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很快判了死刑

第二天上午九点，印道红准时到了省长办公室。不过，省长不在。他把整理好的文件放到办公桌，正准备回自己办公室，却发现上面有个文件，便扫了一眼。这一看，吓了他一跳。因为上面的内容与之前落马的副省长谢子兆有关。

        上面说，江北省白沙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一审判决，谢子兆因犯故意杀人罪、受贿罪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三罪并罚，决定执行死刑。除了这个情况外，还有行贿谢子兆的人员名单，还包括省政协研究室主任李枫林，白沙市建委主任曾国成等人。

        从汽车爆炸案发生到查明案情，以及谢子兆招供的受贿罪，公检法部门仅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速度如此之快，让印道红吃惊不已。这份东西不是报纸上的，应该属于内参。

        听到门外有响动，印道红知道应该是省长回了，忙把文件放回原处，装作去泡茶。刚好谌省长进来，见到印道红，说：“小印，回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印道红说：“因为回得晚，担心打扰您休息，所以没说了。”

        谌省长唔了一声，说：“以后凡是办完重要事情，都要及时告诉我，不管是什么时候。”

        印道红说：“我记住了。”随后，他向谌省长汇报了北京之行的大致情况。当然，他隐瞒了见到杨红的事。

        谌省长点了点头，说：“办得不错，看来，你很胜任工作，中有的推荐没错。”

        印道红说：“谢谢首长的夸奖，和吴秘书比，我差得还远呢。”

        谌省长说：“进步是个过程，不能一蹴而就，多学习，自然就会跟上。中有回了，等下你和他一起写个东西。”

        吴哥回了？印道红就是一喜，忙说：“在哪，怎么没听他打个电话给我。”

        谌省长说：“你比我还惦记着他啊，本来还要过段时间的，是我有事，催他回的。”

        原来如此！既然谌省长催他回，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印道红琢磨着，说：“首长，什么事，我先做着。”

        谌省长说：“别急，等中有来了，你们一起琢磨吧。”

        正说着，吴中有进来，风尘仆仆的。一进门，他就直嚷嚷，说：“首长，您这么急着找我，什么事，我肯定办好。”虽然做好了辞职下海的准备，对谌省长安排的事，吴中有还是不折不扣接受并去落实。十多年来，谌省长如此信任他，最欣赏的就是他这一点。

        印道红迎上去，拉着他的手，说：“吴哥，香港那边的生活好吗？”

        吴中有说：“什么好不好，还不是为了以后做生意？等下我还有事，先落实首长的事再说。”

        谌省长起身，把办公室门关闭，然后坐回办公桌。谌省长这个动作有些特别，让吴中有、印到红很意外。因为，谌省长完全可以叫他们去关的。坐回办公桌后，谌省长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等他们过去，谌省长说：“小印，你对江北省的情况比较了解，你说说。”

        江北省的情况？印道红愣了一下，说：“过去我在基层工作，听说过这么一些段子。坐着车子转，隔着玻璃转，中午吃顿饭，拍拍肩膀：弟兄们好好干，谁提干了谁许愿，出了问题扯扯淡。”

        谌省长说：“还有吗？”

        印到红想了想，说：“还有，啥事儿也不干，到了六点半，坐在那里就吃饭；三只烧鸡两瓶酒，老虎杠子五魁首，迷迷糊糊往回走。有些地方描述数字是拿着本，看着天，领导要数咱就编，不高兴了聊聊天。还有描写基层干部**的有，九十年代一大怪，人到四十才学坏，系着花领带，搂着小姐搞**，开着车是新现代，唱着一曲迟到的爱。”

        谌省长笑了笑，说：“你说的这些情况都是基层的，我要听听高层方面的。”

        印道红又想了想，说：“我们江北省的干部年龄偏大，文化素质偏低，技术型干部太少，偌大的江北省没有一个市县区长是学习城市规划和环保的普通正规大学毕业生。没有专业知识没有文化，哪会有本领治理好一个地方？更谈不上富裕一方百姓，造福人民了。”

        谌省长这才点了点头，说：“你反映的情况很有价值，作为一省之长，我很想改变现状。要想改变现状，就得从吏治开始。我来江北省快一年了，感觉想干点什么，真是举步维艰，无法开展工作。可以这么说，不来一次由上而下的思想解放，要想改变江北省的状况，那是比登天还难。小印，你不是和中有交流过省委和省府领导的一些问题嘛，我看，从中找一个作为突破口，撤掉个别思想落后认识陈旧的省领导的职，换上那些思想开明的领导，从而推动江北吏治，发展经济。”

        原来，谌省长听我讲问题，是要来大动作！印道红听了，就是一惊。他看了看吴中有，想从他的表情看出一些名堂。可是，吴中有脸色平静，没有任何变化。看来，他早就知道了谌省长的想法。他支吾着，说：“首长，您、您要我做什么，我听着呢。”

        谌省长点了点头，说：“我找你和中有来，就是冲这个事来的。目前，省委对我的意见很大，凡是我提的人事安排，那边一概否定，不予支持。我一个省长，在省委常委会上，居然没有任何发言权，这不是怪事又是什么？”

        以前，印道红是听别人说谌省长是谌二蛋，在重大决策和人事安排上没有发言权，有些将信将疑。这次，他是亲耳听谌省长这么说的，不由他不相信。一方面，他心里生出同情，另一方面，他心里更有感动。像这样不好的事，谌省长居然告诉了自己，如果不是信任自己，绝对不会这样说的。

        想到这，印道红感觉热血沸腾，一股想与省长共甘共苦的念头冒出。他抬了抬凶脯，说：“省长，您来我们江北，关注民生，推进吏治，想改变我们江北落后状况，这是我们看得到的。老百姓需要您这样的好领导，一定会大力支持的。作为您身边的工作人员，请您放心，我百分之百地保证会紧跟您的步伐，您的枪指向哪里，我就会打向哪里。”

        谌省长听了，拍了下办公桌，说：“小印，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现在省委那边想剥夺我的话语权，我就从争取话语权开始反击。林子龙是喻书记的忠实信徒，我就从他那里找突破口。小印，中有，你们两个好好合作，把林子龙的问题好好搜集整理，写成举报信，到时候交给中央领导去看。”

        什么，谌省长要我去找林副省长的问题？印道红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吴中有在一旁提醒说：“印老弟，你在林子龙身边工作过，应该知道他的一些问题。上次你不是说过他有些好涩吗，这就是突破口。好涩的官九个有十个贪，因为，他的工资无法满足他的支出。”

        林子龙好涩，这个特点，省府里的人应该都知道，怎么偏偏要我出手？

        吴中有看出了他的狐疑，说：“林子龙好涩，这是公开的秘密，只是我们手头没有证据。要想找到突破口，就得从找证据入手。印老弟，林子龙比较信任你，你去找他证据应该容易找些。”

        这倒是实话，其实，印道红手头就有一个证据，那就是林子龙向爱人喻意志签的离婚保证书。不过，他不能把这个情况讲出来。因为，那份离婚保证书上签有他印到红的名字。要是把这个抖出来，那自己也得搭进去，太不合算了。

        见他没出声，吴中有说：“怎么，有难处？”

        印道红深呼了一口气，说：“难度肯定是有，不过，还难不倒我印道红。”

        吴中有听了，自然松了口气。他看着谌省长，说：“首长，这个事情需要我们哪个时候完成？”

        谌省长说：“再过个多月，就是全省的两会，届时，省里一些人事安排就会在人大会上通过。所以，这个事情必须在这个月底完成，并产生效果，明白吗？”

        印道红和吴中有都肯定地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回到隔壁办公室，见到熟悉的工作环境，吴中有不免感叹。要知道，这个地方那个曾经是他办公的地方，现在成了别人的办公室，怎么不能让人唏嘘？好在这个人是他的好朋友，还不至于让他难受。

        掩上门，印道红悄声谈到刚才在省长办公桌上看到的那份内参，要吴哥谈谈看法，为什么宣判这么快？

        吴中有笑他幼稚，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看不出。拔出萝卜带出泥，这是官场**常有的事。要是时间拖得长了，让谢子兆牵出很多人，这是不好了，如果谢子兆还牵出更大的官，那更糟糕。要知道，一个人升到副省长这样级别的官，没有一定的背景关系，那是不可能的。为了避免牵出更多的人，牵出更大的官，所以官方来了个快刀斩乱麻，判谢子兆斩立决，免得夜长梦多。

        这不是灭口吗？印道红惊了一下，说：“这么快判案，不担心上面复查？”

        吴中有说：“人都死了，复查有个屁用？好了，印老弟，还是多关心下谌省长布置的任务，多去做些准备工作，免得被动挨批。”

        讲到这个问题，两个人免不了又是一番感叹。特别是印道红，他第一做这样的事，有些不习惯。吴中有可不同了，因为他以前做过类似的事情，所以是轻车熟路起手不难。在他的指导下，印道红慢慢地理出了头绪，先做什么再做什么最后做什么。

        晚上，吴中有做东，邀请印道红出来小聚一下。平时吃宵夜，吴中有一般选人多的地方。他感觉热闹，这样才有气氛。不过，这次不同，他选的地方比较偏僻，而且是个单间。一看架势，印道红知道，吴哥肯定有事要说。

        果然，刚一喝酒，吴中有就连着喝了好几杯。印道红说：“吴哥，香港之行是不是有什么烟遇，这么兴奋？”

        吴中有连连摇手，说：“我吴中有可不是拈花惹草之人，去香港那样的地方，怎么会把时间滑花到女人身上？”

        印道红说：“那是，吴哥去香港，是去干大事。不过，也有这样的说法，男人爱江山更爱美女哦。”

        吴中有笑道：“那是小男人的做法，干不了大事，成不了大气候。这次去香港，我谈成了一笔大买卖。”

        “大买卖？”印道红愣了一下，“吴哥，你能告诉我吗，什么大买卖？”

        原来，吴中有去香港办理定居手续后，便在那里注册了一家公司——香港王龙有限公司，准备做一笔大买卖，显露一手。他相信自己的经商本事，早在辞职之前，他就利用自己的职权之便和个人编织的关系网，利用计划价和市场价的差价，从钢厂倒卖钢材，从炼油厂倒卖成品油，着实发了一笔小财。虽然数目不大，但给了他做生意的充足信心。

        凭着这份自信，他很快认识了一个叫闵来建的港商。闵来建打听到吴中有的特殊身份和即将辞官经商的消息，对这位送上门去的财神爷自然热情有加。因为刚到香港，人生地不熟的，闵来建非常热情地邀请他去他家，一日三餐，好酒好菜地招待，业余生活也侍候得非常周到。住的地方虽然不是很高档，可在香港那样的地方，有那么一个两层楼的小别墅，已经显出其社会地位的不凡，再加上那些招待，吴中有断定，这个港商应该是个有社会地位有经济实力的港商。于是，他主动和他谈到了合作做生意的事。

        当时，国内的一些大中城市的天然气管道还没普及，闵来建提出做灌装液化气生意。闵来建分析说，这个项目投资不大，风险也不大，但收益高，大陆中等以上城市肯定大有市场。

        对于闵来建的经济实力和为人的信誉，吴中有没有产生丝毫怀疑，便一口应承。不过，对方提出，要投入一千万，这个项目才能运作起来。毕竟，一千万不是小数目，为了慎重起见，吴中有要闵来建一边运作这个事，一边写个市场调查报告，看可行性如何。很快，闵来建将大陆灌装液化气市场调查报告交给了吴中有。据调查报告反映，这个项目在大陆市场十分看好，回报率可达百分之五十。有了这份可行性报告做基础，吴中有的心里有了底。这次回来，他就想把这事落实。

        印道红听了，自然十分兴奋。因为，吴哥的生意做成了，辞职下海的可能性会更大更快。他端起酒杯，说：“吴哥，来，小弟敬你一杯，预祝你的生意红红火火，日进万金。”

        吴中有碰了一下酒杯，干掉了酒。可放下酒杯之后，他露出难色，说：“事情是好，可这个项目至少得投资1000万才能运作起来。这么一大笔钱，我去哪儿筹啊？”

        这确实是个问题！要是没这么钱，吴哥的生意就难以做成，要是生意没有做成，他的辞职还是未知数。为了尽快促成吴哥心想事成，印道红狠了狠心，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说：“这个事好办，我给小平说说，让他帮帮你。不过小平还不租赁公司的一把手，要想动用一千万，还得想想法子。”

        印道红说这个，有两个意思：一是凭关系，刘小平这个忙肯定愿意帮；一是刘小平暂时还不是一把手，办这个事还有些难度，如果是一把手，那就问题不大。

        吴中有当然能够听明白，说：“小平转正的事，我去想办法。”

        有了吴中有的这个承诺，和刘小平见面说事就好办多了。印道红约了刘小平，和他交流了吴中有想做液化气生意的事，要他借给他一千万。

        刘小平听了，没有马上表态。因为，他对这个项目的前景没有谱。再说了，一千万，可不是小数目，弄不好要坐班房的。

        见他没有表态，印道红说：“这个忙不会要你白帮，吴哥现在还是省办公厅的副主任，凭他建立的关系官网，应该可以帮你解决由副变正的问题。”

        吴中有是省长的秘书，这确实是个资源。要是他愿意帮忙，自己当上江北租赁公司的老总，还是有可能的。想到这，刘小平道：“成，我转正的那天，肯定如约把一千万打到吴哥的公司账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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