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贫穷骇客
一旦命运的齿轮快速转动起来，就没有人能让它停下。成为“社畜”之后的杨淘已经深谙这句话之中的道理，周五晚在把一张cube员工id卡弄到手之后，迎来的就是一个充满挑战的周六夜。连杨少弼都快看不下去了，露出了让杨淘感到意外的一面。
“淘淘，你最近怎么都不跟爸爸说话？”杨淘几乎是一脸问号的尬在当场，面对爸爸的“撒娇”，杨淘除了手足无措不知该作何反应。
“爸……我、我最近挺忙的，可能时间碰不到一块去，你不也挺忙的嘛！”杨淘终于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我忙归忙，可再忙为了宝贝女儿我也可以挤出时间。可是我每次挤出时间，你妈就说你出·去·了……”杨少弼发出寂寞地哀嚎。
“爸这事咱回头说，我得走了，回头聊啊先欠着！”杨淘逃难似的穿上鞋，飞奔出了家门。在一旁目睹所有经过的常紫薇露出戏谑的笑容。
“下次你挤出时间女儿又不在的时候，不如帮忙多做点家务怎么样？”
杨少弼刚要反问我已经包揽洗碗、墩地了还要我做什么，注意到常紫薇淡定但不失威严的神情，心声被求生欲及时拦下，等话出口已经变成了：“那必须的！老婆你平时太辛苦了，一定要注意身体！”然后在常紫薇刚要继续说点什么之前，一溜烟跑到后院菜地鼓捣自己种的大白萝卜和香菜去了。
“哼，男人！”常紫薇托托眼镜，回书房埋头工作去了。
等杨淘赶到秘密基地，才刚下午四点半。看样子应以昼和夏贤早就在这里了，作战桌以外的地方散落着外卖盒和空饮料罐，俨然在这个房间里长开了“技术宅结界”。
杨淘嫌恶地把外卖盒收拾好，刚要把饮料罐、矿泉水瓶装进垃圾袋，夏贤停下手中敲击着的键盘突然抬起头，见杨淘正在打扫，极其紧张地大喝一声：“别动！”杨淘被夏贤这一声大喝吓了一跳，激动地问：“你要干嘛！”夏贤三步并作两步，把杨淘手边的矿泉水瓶收起来才松了一口气：“好了，你继续。”
期间，夏贤说还有点东西要回家拿一趟，人就不见了。夏贤前脚刚走，没多久邱宇就出现了。杨淘发现南孟探险社的第一社团活动室是什么都有糖水铺，第二选择是灯塔的秘密基地，第三位才是学园的正牌社团活动室。
应以昼跟邱宇交待，这次邱宇的主要任务就是和方月岚待在一起，目的是看看方父是否在家。万一他们探索方家大宅的行动暴露了，要看看能否帮忙拖延一下时间。
邱宇听完应以昼的解释，用大拇指抹了一下鼻子，俏皮地保证：“交给我了！”说完邱宇才想起，来之前她也隐隐约约记得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光说要去找方月岚却都还没跟她联系过。邱宇连忙抓起手机跟方月岚说想晚饭后去找她。不一会，邱宇收到方月岚的回复一看就急了，抓过杨淘问她该怎么办，原来不巧还真赶上方月岚不在家。杨淘直接接过邱宇的手机，在对话框里输入：“我可以先去你家等你回来吗？不想在家呆着（戳手指、大哭表情）”，方月岚果然秒回：那你就先去我家等我，我会跟戴妈妈说好。
邱宇星星眼闪烁对着杨淘大呼：“不愧是我小杨淘，你太厉害了！”
应以昼在一旁忍不住插话：“你们女生都这么夸张的嘛，一条信息而已！”
杨淘对着应以昼干笑了两声，转向邱宇：“不是我厉害啦，只是方月岚那家伙……直肠子，还善良。”背着人夸奖人也会害羞，邱宇看了不禁摇晃着杨淘：“那我呢！那我呢！方月岚有这么多优点那我呢！”
杨淘盯住邱宇，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紧张得邱宇咽了一下口水：“秘——密——”
“啊啊啊，讨厌啦！”邱宇不甘心地在沙发上滚来滚去。
“哈哈哈哈哈……”应以昼大笑起来。
夜色擦黑，兵分两路。邱宇顺利地从大门进入方家，另外三个人也在方家大宅东边的围栏外集合，三人蹑手蹑脚潜入了方家宅邸范围内。
一进入方家，杨淘刚要按上次来时的路线，靠墙溜边一路闪闪躲躲地前进，夏贤在她没注意的时候已经大摇大摆走到了路正中间。应以昼拍拍杨淘，示意跟着夏贤走。
“喂，闷葫芦，不说明一下吗！”杨淘不敢大声喊，只能摆出大声的架势，实际上控制着音量。
“方月岚的生日，记得吧。”
“那能忘，你……你不是又让我现在谢谢你吧？我欠你的可已经……”
“无人机。”夏贤指指头顶上。果然顺着他手指的晃动，杨淘耳边很快出现了嗡嗡的螺旋桨转轮声，只是还没看到无人机的影子。
“艾玛！你上次不跟我说你可以干扰无人机吗！怎么这次才一进来就被盯上了，快！快想想办法呀！”
“杨淘，别害怕，你看。”应以昼倒是明白夏贤的自信是从哪来的。无人机机群移动起来呈一个点阵，闪烁的灯光让三人能在黑暗中看清楚它们的移动轨迹，机群只一转眼的功夫就来到了三人头顶。杨淘吓得把书包顶到头上，生怕无人机群在几秒钟之内就会发动攻击了。
夏贤拿出一个pad状的电子设备，示意杨淘看着，随后在pad上戳了几下，点击了确定。刚才还来势汹汹的无人机群全在一瞬间停止了动作，迷茫了几秒钟，像解除了警报一样，又整齐划一的飞回了它们来的方向。
杨淘这才把书包从头上移开。
“发生了什么？无人机都怎么了？”
“上次你让我帮你遥控无人机给方月岚庆祝生日，通过你截图发给我的设置，我已经进入了方家无人机的操作系统。”
“方家的无人机已经听你的命令了？”
“可以这么理解，所以你可以不用担心天上了，天黑注意脚下别磕了碰了就行了。”
杨淘对夏贤的这身本事并不感到意外，但对这次探索能开始得如此轻松着实没料想到，那句话说的真心没错：科技改变生活！
三人按照跟随应以昼的规划路线，找到了上次两人险些遭遇危险的土坡，三人分成两组，应以昼和杨淘绕了一圈从远一些但平摊的路走到隐藏入口处，夏贤则用固定桩加上攀岩绳直接垂了下来，两组人分别重新试验了正常路径哪个更快更安全。
等应以昼和杨淘到的时候，夏贤已经把背包卸下开工了。虽然拿到邱宇哥哥邱衢的id卡也费了一番功夫，但能在南孟学园科研栋使用的id卡能否在方家大宅的隐藏门上刷也只有试过才知道。
三人屏息注视着那扇几乎没有任何装饰的未来科技门，夏贤举起id卡对准读卡器刷了下去，门上打开了一个盖子，里面露出一个微型麦克风状和音箱，音箱传出声音：“请使用声纹验证，读出下列词语：斑马线、丝瓜、望远镜、和平、scrab、gunfire、tube……”
杨淘慌忙压低声音问应以昼：“怎么办？如果对不上声纹会引起警报吗？”应以昼拍拍她，夏贤已经拿出了刚才操纵无人机时的pad装置。他打开上面的一个app，在里面输入了一大串字符，按下确认之后对准微型麦克风播放出来，pad念出的一串单词正是刚才系统提示要求念出的中文、英文混在一起的验证，而声音则是邱衢的声音，杨淘那天在监听设备里听过之后，一听就听了出来。
“这下对上了？！”未来科技门收到声纹验证之后，静默了五秒钟，杨淘紧张地等待着未来门的宣判。
“确认结果：本人，请进！门将在15秒钟后关闭。”
三人听到提示赶紧拿好东西闪身进门。
“夏贤，虽然认识你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今天我才对你刮目相看！”杨淘进了门，心还在怦怦跳。“连他的声音都可以原封复制，也多亏你们想到了！”
“别说声音了……”夏贤望了一眼应以昼，应以昼举起手放到杨淘眼前，杨淘发现他的手指上覆着薄薄一层像皮肤一样接近肉色的软膜。
“指纹！”
夏贤指着自己一只眼睛，看起来颜色和另一只有非常细微的差别：“虹膜！”
“最普遍的验证方法，我们都想到了，当然多亏邱宇那天的演技，抹了他哥一身鼻涕一身泪，还借‘我嗓子哭哑了’这种借口，拿到了他哥的指纹。”
“等一下，你不让我收拾的那个矿泉水瓶，上面写着‘南孟矿泉’的……”
“没错，就是那个。”
“你们也太夸张了！我不是在《碟中谍》片场吧！”
“要是再给点时间，我连脸模都能做出来。”
“他是认真的吗？”杨淘一脸不解地问应以昼。
应以昼大笑：“好了你们俩，时间宝贵，再聊天就亮了！”
三人沿整洁明亮的走廊向里走，里面的六边形门以不规则形状闭合，感应到有人来就会打开。在过于炫目的冷光照耀下，三人感觉不到一丝生命存在的迹象。三人一路沿着走廊也没有太多分叉路的选择，应以昼猜测这里的地形结构应该为t字形。走廊一旁出现门紧闭的房间，杨淘问二人这种房间是否需要进去，夏贤指指腰间安静的生物能反应探测器，告诉杨淘不必进入了。
同是cube的设施，科研栋和方家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刚产生这种想法，就有东西出现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打破了冷光带来的“雪盲症”一般的不适感。走廊两侧的墙上出现了一个个嵌入墙内的凹槽，里面装着绿色的液体，液体中腾起不连贯的气泡。
当杨淘注意到绿色液体中的东西时，不禁惊得后退了一步，两排尖锐的牙齿在绿色的液体中闪着森森的光泽，牙齿的主人是一条深海鱼，像古生物一样的皮肤和形状，视网膜因为已经不知道在液体里泡了多久，呈现出浑浊的蓝白色像欧珀一样，已经不知道在这个水槽里静置了多久。
再往前走，是一条同样眼睛已经浑浊了的鱿鱼，与其他鱿鱼不同，它的八只脚被脚蹼状的膜联结在一起，在绿色的液体中摇曳漂浮。杨淘越看那只鱿鱼越觉得它像一个人头，失神的望着玻璃外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破窗而出。
杨淘忍不住贴近橱窗，看到橱窗右下角有一行小字：vampyroteuthisinfernalis。
“这什么意思？”杨淘手指那行字。
刚一回头余光感觉有什么东西动了，杨淘立刻把目光重新投向鱿鱼带刺的触手和蹼上。
“它、它和刚才的姿势不一样了！”
“看这！”夏贤举着他的pad给杨淘看，打开的页面是搜索引擎，搜索出的结果显示“吸血鬼鱿鱼：拉丁文学名为vampyroteuthisinfernalis……”
“吸血鬼……？”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冷气太凉了，杨淘开始感到害怕。
经过一排浸泡着各色海洋生物的绿色橱窗之后，一阵嚎叫声传入三人的耳中，可是这声音的诡异之处在于，没有一种动物的叫声是这样的：低沉、悠远，饱含痛苦和怨恨。如果不是这种声音绝非人类能够发出来的，杨淘大概会以为有人受困于这个不见天日的科研机关，因遭受非人的对待而发出了哀鸣。三人警惕起来，杨淘同时注意到，夏贤腰间的探测器开始无规律的摆动。
“有可能是你俩遇到过的那家伙吗？”杨淘话说出口，竟然发现自己的牙齿在打架，应以昼担心地握了握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凉，没有一丝热度。
三人走到路尽头拐角处，几乎可以断定在这里，声音和生物能反应探测器做出反馈都是最强烈的。
杨淘指指门左手边的门禁卡刷卡处，夏贤露出了犹豫的神色，最终还是拿出了邱衢的id卡，在读卡器上刷了一下。之后读卡器亮起了红灯，直接流泻出毫无感情的ai说话声：“您的人体生物特征与id卡持有人不符，请呆在原地，等待工作人员协助。”
杨淘还没有反应过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该怎么办，夏贤已经对她和应以昼大喊：“走！”
等二人听到夏贤的喊声，在他们走过来的方向一处空无一物的地方闪现出一个极狭小的缝隙，从缝隙中出现的两扇门严丝合缝的瞬间咬合在一起。没有给三人留出丝毫的反应机会。
现在，三人被锁进了一个只有十平米左右的空间之中，杨淘顿时觉得胸口发闷，眼看就出现了呼吸困难的感觉。
“是、是我的错觉吗……？”
“不是错觉，不要说话！”应以昼指示，“夏贤！想想办法！”
一路带着二人披荆斩棘、畅通无阻的夏贤迅速从衣兜里掏出pad，手指飞快的在屏幕上按动着。
三人明显感到，这个空间里的空气以极快的速度减少，在他们能思考出如何掏出升天之前，三人可能就已经窒息而死了。
邱宇被戴妈妈带进大厅之后，在宴会厅喝着伯爵茶，淡淡的柑橘系香味让人的神经整个放松了下来。
“如果我也住在这样的大房子里，就每天下午三点半，喝着伯爵茶，吃着刚出炉的黄油曲奇，坐在花园上方的观景台上晒太阳！”
人在家中坐，梦从脑中生。
邱宇以前梦想的前提都是以“如果没有三个哥哥跟我抢，那么……”开头的。她第一次忘掉三个哥哥这件事却发生在三人离开后、她非常希望他们回来之后。
所以说，人真是矛盾的生物。
不知道方月岚还要多久才回家，虽然邱宇挑了晚饭后的时间，但从秘密基地过来得匆忙，邱宇偷偷拿起桌上果盘里放的一个石榴，见没人阻止她，就掰开皮，捏出几粒吃了起来。
“方月岚，岚岚岚，直肠子，又善良~”邱宇无意中记住了杨淘说的话，把那些只言片语配上只有她自己懂的奇怪曲调，哼唱了出来，在没有人的方家宴会厅里飘荡。
邱宇拿起手机给方月岚发信息：“我到了哦，什么时候回来？”等了一会见没有回复，邱宇就走向了二楼。
记得上一次来方月岚家探病的时候，杨淘握着方月岚的手，方月岚躺在床上。这就是邱宇一进门看到的景象，但是邱宇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藏在她的潜意识里，是她看见了但没注意到的。
这样想着，她推开虚掩着的门，走进方月岚的房间。
“啊——！！！”瞬间映入眼帘的一幕惊得她不禁尖叫了一声：轻柔的风从敞开的窗子吹进来，撩拨着轻柔的纱质窗帘，窗帘舞动的阴影后面站着一个人。她刚要逃走，但见那个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便壮着胆子向黑影中的人压低声音吼道：“喂，不要躲了，我看见你了！”
那人还是一动不动，邱宇就向前走了两步，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的时候，已经走到了那人跟前。她轻轻撩开飞舞着挡在那人和她之间的薄纱，紧张地想要看清那人的真面目，背后一个手猛地拉了她一把。邱宇失去平衡，转了一圈眼看就要跌倒时，被一个怀抱揽住了，那个怀抱温热、散发着小苍兰、琥珀和什么东西混合在一起形成的香味，像一缕安神香。
“邱宇小朋友，你不乖喽！”
那个抱住邱宇的人正是方月岚，邱宇第一次被方月岚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凛冽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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