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落魄秀才神马的，最可恨！（下）

第九章落魄秀才神马的，最可恨！（下）

        郑老爷子和郑老太太的丧礼很隆重，郑老爷子和郑老太太一生与人为善，对佃户从不苛刻，遇到荒年还总是减免佃租，平时也没少不遗余力的帮助别人，所以整个庄子的人都来吊唁了，梅香跪在灵前，心里空落落的，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后悔，即使她在自欺欺人，也知道自己和表哥的悔婚给两位老人家带来了莫大的打击，不知为什么，她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杨毅面带戚容的忙里忙外，吴家表舅看他的伤心不及眼底，想着老妹子临死前乞求的眼神，叹了口气，本着好心暗示梅香多多提防杨毅些，梅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人戳穿了心里的不舒服，嘴硬道：“表舅，我知道我对不起辉表哥，可是，这都是我的错，你也不能迁怒于杨大哥啊？他可是个好人。”或许，她自己想说服自己吧！吴家表舅看她执迷不悟的样子，气得拂袖而去。

        也不知道梅香是怎么想的，她居然把这件事给告诉了杨毅，还眼泪汪汪的问：“毅郎，我知道表舅误会你了，你不要生气，回头我给表舅解释解释，我知道这世界上只有你对我最好了，你不会对不起我的对不对？”杨毅像往常一样哄着梅香，梅香只顾着在他的怀里哭，没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

        梅香婚后次年就生了女儿，看着粉雕玉琢的女儿，她满心欢喜，用自己名字的最后一个字给女儿起名香草。杨毅看是女儿，不甚热心。渐渐的来她的院子也越来越少。梅香只顾着照顾女儿，偶有察觉，也被杨毅以学业为由糊弄过去，他借口让梅香专心照顾女儿，把她的管家事宜也接管了。其间，有个老管家叫忠伯，他替郑老太爷管了一辈子的家，最是忠心不过了，找了个机会来见梅香：“小姐，咱们家虽说家业不大，可也是老太爷一点点辛苦的创下来的，小姐也要用心守好啊！”

        “忠伯说的对，父亲母亲辛苦创下家业，咱们做儿女的一定要好好珍惜啊！”杨毅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看着忠伯眼神一片冰冷。梅香抱着女儿，高兴地迎上去：“毅郎回来啦！我们香草今天会笑了呢！来，给爹爹瞧瞧！”待杨毅顺手接过闺女之后，温和的对忠伯说：“忠伯，您放心！毅郎和我不会辜负阿爹阿娘的心意的！对不对，毅郎？”说着，扭头看着杨毅。忠伯看着这样的小姐，心中一片冰凉。不久，忠伯就被杨毅以养老为由打发了出去。大家看着小姐对杨毅言听计从，也渐渐冷了心，再也没有人说什么，忠仆都自谋生路去了。

        忠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将事情告诉吴家表舅，恳求他们看着老太太的面子上，说说小姐。吴家表舅这才发现情况不对，前来阻止：“梅香，我今天来怎么没有见到忠伯？”

        “哦，前几天，毅郎跟我说忠伯老了，给我们郑家服务了一辈子，也该享享清福了！我觉得对，就让他回家享天伦之乐了,来，姐儿，给舅姥爷笑笑！”梅香抱着孩子，不以为然的道。

        “那家里的事情是谁在管着呢？”吴表舅不动声色的问。

        “这个我不太清楚，姐儿她爹操着心呢！”梅香压根没有听出吴表舅的话外之音，依然漫不经心的说道：“当初，我娘也是什么事也不管，都是我爹爹管着的。”

        “当初你娘是不管事，但管事的人是你娘定的，你爹爹从来没有换过管事的人。”吴表舅意有所指。

        “这……”梅香没话了，赌气道：“表舅，我知道您一直对姐儿她爹有成见，我也不怪您，是我对不起辉表哥。可您也不能因为辉表哥的事处处和姐儿她爹过不去。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会分辨好坏人，将来您就知道了。所以，我家的事情您还是少管吧！”

        “梅香，你……”吴表舅失望极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向乖巧懂事的外甥女会说出这般无情的话，罢了，他已是对得起表妹了，何苦惹人厌烦？他无力的说道：“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表舅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不管怎么说，至亲至疏是夫妻，表舅惟愿自己看错了人，原你过得美满幸福。我走了，不会再来你家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话刚说出口梅香就后悔了：表舅虽然不了解毅郎，却也是为自己好，自己怎么能说出这么无礼的话呢？表舅小时候是多疼自己啊？自己怎么就猪油蒙了心，说出这么混账的话呢？

        “表舅……”梅香追上了吴表舅，嘴张了张，却发现无话可说。看着梅香执迷不悟的样子，吴表舅心里更堵了，他拍拍梅香：“自己好好过日子吧！”

        看着表舅远去的背影，不知怎么的，梅香觉得心里一阵慌乱。杨毅回来知道了这件事，气得在书房狠狠发了一通脾气，当然这事梅香就无从知晓了。过了一段时间，他哄着梅香以学业为借口搬了家，离开了郑家庄。搬家那天，所有的亲戚都没有来。

        梅香虽然是个大线条的性格，却也慢慢发现杨毅待她渐渐不如从前，他回家越来越少，就在她怀第二胎的时候，杨毅领回一个大着肚子的红颜知己，某青楼的清倌人田红玉姑娘。梅香这才发现事情不对，她偷偷查点家产，却发现所剩寥寥无几。不久，红玉为杨毅生了个女儿，取名杨倩，她一气之下滑了胎，却是个已成型的男婴，于是倍受打击，缠绵病榻。梅香这才明白了一切，知道了吴表舅的一片苦心。

        梅香卧病在床，杨毅却只是来匆匆的看她了一眼，他眼中的敷衍是那样的明显，梅香恨不能自己眼瞎了，免得看到他丑恶的嘴脸，想到自己以往的鬼迷心窍，她自嘲：她有眼和没眼有什么区别？？不过是白长了一张聪明面孔罢了！

        她偷偷的找来了自幼照顾自己的老嬷嬷：“嬷嬷，您实话告诉我，我爹娘的死是不是另有隐情？”看着小姐憔悴的面孔，嬷嬷于心不忍：“小姐，你别多想，姑爷他……”

        “嬷嬷，您别安慰我了，到现在瞒着我还有什么意义吗？您就让我做个明白鬼吧！九泉之下，我是没有面目阿爹和阿娘了……”梅香打断嬷嬷的话。

        “小姐，我可怜的小姐啊……”看着绝望的小姐，想起她不久前鲜花般可爱的摸样，老嬷嬷悲惨中来：“造孽呦！我只听说当初侍候老爷太太汤药的几个婆子家忽然发了一笔财，都举家搬迁了！”

        猜测的消息被证实，梅香悲从中来，泪珠滚滚的顺着脸庞滚落下来，“嬷嬷，您说这是为什么……我待他……”想起为了这匹中山狼，她不仅伤了憨厚的表哥，伤了亲戚的情分，还害死了疼爱自己的爹娘，滔天的恨意滚滚而来，将她淹没，可惜为时已晚。

        “嬷嬷，”梅香吃力的从枕边摸出一包东西，“这是前几天我给几个乳兄他们一家脱籍的文书，我本打算连您也一并脱了籍，无奈人数有限制。我原想等过几年再办，看来我是等不了了，咳咳……”说道这里，她喉头一阵发痒，剧烈的咳了起来。嬷嬷心疼的眼泪不断。

        “嬷嬷，这样也好，我没有时间了，姐儿就托付给您了，她还那么小，我怕她将来给她那狼心狗肺的爹给害了。您带着她，什么也别争，护着姐儿平安长大就好了。我下辈子报答您……”

        就这样，梅香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杨毅很快就将田红玉扶了正。嬷嬷护着香草艰难活着，虽说每况愈下，却也平安。然而，香草六岁那年，嬷嬷生病去世了，临行前，怕香草不知真相，被杨毅卖了还不知，就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她,叮嘱她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香草这才知道为什么都是爹爹的孩子，她姓郑，而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却姓杨。嬷嬷千叮咛万嘱咐：“姐儿啊，不要让你爹爹知道你知道你娘是怎么没的。要好好活着……”嬷嬷一走，香草的境遇就更不堪了，杨毅不久前，迷上了赌钱，将家产一输殆尽，于是在继母的怂恿下，将香草卖了。原本他见香草长的标致，想将她卖进青楼，得钱更多，但香草以死相逼，杨毅最终将她卖进了专门为大户人家□□奴婢的人伢子那里，从那以后，香草的就滑进了命运的深渊，辗转飘零到了江南，几番周折之后进了王家。许是香草觉得自己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她向语嫣讲起往事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那种刻骨的仇恨，有的只是淡淡的忧伤。语嫣看着云淡风轻的她，心中越发难过。

        这是一个标准的农夫与蛇的故事，语嫣愤愤的想：落魄秀才神马的，最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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