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墨轻寒巧设金蝉脱壳计

墨轻寒沉声道：“不爱惜自己是吧？不在乎一切要报恩是吧？那不如今晚留下来！”

        墨轻寒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已经有些沙哑，刚才一路上抱着顾惜夕，顾惜夕还一直勾着自己的脖子，似乎一想到她在自己怀里娇羞的模样就有些难耐，所以才一到听尘苑就想将她赶紧赶出去，怕晚一步自己会做出逾矩行为，可这顾惜夕呢，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看着就来气。

        顾惜夕没见过这样的墨轻寒，有些不知所措。墨轻寒看着顾惜夕不说话，闪着一双晶晶亮的眼睛，忍不住慢慢低下头来。顾惜夕有些紧张，又不知道该怎样拒绝，看着这张陌生又违和的脸，忍不住道：“不行，这张假脸不行，太难看了！”

        墨轻寒一愣，看着顾惜夕明明是紧张却强装镇定的模样有些心疼，这丫头啊，对自己总归是差点意思，于是身体离开顾惜夕，轻笑道：“这张脸不行，那我换回来就可以？”

        顾惜夕褪去紧张，暗嘲自己没骨气，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怎么刚才就傻掉了，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直接一记手刀劈下去，可是自己好像打不过墨轻寒，呸呸呸，什么再有下次。

        顾惜夕阴恻恻道：“有胆你就试试，就算打不过，我也要让你不得安宁。”

        墨轻寒看着顾惜夕此刻张牙舞爪的样子，不禁在想她什么时候能对自己乖巧顺从些呢，怎么每次相处不到一会便剑拔弩张的，实在没法好好说话。

        墨轻寒叹了口气：“对了，多说一句，司马小姐在你府上也未必安全，东洲王嫡女出逃的消息已经泄露，皇上很快也会知晓，所以早做打算！”

        顾惜夕看着墨轻寒，感觉这家伙什么都知道，着实可怕，但念着他的提醒也是为了自己好，于是闷闷道：“知道了，我走了！”于是顾惜夕飞身离开，墨轻寒也不感到稀奇，心道这丫头轻功倒是恢复的不错。

        墨轻寒走进听尘苑，来到一副山水画面前，稍移开画，露出暗格。墨轻寒取出了一个长木匣子，来到桌子前，打开木匣，拿出一副画卷，极尽轻柔的将画慢慢打开。只见画中是一位身姿飘逸容颜绝色的女子，远处青山，近处密林，女子轻盈飞在半空中，一袭素白衣衫，手持清光剑，发丝和发带随风飘动，眉如远黛，眼中含秋，一点朱唇，这便是墨轻寒初遇颜红素的样子。颜红素张扬肆意，美得不可方物。

        墨轻寒回忆展开，自己本来是抗拒芸娘私自接下的这桩交易，只因交易太荒谬，有人提出了很特别的交易条件，只为在三年前的中秋夜雇自己将知晓阁阁主颜红素拦在渝兰郡外一夜，抵不过芸娘的催促，段沐的诱导，自己还是来到了渝兰，在月色中等到了颜红素，只一眼便觉得这一趟不虚此行，只是没想到那一夜后这个惊才绝艳的女子就消失了，知晓阁也覆灭了，才知道此事藏着巨大的阴谋，而自己的所为竟成了帮凶，所以一直耿耿于怀到现在，看样子顾惜夕大抵是不记得那夜的事了，自己该不该告诉她？她知道后又会如何看待自己？

        苏芸娘一进来就看到盯着画像出神的墨轻寒，忍不住道：“芸娘以为公子遇到顾小姐后就把颜阁主放下了，今日怎么又想起看画像了？”

        墨轻寒回神：“遇到了难解的问题，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仿佛怎么做都是错。”

        苏芸娘笑道：“天下还有公子解决不了的事？怕是关于顾小姐的吧，顾小姐行事惊世骇俗，捉摸不透，我看公子这情路且阻且长！”

        墨轻寒转而问：“拾七和段沐那边准备的怎么样？”

        苏芸娘：“放心，段沐已经将火莲教新招的弟子底细都摸清了，将我们有些茶楼铺面低价转给了他们或者他们的亲眷，正是御前司最近紧盯着不放我们本就打算舍弃掉的那些，拾七也已经将九重楼这几年能摆在明面上的交易的册子整理好，悄悄放入了这些店铺当中，加上公子白日里的指引，御前司很快就能查到火莲教头上。”

        墨轻寒缓缓道：“萧离尘不是傻子，自然是看得出其中猫腻，不过他也清楚，他若真想将九重楼连根拔起必是困难的，对他而言也未必是好事，只是眼下皇上逼的太紧了，我就给他个坡下，让他好交差，我们也能松口气，双赢才是聪明人的选择！”

        第二日，顾惜夕早起练功，感觉这副身体跟自己越来越有默契了，还在自鸣得意的时候，铜铃就咋咋呼呼的过来了，原来是自己昨晚出格的举动已经传遍京城大街小巷了，赶早买菜的铜铃听后气愤不已，还与别人争吵起来，后来大妈婆子们骂骂咧咧更难听了，唾沫差点把铜铃淹没，铜铃争执不过只好回府了。

        铜铃：“惜夕姐，你是没听到，那些人捕风捉影添油加醋地乱嚼舌根子，那话说的要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惜夕姐，你昨晚……真的去了那种地方私会外男还弄得人尽皆知？”

        顾惜夕看着铜铃激动的样子，笑着安慰道：“没事的，我不想遵旨又不能抗旨，就只能送给他们一个退婚的理由。”

        这时小棠也过来了：“惜夕，你这样子真的好吗？这婚事是楚皇贵妃亲定下来的，楚皇贵妃能荣宠后宫这么多年，不仅仅是靠楚家靠楚相，她有的是心机手段，你这样做无疑是公然驳斥了她的颜面，以她宝贝宣王的性子，很难轻易放过你。”

        顾惜夕认为小棠说得有理，自己只顾着给宣王给皇家一个退婚理由，没考虑到这里是盛京，远比江湖更加复杂险恶，皇权之下，岂能由自己再像从前行走江湖那般肆意妄为。

        顾惜夕：“是我考虑不周，我再想想，也许会有更稳妥的解决办法。”皇子大婚，光准备就得数月时间，如果自己早日在京城办完事，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到时候天大地大自然也能自由行走。

        小棠：“还有，如果你以后遇上了心仪的男子，可会担心他为流言所扰？”

        顾惜夕沉默了，她自是没有想过这么多，也许一直以来自觉是一缕幽魂寄居在顾惜夕体内，所以于这世间，自己更像是一个看客，冷眼旁观着周遭的人和事，无论发生了什么，自己都没有什么真切的感受，说白了自己没有真正的融入这重活一次后的世间，更遑论能有真心真情。

        顾惜夕轻声道：“不会，我这辈子大概是不会喜欢上谁了。”

        随后几天顾惜夕倒是真的老老实实呆在了府上，主要也是楚青阳传信过来，准备这几日就送小棠回东洲，顾惜夕怕有什么变故，这几日便守在府上。

        天气已经是隆冬时节，铜铃说今年的冬天来得更早更冷冽，估计是个很难熬的寒冬，都开始着急缝制冬衣了，小棠因为要离开的缘故这几日有些伤感。

        顾惜夕何尝不是迷惘，知晓阁的事查到现在线索都断了，自己又将如何继续？师兄近在咫尺，自己却不知拿他怎么办？

        这时楚青阳进来了，说着这几天外面的情形，御前司这几天每日都在东市西市查抄店铺抓人，都快把盛京翻个底朝天了，乌泱泱抓了百十来号人，说是终于将九重楼这个神秘的民间组织一网打尽了，还有九重楼的楼主也落网了，搜查出的金银玉器几大箱子，还查到这些年九重楼的交易账册，这次将九重楼连根拔起令龙颜大悦，御前司上下都受了封赏。

        顾惜夕确实已有几日未见到墨轻寒了，虽不相信墨轻寒和九重楼会这么轻易被抓住，但咋一听这消息还是忍不住把手收紧了。

        楚青阳笑道：“怎么？担心他啦？”

        顾惜夕撇撇嘴：“祸害遗千年，不可能是他，就是不知道这被抓的是哪个冤大头了？”

        楚青阳一笑：“你还挺了解他的，被抓的楼主是火莲教掌教，那百十来号人也是火莲教的弟子教众，御前司萧大人说这火莲教其实就是传说中的九重楼，正是打着火莲教的幌子才得以在京城大肆吸纳信徒发展壮大，查到的东西市据点甚多，加上火莲教本就作恶多端，受百姓诟病多年，如今证据确凿，一干人等只待受审后定罪了。”

        顾惜夕轻笑：“原来他说的对付火莲教的办法是这样，借朝廷之手除恶务尽，自己又可以金蝉脱壳。”

        楚青阳赞叹道：“一步绝顶聪明的妙棋，不是吗？”

        顾惜夕：“嗯，青阳兄很欣赏他？”

        楚青阳：“这样的人，但愿一直能是友非敌！对了，我已安排好，趁着京城这股乱劲，今晚就送小棠出城，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顾惜夕：“我明白，火莲教一案牵扯甚广，大理寺怕是也要忙得团团转，再者青阳兄若离京目标太大，还是由我悄悄带小棠出城吧！”

        楚青阳点点头，商议好后，楚青阳又去看了小棠，算是道别，小棠双眼通红，没说什么，只是送了个荷包给楚青阳。顾惜夕记得这是小棠前日绣的，绣的是并蒂莲，里面还有小棠的一缕青丝。

        楚青阳只当是普通香囊倒是大大方方收下了，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去了。顾惜夕心想这青阳兄何时才会明白小棠的心意，可曾知道曾有一女子为他孤身入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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