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不信她

也许是陆骁那副带着几分落寞的样子，与她脑海里给他所属上的人设太过不相符，以至于她太过吃惊，才会直接愣在了原地。

        “怎么不说了？没话说了？你不是很会狡辩，很会骗人？说啊！”乔盛霆尚未沉寂的怒火明显再次高昂起来，抓着迟欢衣领的手也越来越紧。

        “我没有，我就算想和陆骁见面，也不会选择在这里对不对，乔盛霆，你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迟欢苦着脸，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知道极力的拒绝和否认。

        在这里？乔盛霆的目光，顺着她的话缓慢移动了身子右侧的两个牌位上。

        那是他的大哥大嫂，他们的骨灰埋葬在这里，灵魂也许尚未安息。而就在刚刚，杀死他们的罪魁祸首就在他们眼前出现，公然的，赤裸裸的挑衅和侮辱，他却没有亲自手刃敌人为他们报仇。

        现在，害死他们的第二个凶手就在他的手里，他还在犹豫什么？浪费时间听她的狡辩？

        乔盛霆粗重的呼吸一声声的沉了下来，浓厚的目光沉沉的压在迟欢的脸上，这张脸，他看了很多年，也梦见过多少次，熟悉的仿佛刻在了脑海里，甚至于现在她眼眶含着的泪，眼角的殷红，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明明知道她清纯的外表下是怎样一颗伪善的肮脏的心，他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升起了一股恻隐之心。

        意识到这一点的乔盛霆猛地松开了手，他看着迟欢，伸手捂住胸口的位置，眸底的红突然退去了，脸上的激动一点点散去，他的目光移动到牌位的方向，又缓缓落在了迟欢的脸上，面上突然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神色。

        迟欢看的心惊，手指不自觉蜷着胸前的衣服，不断的摇着头。

        他越是冷静，她越是害怕。像是有什么东西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飘去，带来的是一种她承受不住的后果。

        迟欢的心里升起一股惊惶，乔盛霆犯病的时候，情绪起伏尤其之大她是知道的，但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情况，看上去像是冷静了下来，却比生气时更加瘆人。

        迟欢咬着牙，有些无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又看了眼他身边的苏寒。

        苏寒跟她一样，一副高度集中的表情，像是唯恐乔盛霆会有什么意外。

        迟欢抹去了眼泪，声音却还带着些难以抑制的哭腔：“乔盛霆，你理智一点，我可以跟你解释。”

        乔盛霆抿着唇，脸上几分冷肃，与往常没有半点区别。

        迟欢看的心惊，喉间几分哽咽，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了。

        乔盛霆看着她，像是以往每一次看她时那样冰冷，又仿佛有什么不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祠堂里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寂静。乔盛霆的目光一直沉沉的压在她的身上，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别开了视线“准备回山庄。”

        说完，他没有再回头看迟欢一眼，阔步便走了出去，身姿笔挺，傲然的冷肃之意周身旋绕，熟悉的让迟欢开始有些莫名。

        他就这样走了？迟欢看了眼苏寒，后者与她对视一眼，很快转过身朝乔盛霆的方向跟了去。

        迟欢的手指握到了窗台上，指甲无意识的深陷了进去，木质的窗棂上留下一道道指印。

        乔盛霆怎么了，他不应该是这个反应，他到底要做什么？陆骁又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来跪拜乔盛霆的大哥大嫂，这两个被他亲手害死的人？

        纷扰的思绪像是一通乱麻纠缠在迟欢的脑海，脑子里仿佛有一颗雷马上就要炸了，她捶了一下额头，只觉得身心俱疲。

        好好的为乐乐祈愿之行，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喉间和下颌的疼痛从未消失，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不用看迟欢都知道那里会是怎样的红肿。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脸上混乱的泪水尽数抹去。窗外一阵冷风吹来，带动着不远处的帘布来回晃动。

        迟欢抿了抿唇，转身将祠堂的窗户重新合掩上。

        再然后，她走到乔家大哥大嫂的牌位前，拿起三炷香点燃，跪了下来。

        乔煜仓和桑月的照片还摆在原先的位置，一个潇洒帅气，一个温婉动人，从这房间的布置就可以看出来他们是多恩爱的一对，若是还活在世上，一定又是一对神仙眷侣。

        迟欢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脸上，心间升起了一股苦涩。

        若是没有那些意外的话，她和乔昇也是这样的恩爱，而面前的这两位长辈，本该是她的公婆。

        现在，物是人非，一切完全偏离了原先的轨道，迟欢不知道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因为控制轨道的绳索从来没有放在她手上过，事情的发展方向也从来不是她可以决定的，以至于她现在想起乔昇来，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似乎回忆起以前的一点一滴，惊讶的发现除了知道那是一段美好的记忆，然而记忆里的细节，她和乔昇的点点滴滴，交往的细节，无论她怎么努力，也想不起来多少了。

        甚至于乔昇的脸，在她的脑海里也变得模糊了起来，想是蒙上了一层纱，努力想要拨开，却发现那层布是假的，距离才是真的，与过去的距离，与乔昇的距离，距离越来越远，他们都在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速度时间离她远去。

        迟欢的鼻子霎时一酸，眼角的泪又忍不住了。但这一次她没有哭出来，因为几秒后，祠堂的门便被人敲响。

        苏寒知道她还在里面，因此没有进来，也没有看见她跪坐在灵牌前的样子，只在门外说道：“迟小姐，先生吩咐回山庄了。”

        “知道了。”迟欢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她轻吸了一口气，用最快的速度平复下心绪，等到走出去时，脸上已经看上去一片冷静，只除了眼角皴裂般的猩红，还能透露出之前的一点痕迹。

        苏寒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抿了抿唇，垂下眼没有说话。

        迟欢一路走出寺庙，上了车，乐乐已经坐在车上，乔盛霆却没像来时那样坐在后座，而是坐在了副驾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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