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沉默，沉默……
星空帐篷内，夏妍妍托着腮目光涣散，觉得一分一秒都甚是煎熬。
他们现在在小屋二楼室外的露台，节目组在这儿搭了个透明的帐篷花房，里头摆了张方形桌子，桌上的花瓶里插着一簇香槟玫瑰，帐篷外侧挂满了小灯泡，闪烁如夜晚繁星，浪漫不失格调。
这一趴她确实没有料想到，以至于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演。
【我是不是卡住了？】
【这俩在干啥？？怎么不说话？】
【非静止画面……】
【姐妹们，八分钟过去了。】
【救命，怎么这么尴尬……】
【社恐的人看得好窒息。-】
【这不就是不小心写对上了却没话聊吗？】
夏妍妍喝了口水，假装不经意地瞟对面的许呈川，他倒是一如既往的镇定，对这样安静的气氛也自处自如。
【没人觉得这一对氛围感爆棚吗？坐着不说话都howpay！】
【颜狗就颜狗，扯什么氛围感。】
【什么心动的十五分钟，我看是沉默的十五分钟吧。】
……
夏妍妍的手机震了震，界面上显示着张续给她发的微信：“直播！讲话！”
她伸手按灭了手机，抬头看到许呈川身后的绿植后面藏着一台摄影机，正对着她拍，无奈，她只能没话找话似的开口：“其实……我会一点点算命。”
“哦？”许呈川回了一个字。
【破冰了！破冰了！】
【广东人民发来贺电/烟花】
【虽然但是，这是啥开场白？】
“我算到你上这个节目是为家人所迫。”夏妍妍说。
许呈川沉默了。
看来符家为了把他收为女婿真是下了不少工夫，祖母突然打了远洋电话来让他上这个综艺节目，甚至威胁说如果不去就断绝关系，他还觉得奇怪。
“那你又是因为什么？”
“我？”总不能说是为了还债吧……“当然是为了找到和自己共度余生人啊~”
许呈川用一种“我信了你的鬼”的眼神看着她，“符小姐这么会算，有没有算到这次能不能遇上这个人？”
“算自己是会折寿的，不过我算到了你未来老婆的样子。”
许呈川嘴角不屑地一笑，眼中满是嘲讽，“哦？你这样？”
夏妍妍对他的嘲讽不予理会，为了拖时长，开始仔细回忆甄昕的样子，继续说道：“眼睛大，皮肤白，鼻梁也高，笑起来还很可爱，只要你细心一点就能发现，已经出现在你身边了。”
她说完得意地看着许呈川笑，等这节目播完，她岂不是可以收获一个“预言家”的美名？
可这在弹幕眼中，却是另一个意思：
【女三是个狠人啊！】
【这是在撩吧？是在撩吧！】
【这就老婆了？】
【犯规了吧？】
【让她犯！我说的！】
“这么说，应该是个美人。”
“当然啦！”夏妍妍一脸真诚。
许呈川看着她笑语嫣然的样子，她今天的妆很素，比起上次见面浓妆眼抹的样子瞬间清丽了不少，就连说笑时嘴角的酒窝都娇俏了起来。
他避开她的视线，举杯喝了口水。
“你挺自恋。”
欸？？是谁自恋啊喂~
【男三是不是紧张了？】
【女三是有点自恋在身上的。】
【哈哈哈哈算命cp我先站了。】
【得了吧，男三明显一点兴趣都没有。】
【没兴趣他干嘛写女三？】
【女三最美，我流口水。】
【三三得九，天长地久！】
没等夏妍妍开口反驳，十五分钟倒计时铃响了。
许呈川没多说话，起身自顾自走出了星空帐篷。
夏妍妍看向镜头外的张续，他戴着那顶招牌的黑色鸭舌帽，冲夏妍妍比了个大拇指。
她终于舒了一口气。
总算结束了，真愁人！
-
第二天，夏妍妍起了个大早，她认床，昨天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在楼梯口正巧遇见了同样下楼的梁星帆，“早。”
“早。”
“你平常都这么早吗？”梁星帆问，他个子实在太高，和夏妍妍讲话时迁就地低头看她。
“不是，今天要去公司谈个合作。”夏妍妍说着，把一份文件往托特包里放。
这时，梁星帆伸手去接她手中的包，她拿包的手并没有松开，看向梁星帆满脸疑惑：“嗯？”
梁星帆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松开了手，说：“你别紧张，我今天和你顺路，可以送你去环球娱乐，我只是想把你的包先放到车上。”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去。”
梁星帆靠近了她一点，轻声说，“别拒绝我，这么多镜头，我很没面子的。”
夏妍妍这才注意到，周围的摄像头虽然比昨天撤掉了许多，但还是留下了几个藏得比较好的机位。昨天是直播，之后就是录播节目了。
“那麻烦你。”
梁星帆接过她的包，小跑着出了小屋。
客厅里，甄昕已经落座吃早饭，看到夏妍妍下楼，于是一边撕着她手里的吐司面包，一边笑盈盈地说：“我做了早餐，快来吃吧。”
夏妍妍点点头，转身走向厨房，就看到许呈川正站在案台前喝水。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她蹲下身，拉开消毒柜的抽屉，准备从里头拿个杯子出来。
抽屉刚拉出几公分，就撞到了许呈川的腿，他识相地往边上挪了一步，一手揣进了自己的裤兜，另一只手举着水杯喝水。
夏妍妍拿出杯子起身，转向身后的台子，从电水壶中倒了杯水，水温刚刚好，她满意地喝了一大口，站着缓了缓。
刚放完东西的梁星帆回屋走向夏妍妍，她正背着他喝水，倒是许呈川向他看过来，表情依然冷漠，睥睨了他一眼就看向了别处。
梁星帆停在厨房间外，只见许呈川又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走向不远处的饭桌坐下来。
等夏妍妍喝完水，梁星帆才跟着她到饭桌前坐下。
早饭是简单的三明治加牛奶。
一旁，甄昕凑近夏妍妍，有些担心地问：“你看微博了吗？”
“没有，怎么了？”
甄昕对她如此平淡的反应很是意外，“你都不看热搜吗？”
昨天直播后，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看热搜。
“也不是……”发生大事的时候会看一下。
她点开微博一看，微博界面满屏红点，她的粉丝从小几百涨到了20w+。
loveshot2开播
微博底下，节目素人的身份被网友连夜来了个大起底，最多的是对她的大讨论，只是，与昨晚直播时大家沉溺颜值不同，今天的风评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符雪妍
「竟然是符创的二小姐！节目的门槛这么高吗？」
「报！还是季佳佳的经纪人！前阵子有出来澄清jjj和slh的绯闻/图片」
「炒作的吧？」
「经纪人和她家艺人一样，蛇鼠一窝，一门心思想红。」
「跑这儿演大女主剧本吗？」
「大小姐还是滚回温室当花朵吧！」
「再探再报！是“艾森控股”陆总的小姨子！」
「富家小姐出来玩弄老百姓，磕不下，吐了。」
「拒绝资本喂屎！滚出节目loveshot2官微！」
许呈川
「没扒到，这谁啊？」
「连个新闻都搜不到。」
「没意思，走了。」
夏妍妍点开私信，又是一大翻轰炸，言辞激烈、不堪入目，每一条都在骂她带资进组，滚出节目，反抗资本喂屎，还连带着季佳佳一起骂了好几百条，看得夏妍妍气不打一处来。
甄昕看她一脸气鼓鼓的样子，伸出拍拍她的胳膊，安慰说：“别跟他们计较。”
“我不！”
夏妍妍点进自己的微博编辑页面，发了一条微博：
是妍妍呀～：就不滚，要滚你滚！
没一会儿，评论像潮水一样涌进来，几分钟的功夫就破万了：
秋刀鱼的滋味：大小姐发飙了，好害怕。
芭比q啦：真晦气，吃了屎的感觉！
北纬30度: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她长得不咋样吗？
草莓冰激凌：除了会投胎啥也不会。
……
评论还在涨，夏妍妍的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打字。
是妍妍啊～回复草莓冰激凌：谢谢，下辈子请你也努力哦～_
海草海草：给节目组塞了多少钱进来的啊？张导气死了吧？
是妍妍啊～回复海草海草：不好意思哦～张导请我来的呢～张续xu
寒寒的小棉袄：带着季佳佳离沈沥寒远一点！
是妍妍呀～回复寒寒的小棉袄：渣男滚，不约！
……
这些人素昧平生，凭啥对她指指点点？
你们这些npc，我还能怕你们？！
这时，网友已经因为刚刚她怼沈沥寒粉丝那句评论，炸了锅：
吃瓜群众：所以锤了沈沥寒不负责任，当缩头乌龟咯？
老豆的豆：沈沥寒爱豆失格，本来就不是东西。
喵喵是天意吧：有完没完，还在蹭寒寒热度。
菠萝肉松饭：人家否认恋情你们说人家蹭热度，承认也说人家蹭热度，你们寒寒牵人小手的时候是不是37度？
……
评论里，沈沥寒的粉丝和黑粉开始互掐起来。
夏妍妍放下手机不再看了，想想也是无趣。
这时，梁星帆扒拉着自己的面包，问她：“你下午几点回来，我去接你。”
按照节目规定，这一个月，他们必须在20:00前回到小屋，保证拍摄时长，“18:00吧。”
“你自己不会开车吗？”一直没说话的许呈川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了，自顾插话进来，这话说的，好像夏妍妍让人接送是多么矫情的举动似的。
他已经吃完了早饭，不知为何还没离开。
“会做的事情难道都要自己做吗？”夏妍妍说。
“不然呢？”
“许先生这话说的，就像从来没谈过恋爱一样。”
许呈川哑口无言。
甄昕看着许呈川，说：“其实我想问问你，方不方便顺我一程，我要去城西。”
许呈川：“不方便。”
夏妍妍：“方便！”
异口同声。
“许先生吃了人家做的早餐，连搭一程的举手之劳都不愿意做吗？”夏妍妍说。
许呈川没有接话。
这时，徐伯从门外进来，微微欠了个身，对许呈川说：“少爷，车子到了。”
夏妍妍微微一愣，立马反应过来，这位白发老头儿是许呈川的管家，“来的正好。”她站起身，拿起甄昕的包就往外走，“老伯，你家少爷要送这位小姐去城西。”
徐伯跟了出去，甄昕见自己的包被拿走，也跟了上来，剩下的两位男士也一前一后出了小屋。
夏妍妍打开副驾驶座，才发现驾驶座上坐了个司机，她利落地关上了副驾驶的门，随即又打开了后座的门，把包扔了上去，动作一气呵成，她满意地拍了拍手。
女配守则第一条：切记和女主打好关系，必要时要当男女主的爱情保镖！
转身，看到徐伯正看向许呈川的脸色，他虽有些不愿，但终究没有反驳。徐伯说：“少爷，我们待会儿要去……”
话音未落，夏妍妍已经一把拉过了他，说：“老伯，你去哪儿，我送你吧。”
“符二小姐……”
“你们车够挤了，我们人少，我们就俩人。”说着，不由分说地拉着徐伯就往梁星帆的车子方向拉。
徐伯回头看许呈川，还想挣扎，见少爷颇为无奈地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去吧，终于放弃了抵抗，乖乖上了车。
-
车上，梁星帆看看后座的徐伯，又看看身旁心情颇为愉悦的夏妍妍，尴尬得不知如何开口。
夏妍妍终于想起了什么，转头问：“老伯，你去哪里？”
“去艾森控股。”
“你们去艾森控股？”夏妍妍惊讶道。
“是的，少爷和陆总约了见面。”
这可不巧了嘛。
环球娱乐分公司是艾森控股总公司的其中一栋楼，他们倒是完全顺路，方向在城北。而甄昕要去的城西电视台，却是另一个方向，许呈川送完她再绕道去城北，要多开一个小时。
管它呢！
男主角为爱绕路，多感人啊！
-
车上，甄昕和许呈川也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甄昕先说话了。
“妍妍，太热情了。”
“嗯。”许呈川回，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你今天要去学校吗？”
许呈川没有回答。
“谢谢你送我。”
“嗯。”依然是吝啬言语，老虎钳都撬不开的这张嘴。
空气中的气息越来越尴尬，甄昕最终还是决定不再讲话了，看向窗外的风景静静地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许呈川开口说了一句：
“她为什么非要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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