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终于来了
王墨寒真想给自己两拳头，打错人了！庞星只是单纯，不是熊。
“庞星，这话以后跟谁都不能说了，是不好的话，知道吗？”
“哦。”庞星点点头，若有所思地再次问：“大哥，你真的没有杀人吗？”
咦，这小朋友怎么了？干嘛非说我杀人呢？
“没有。”王墨寒笑着说，“大哥只是回家办事了。”
“你办事的时间太久了吧？”庞星嘟嘴道：“都快两个时辰了。”
额……
按照隋代的计时法，两个时辰就是四小时，大哥就是一头牛，也累死了。
“办好了吗？”他问。
“嗯，办踏实了。”王墨寒说。
“那你衣服上怎么会有血？”
“血？”王墨寒仔细翻找，终于在腰上找到血迹。
他差点笑出来，原来庞星怀疑他杀人，是因为看到了殷红的一团血迹。
“额……”王墨寒说，“这是你嫂子不小心割破手指留下的。”
这血迹，确实是金莲留下的。可能是第一次作业时，不小心裹在衣服上的。
“啊，是这样，那太好了。”
庞星兴奋地抱着他，下一秒，他松开王墨寒面无表情问：“大哥你为什么给我钱？”
“没有为什么啊，感谢你。”王墨寒笑道。
“哦。”庞星说，“你拿回去吧，不然哪还有本钱做炊饼生意啊。”
“大哥不打算做炊饼了。”
“嗯？那要做什么？”庞星问。
“走，带我去书肆。”王墨寒收了钱，挑起担子。
庞星还真是个行走的“活地图”，汧源城哪个犄角旮旯他都熟记于心。很快就带着王墨寒找到了城里最大规模的书肆，隔壁还有书侩经营着书画买卖。
王墨寒把炊饼担子扔在门口，和庞星迈进书肆，在满是书籍的木架上挑挑拣拣。
期间，他先后碰到两个有趣的儒生，一个爱才的富商，几个人聊了很久。
一旁的庞星也想加入他们热烈的讨论，却发现自己根本听不懂，更别谈插话了，搞得他好生郁闷。
太阳西斜的时候，王墨寒挑着的木桶里，多了四卷书以及城里最低价的笔墨纸砚。
“大哥，你还要买东西吗？”庞星嘟着嘴问。
“还要买衣服，走，陪我去看看。”王墨寒说，“你不会是饿了吧？”
“嘿嘿，嗝儿。”庞星笑着说，“那倒没有，你给我买的吃食够多了，现在还饱着呢？”
“那你急什么？离天黑还早呢。”
“我只是觉得有些没趣，要是你答应去我家玩，我就陪你。”
嘿，这家伙……我喜欢。
“我答应你，肯定去你家玩。”
“那快走。”庞星高兴地拉着他往卖衣服的店铺里走。
王墨寒进店问了问价格，又数了数口袋里的铜板，一咬牙给金莲买了两套夏服，给自己也整了一套。
如果不是考虑到得留足三个月的吃饭钱，王墨寒还想给金莲搞几套衣服。
在去庞星家的路上路过一家酒肆，他想也没想，进去讲了好半天价才搞了一坛酒。
古人向来讲究礼节，所谓“礼多人不怪”，又所谓“礼轻情意重”，不管怎样，王墨寒觉得第一次去朋友家，怎么也要送点礼。
不管礼物贵重还是轻贱，总之不能空手。
王小波在《似水流年》里说：我向来不怕得罪朋友，因为既是朋友，就不怕得罪，不能得罪的就不是朋友，这是我的一贯作风。
王墨寒很赞同这句话，真正的朋友是不怕得罪的，更不需要在他面前小心翼翼。
可他的朋友，是个小朋友。小朋友倒是不记仇，就怕他父母记仇。成年人的世界，向来是复杂的。
到了庞星家，王墨寒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了。庞星的父母都是很质朴的人，他一出现就立刻受到了最热情的招待，尽管他一再推辞，说家里的妻子还等着他。
可伯父伯母依旧拿出家里最好的东西招待他，甚至包括庞星念了半年的那块熏得像碳的肉。
“墨寒，陪伯父喝一杯？”庞仁勇说。
伯母云曼霜瞪了他一眼，“喝什么？放下！你不知道墨寒还生着病吗？”
王墨寒是万万没想到，面相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伯母居然这么厉害，一句话就把伯父给说得放下了酒坛。
看起来，电视剧里说古代男人也有惧内的说法，不完全是胡说。
“伯母，你是说我有傻病吗？”王墨寒笑着问。
“墨寒啊，有病咱就治，不急，总会好。”云曼霜柔声安慰他。
别人要说他有病，他肯定怼回去，因为他们说话的语气是嘲讽，而云曼霜的语气里，没有嘲讽，没有可怜，只有关心。
“伯母，我知道你们对我好。可是，我的病真的好了。”
王墨寒拿起桶里的一卷《春秋》，又拿起纸笔扬了扬，笑着说：“最近我还读书写字呢！”
“好了？”伯父伯母站起身，异口同声问。
王墨寒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好了，还背诵了一小段《论语》。
“贤侄，王贤侄，哎呀哎呀，终于找到你了。”
屋外跑进来一个气喘吁吁的人，一个王墨寒不认识的中年人。
“你是？”云曼霜疑惑问。
中年人满脸焦急，“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改日一定登门赔罪。我是刁学飞的父亲刁锋。学飞他病倒了，快要不行了，哼…哼…哼…”
满脸憔悴的刁锋鼻子里不断发出哼哼声，眼角的泪水止不住往下流。
“啊！那你快去找大夫啊。”庞仁勇也急了。
“没用。找了城里有名的几个大夫，都说回天乏术了。”
“那，那，你找墨寒是？”
刁锋急得噗通一下跪地，对着王墨寒说：“贤侄，你父亲在世之时，与我是异性兄弟，你一定帮伯父救救学飞啊。”
“伯父听说，学飞下午才欺负了你，你千万别放在心上。都怪伯父对他缺少了管教，你放心，只要能治好他，我一定让他唯你马首是瞻。如果他再敢欺负你，我一定让他禁足一年。”
终于来了！王墨寒心想，要是刁学飞不生病，我还真怀疑自己有点精神分裂了呢。
“伯父，你快起来！”他一把拉起刁锋，问：“他病了多久了？”
“已经快两个时辰，还有救吗？”
庞仁勇和云曼霜一脸迷茫，不知道眼前这个中年男人为何要找王墨寒，他又不是大夫！
“伯父，是学飞让你找的我？”
“是！他说你可能有办法救他，是吗？”
“这个病能治，但是……”王墨寒本想多收点钱，但一听他与原主父亲是异性兄弟，便有些犹豫。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他自认不是君子，落井下石的事也能干，可别人又不是十恶不赦的人。
万一他家与自己家差不多，都很穷呢？如果治疗费要高了，不还是要人命吗？
而且，王墨寒觉得站自己对面的那个白胡子老头，好像已经有点生气了。
“太好了！”刁锋一听儿子的病有得治，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贤侄你放心，只要治好学飞，诊费多少你尽管开口。实在不行，我先付你一千钱。”
爽快人！明白人！
王墨寒就喜欢跟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省去了很多无意义的交流。
“刁伯父啊，钱不钱无所谓，主要他这个病治起来很费神。如果我没钱买人参进补，我怕治好了他，自己也倒下了。”
“贤侄你放心！伯父家有钱买人参，绝对够你进补，快走吧。”
“等等。”王墨寒拱手道，“伯父伯母实在不好意思，今天这饭是吃不了了，改日，改日我再看望你们。”
“你那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快去快去。”庞仁勇说。
“是啊，等你忙完了，伯母再给你做好吃的。”云曼霜用手肘碰了碰庞星，没好气道，“这孩子，咋这么贪吃呢，你哥哥要走了。”
王墨寒一看，好家伙，庞星把那盘肉干了快三分之一了，吃得满嘴都是油。
“大～哥，那我明天，嗯，嗝儿，额，来找你。”他嘴里嚼着肉，有些含糊不清地说。
“好。”
“诶，贤侄你别动，这担子我来挑。”刁锋一把抢过担子，挑在了肩上。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云曼霜露出笑脸，“老庞，看来这孩子的病是真好了。”
“我就说嘛，这孩子这么善良，老天不会一直瞎眼让他得病的。”
“可他什么时候学会了识字？又怎么会看病了？”云曼霜问。
“你问我？”庞仁勇看了她一眼，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我问谁啊？下次等他来，好好问问他。”
“就知道问你是白问，喝你的酒吧！”
“你不是不让我喝吗？”
云曼霜瞪了他一眼，“那是不让你喝吗？我是不让你拉着墨寒喝，我这不是以为他的病还没好嘛。”
“嘿嘿嘿，这样啊！就知道你不会那样对我。”庞仁勇温柔地看着云曼霜。
“讨厌，孩子在呢，吃饭！星儿，你慢点吃，都给你。”
庞仁勇叹了一口气，说：“唉，星儿跟着我们受苦了，很久没沾荤腥，就让他敞开吃吧。”
庞星抹了抹嘴角的油，笑着说，“爹娘，你们吃。”
“还有这么多啊！你怎么不吃了？”云曼霜看了看盘子，至少还剩下三分之二的肉。
“吃饱了，王大哥今天给我买了很多吃的。他还准备给我二十五钱呢？”
正倒酒的庞仁勇愣了一下，问：“那你拿了没有？”
“没有。”
“星儿真乖！”云曼霜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去玩你的拨浪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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