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锦衣需夜行（上）

金山寺的素斋的知名度丝毫不亚于金山寺大师智空的名头，就像现代知名的景点必然要伴着知名的美食一般，美食伴着美景勾引着游人们蠢蠢欲动的心，很多来金山寺的游客直接就是冲着金山寺的素斋来的，据说当年智空大师进宫拜见□□时，□□很开心，备下素宴款待大师，大师对其中的几道素菜赞不绝口，□□大手一挥，便直接将做这素宴的赵御厨赐给了金山寺，好让大师时时能够吃得到可口的素宴，这件事一时被传为美谈。

        当年的那位御厨年高已逝，如今金山寺的掌勺大厨就是这位御厨的长子，人们依然尊称其为小赵御厨。小赵御厨深得其父的真传，甚至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做素宴的功夫绝对是登峰造极。而且这位大厨还是怪人，每天只做三桌席面，说是要留足时间怡情山水，借以提高自己的专业水准，要吃请预定。据说这预定的席面已经排到了三个月之后。

        当时王老爹是临时决定来金山寺烧香的，还为自己没能预定到这位赵御厨的席面深深遗憾来着。他也是只是应上峰的请吃过两次这位御厨的素宴，那味道简直是三月不知肉味啊，心里还说等闲了带家眷也来尝尝，无奈他公务实在是太繁忙，要是早知道自己要提前离开这松江府，他一定会早早的预定让自己的娇妻爱女尝尝啊，与美食失之交臂的感觉真是一言难尽啊……

        苏氏呢，并不热衷于烧香拜佛，更兼金山寺离松江府颇远，一来一回要两三天，苏氏作为主持中馈的主母，每天大大小小的事情不知凡几，哪里有功夫专门来品尝什么素斋？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她自己心里有疙瘩：她正因香草的事情和王锐别扭着，不带语嫣来吧，显得太刻意，容易落下刻薄的名声，带语嫣来吧，她心里膈应，所以虽然有好几个同僚的夫人约她来吃这闻名远近的素斋，她也给推辞了。于是两夫妻打对台的结果就是语嫣也只听说了着闻名遐迩的赵氏素斋，却无缘品尝。

        听智空一说吃饭，语嫣的眼睛募地一亮：“是小赵御厨的素斋吗？不预定也……”智空冲语嫣翻了个白眼：你也有点出息好不好啊？你是师祖的有缘人啦，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啊？意味着你可以吧小赵带回家，二十四小时想什么时候吃他做的饭就什么时候吃好不好？

        “你就放心吧，这是小赵特意给你做的他的绝活，这些菜式他等闲不做！”语嫣笑眼弯弯：“太好了，我绝对是神往已久啊！我爹爹和阿娘……”智空这下连翻眼的力气都没有了：“老衲刚刚已经邀请过王施主了，请他晚上好好品尝品尝我们金山寺的素斋！”这个没有出息的小妮子，简直是让他无语了，不过呢，这妮子也是心地厚道，生怕长辈没有好的口福，不错不错！老和尚的嘴角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陡然间，心里升起一股豪情：自己可得好好活着，不然这么个傻孩子给人骗了可怎生是好？他怎么觉得自己越来越操心了呢，唉，他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僧风范啊，恐怕要一去不复返喽，哈哈，这么一想，老心田一阵柔软的酸爽啊！

        语嫣随着智空来到静室，小沙弥端来了一个小托盘，，只见托盘里放着四菜一汤，两小碗碧粳米饭，汤和菜的份量都不多，是一套古朴典雅的瓷碗装的：香油素鳝丝，芙蓉百合，麻油素鸡片，耗油双菇和素扣三丝。饭菜色香味俱全，语嫣只恨肚子太小，差点连自己的舌头都给吞了下去。一阵风卷残云，饭菜竟给她吃了个干干净净。放下筷子，语嫣有些讪讪的：甭管那个朝代，女孩子这么能吃总归不是那么文雅的事情，她的壳里装的是成熟的灵魂，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多少有那么点不好意思!唉，都怪这饭菜太好吃！智空却很开心，老人家看到自己的子孙能吃，总是很开心的！他让小沙弥给语嫣端来助消化的热茶，随口吩咐道：“小赵要是知道你这么爱吃他做的菜，定是高兴的很，叫他进来见一见，你唤她赵伯伯吧！”

        传说中的老赵的儿子小赵笑眯眯的走了进来：居然是个五六十岁的胖乎乎和蔼老头！他中等身材，一团和气的白净脸上有两个聚光的小眼睛，此刻那眼里正闪着喜悦的光芒，这分明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邻家爷爷，哪里有什么拽拽的酷炫高傲大厨风范！语嫣简直无语了，这就是智空口中的小赵？大约这世上也就是智空有资格叫这个名字了吧！

        小赵看到满桌子的空盘子，笑的更开心了：“大师，今天小赵这手艺小施主可还满意？”小赵心里别提多熨帖了，这么多年了，他每天挖口心思给智空大师准备可口的饭菜，也没见大师多吃一口，多过问一句，完全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今天总算是见着大师从神坛上走下来，亲自过问饭菜，并且笑的这么温暖，果然不愧是大师的有缘人啦，就是不一般！

        语嫣笑盈盈的敛身下拜：“多谢赵伯伯，您是长辈，叫我嫣姐儿就好了，您的手艺好极了，嫣儿从来没有吃过这般好吃的东西呢，您辛苦了！”小赵的听着心里熨帖极了，对着智空这般几十年吃什么都一个表情那就是味同嚼蜡没有表情的食客，任哪个厨师都会产生深深地挫败感，甚至是怀疑自己工作的价值，进而怀疑人生，他简直都不想干了好不好？

        可是智空大师对他老爹有大恩，他家的祖训就是：本家一门，生死富贵都由智空大师决定。智空大师与小赵就是长辈般的存在，他连跳个槽都不能，他这么个在厨艺上有莫高追求的人简直生无可恋啊生无可恋，有木有？坚持理想果然是世上最难的事情吗？要不是自己每天还要给寺里做三桌素斋，要不是这三桌素斋名满天下，千金难求，他都要抑郁的怀疑自己的技术顺便怀疑人生了好吗？哪里还能坚持到今天！遇到这么好的食客，真是春暖花开啊！

        思及此，他笑得更和蔼了：“嫣姐儿无需客气，你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就是了，你是个有眼光的，不像有些人，啥也不懂，只要你想得出，老朽就做的到！老朽虽不才，但至少在这素斋上还是不在话下的！”这话何等霸气，简直扬眉吐气了！说完还哀怨的看了智空一眼。

        智空看着小赵那一脸怨妇般幽怨的表情，又想把翻过去的白眼再翻回来：不就是没有表扬你的厨艺吗？用的着这么怨声载道苦大仇深吗？搞得活像人借了他几百两银子没还似的，真是，人家不过是为了显得高深莫测不轻易夸人罢了，哪有说你做的东西不好吃，要真不好吃，早换人了好不啦？真真是个笨蛋，连眉眼高低都看不懂！

        语嫣看着两位老人之间的眉眼官司，不由得暗暗觉得好笑，难怪人们常说老小孩老小孩的，连高僧也不例外！小赵又抱怨了几句智空不如语嫣懂得欣赏美食之类的云云，问了语嫣明天早上想吃什么之后就下去了。

        智空见小赵下去，对语嫣道：“下午我已经和你父亲谈妥了，直说你和我有善缘，故而特邀来相见，你是师祖的有缘人这件事事关重大，不易为外人知晓，你手上的信物和我寺的存亡干系甚大，除了本寺和皇觉寺的历届主持，其他人均不得知晓。皇觉寺的主持从□□起，就由师祖的弟子担任了，但外人只是知晓老衲不定期去皇觉寺住住罢了。你现在还小，很多的东西等你长大了，自会让你知晓。”语嫣点点头，三岁的小孩抱着宝石过大街有多危险她是知道的，智空这样考虑自是为她着想，她不知道的是，智空是经历过皇权更迭的人，如今的政局……他自是要考虑的更周全。

        智空见天色不早了，交代语嫣道：“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今天就在寺里歇息一晚，还有些事情我明天再交待给你，好好休息吧！”语嫣点点头。也不知智空怎么和王老爹说的，王老爹看见闺女回来，居然也没有多问什么，见闺女一脸的倦容，就吩咐苏氏带闺女安歇去了。

        大概是苏氏不知道语嫣到底干什么去了，亦或是王老爹交代了什么，苏氏居然对语嫣下午的去向没有多问，她细心的安排了随行的婆子好好伺候语嫣休息就离开了。

        她们住的地方在金山寺外不远，是一个精巧的别院，院子是典型的江南小院的风格，青砖白瓦掩映在高大的梧桐树下，窗子是各种各样的雕花木窗，阳光透过窗子在地上投下美丽的图案，很是漂亮有趣，屋子里的家具就是古朴大气，别具一格。

        奈斯，好棒的度假酒店啊！语嫣表示本姑娘超级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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