真是不错，晚上我请大家吃大餐！”虽然心里知道四哥不会拿语嫣怎么着，但刚才四哥严厉起来的那一刻，他还是没来由地紧张起来——这臭丫头，以为四皇子是自己吗？啥啥都敢说？见四哥笑了，他立刻把话题转移了。

        “那你可要好好准备，我们可是很挑剔的……”郑泽骁暗自松了一口气，赶紧附和。

        语嫣看了一眼紧张万分的俩人，虽觉好笑，但也感受到了他们的好意，她冲着他们笑了笑，然后转头着对四皇子说：“那么，四殿下，我们现在可以来谈谈苏子玉的事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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