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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没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br>想开一个新坑。

        老年小透明想持续地连载,真是磨炼心智。

        杨淘在病床上坐着,搂住了应以昼的腰。应以昼觉得腰间怪痒痒的,刚要忸怩地躲开,杨淘就把额头抵在他的肩上,眼泪扑簌簌地沾湿了他的校服衬衣。应以昼很想说你别哭了,我这不是在这嘛,可是他无论如何开不了口,只能嘴巴开了又合,咿咿呀呀发不出正常的声音。应以昼着急了,只见杨淘抬起头含着泪对应以昼说:看来你帮不了我,我要走了,再见!应以昼立刻伸出手去抓,病床上空空如也,连掀开的毯子摸起来也没有一丝温度,是凉的。

        第二天一早应以昼起来,猛地抬头一看床头,杨淘人已经不见了,顿时心头一惊,和他梦到的一样。同样的事如果再来一次,从找到杨淘到后面一系列意外的发生,应以昼这次只能想到更糟的结果。他刚要飞奔出去寻找杨淘,护士说病人给他留了字条。应以昼接过字条一看,上面方方正正的小字写着“我已经没事了,学校见。杨淘留”的字样,应以昼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还是第一时间赶到了学校。

        第一节课上课15分钟才赶到学校,应以昼提前跟汤老师请过假却又来了,老师稍显意外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应以昼落座开始听课。

        杨淘果然在!除了面无血色,神色倒是如常。听讲、记笔记、回答问题、向老师提问,无一不正常。应以昼始终无法把眼睛移开,生怕自己只要一个没注意,杨淘又会在他眼皮底下消失。

        “你一直盯着我看是怕我化了?我不会再跑掉了。好好上课!”杨淘扔过一张字条,应以昼看过之后把字条叠得平平整整夹在课本里,然后装作不在意,度日如年地熬过了上午的时间。

        中午吃饭,五人组默契地聚在一起,但大家见杨淘脸色不好,精神略显萎靡,谁也没有主动提起昨晚发生的事,特别是见应以昼没有说什么,大家便聊着娱乐新闻、网上的热搜还有下周即将举行的地球科学知识竞赛晋级赛的事,天南海北信马由缰,只是不提杨淘的事。饭吃完,大家正要收拾餐具,方月岚终究还是沉不住气了,脱口而出:“杨淘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眼睛红红的,脸色还这么差?”话还没说完,就被邱宇捂住嘴拖走了。

        一顿饭间几乎没怎么开口的杨淘低头沉思了片刻,开口道:“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而且把这些事告诉你们……我也要做做准备。”说着,杨淘苦笑了一下,“就在知识竞赛的下一次晋级赛之后吧,我会把昨晚的经过,包括以前发生的事都告诉你们。”

        应以昼原本只希望杨淘好好解释清楚昨晚的事,但如他在医院里想过的那些,昨晚的爆发十有八九只是之前很多事积累至今的结果,听杨淘的意思,过往种种也不乏难言之隐,很可能包含了她不想再提及的事。与其只为了消解心头的疑惑和焦躁而去逼迫杨淘讲出来揭人伤疤,不如给她时间,好整以暇。何况知识竞赛的下一次晋级赛已经在眼前了,这一次需要大家都参加,每个人都应该保持良好的状态,南孟探险队才有可能再拿下一场胜利。想到这里,应以昼对比赛的胜负不敢多想,只希望杨淘不至再走到情绪的边缘。

        杨淘的剖白,应以昼只能等,但是从高个男生那里问到些什么却是应以昼可以在不惊动杨淘的前提下办到的。午休时间,应以昼从邱宇处打听到了旅行团的名字和团号,通过在旅行团官网查询旅行的行程安排、住宿信息,轻易的找到了高个男生住的酒店信息:南孟最大的度假酒店·南孟四季。

        下课之后,应以昼一溜烟跑到南孟四季酒店蹲点,从六点半一直等到八点半都没有见到旅行团的影子。直到快九点的时候,印着“南孟之旅,梦幻之旅”字样的大巴开回酒店,停在酒店大堂门口。游客们愉快地彼此交谈着,从旅游大巴上依次走下来进入酒店。应以昼很快混入人群,在大堂停着行李车的角落把旅行团的所有人扫视了一遍,却没有发现高个男生的身影。

        正在踌躇之际,带队导游让所有游客集中在大堂,叮嘱明天的注意事项,强调了早晨的用餐时间和集合时间之后,顺带说了一句:“我们这次的‘520南孟团’除了范若晨一个人留在酒店休息,请其他团友准时准点还到这里来集合,大家吃完早饭一起上车就出发啦,迟到一概不等,请大家谅解!”

        那个高个不会就是导游说的范若晨吧?”应以昼转身出门在酒店不远处的小卖铺买了两瓶矿泉水装在塑料袋里提着来到前台,跟前台打招呼道:“218房的范若晨在我们店里定了土特产让我给他送去,我一敲门出来一个大叔吓我一跳!姐姐你帮我查一下房号吧,他肯定留错了。连自己的房号都能搞错哈……”

        前台姑娘甜甜地回答:“小弟弟你稍等,我这就给你查一下……范若晨……他住八楼,805号房。”

        “知道了,谢谢姐姐!”应以昼礼貌道谢就朝电梯走去。

        出了电梯,应以昼找到805。他整理了衣服,敲门后先开口:“范先生,我来送矿泉水,今天客房清洁忘了放。”等待房间里的人开门的功夫,他低着头站在门口,手里一手拿一瓶矿泉水。房门开了,里面的人望向应以昼答:“客房清洁已经来过了,水不用了。”

        应以昼只是听到声音,似是少年的声音,但仍不确定范若晨是否就是那天自己所见到的人,便顺着音源看门里的人,范若晨开门时拴了安全链,开门也只开了一条小缝,说完话更是就要关门,应以昼立刻用脚伸进门缝里,抢着说道:“我只想跟你说两句话,请你开门。”

        范若晨反问:“你是谁,不把脚拿出去我报警了。”

        应以昼按下心头的怒火,强自镇定:“我是杨淘的同学,只想跟你聊两句。找到你的房间来是我唐突了,我在楼下大堂等你,如果愿意就来大堂找我。”

        应以昼把脚撤出来,房门立刻在眼前关上了。应以昼走出几步回头看了一眼,房内似乎没有任何动静。他乘电梯到大堂的沙发上坐下,心里不停后悔自己太斯文了,刚才就应该一脚揣开房门,来硬的也要把他揪出来再说。

        应以昼如坐针毡,从来没觉得时间像现在过得这么慢。

        按照刚才应以昼脚夹在门缝里的时候范若晨的反应来推测,只要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应以昼就会迎来结果。

        结果一、酒店保安接到805号房间客人的举报,有人擅闯酒店房间,要求将其扣押调查;

        结果二、久等未至,应以昼重新来到805号房却发现人去楼空;

        结果三、范若晨如约出现,还换了一身燕尾服,手端着一杯放了三颗橄榄的马蒂尼。

        结果一是伯恩的身份,结果二是福尔摩斯探案集,结果三是二十年前的零零七,无论得到哪一个结果,应以昼发觉自己刚才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让自己陷入了被动不利的境地。

        超过十分钟了,但是既没有保安也没有燕尾服,应以昼心想大概率自己抽中了结果二,他走到前台想问服务人员酒店有没有后门,就觉得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回头看到范若晨眉头紧锁站在他面前。

        “我们出去说吧……”范若晨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在应以昼面前,应以昼才第一次近距离看清这个叫范若晨的男孩,和应以昼他们年纪相仿。他个子确实高,可惜一副好身板生在一个人渣身上算是浪费了。应以昼难掩对他的敌意和蔑视,看到他同样脸色极差在心里冷笑了一下。加害者即使和受害者一样不好受也不过是自作自受,就算始作俑者承受的精神痛苦再多也要远逊于受害者。

        两人一前一后步出酒店,沿着酒店附近的度假别墅区不急不缓地走着。

        一路沉默,应以昼先开了腔:“昨晚我把杨淘拉上岸的时候,你已经走了。”

        应以昼几乎百分之百确定昨晚和杨淘在一起的那个人就是范若晨,但他还是要亲自确认。无法控制的带上了诘问的口吻,一记直球冲着范若晨的面门投出,应以昼的目标是速战速决、将范若晨三震出局。

        “……你说你是她的同学?”

        “没错,她同桌,也跟她一个社团,我是她社长。”按座位来说,高一2班教室的座位每一列都是单独一列,应以昼只是坐杨淘旁边那列,并不是同桌,他还是忍不住宣示主权一般的接二连三抛出证明,以表明“我是来为我的人讨回公道的”。

        “她那天回去……还好吗?”

        应以昼听到这个问题马上停下了脚步,他知道在有些事故或案件的事发现场,犯人会回到现场,混在人群中观察人们的反应,重温犯案时那一刻的激动。范若晨的这个问题对于应以昼来说,无异于在重温、在享受加害他人所带来的乐趣。

        应以昼扭头直视范若晨,他内心熊熊燃烧的怒火在回头对上范若晨眼神的一刻突然被浇熄了:那双眼睛在幽暗的路灯下深似千尺潭水,摇曳不定,既惶惑不安,又充满关切。从眼神中流露出的矛盾一直沿着他的眉头扩散,除非瞎了,不然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在关心杨淘的安危。

        “后来我送她去医院,在医院躺了一晚,她今天就跑回去上课了。”应以昼如实回答,“她不让我打110,昨晚的事……刑法里应该能找到教唆自杀之类的先例吧。”

        应以昼最后一句纯属虚张声势,他心里很清楚,以昨晚的程度,就算证明范若晨在场且对杨淘说了什么,杨淘被自己及时救下了,亦没有造成严重的损失,如果两人的言辞间再有做多种解释的余地,范若晨可以反咬一口说他们污蔑。即便如此,应以昼还是忍不住想要扯掉范若晨的伪装,看看他虚假的□□之下隐藏的狞笑。

        一个人能这么肆意妄为去伤害另一个人,他的冷酷程度恐怕远超想象。

        范若晨也停下脚步,应以昼绷紧了身体,以防备他突然动手。只见范若晨丧气的垂着头,手扶路边小别墅低矮的围墙,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他出手,一拳一拳打在墙上,墙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范若晨随即原地蹲在地上,双手掩面。

        应以昼呆呆地望着范若晨,紧接着的这一幕令他瞠目结舌: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从范若晨的指缝之间。

        此时此刻发生在眼前的,总不至于是鳄鱼的眼泪吧。无法把前因后果联系起来,应以昼看着范若晨的指关节,在夜色的映衬下仍看得出红肿、流血。

        之后两人一路无语,应以昼带他去了附近一间24小时药店,擦了药又包起来。应以昼才小心翼翼的开口:“你们第都来的人都这么莽的吗?”

        范若晨的眼泪已经干涸了,他为自己的失态感到很是不安,抬眼看向应以昼:“你们?”

        “杨淘也是这样,整天受伤。一会儿手弄破了,一会儿膝盖划个口……后来我每天都随身带着碘酒和创可贴,要随时给那孩子处理伤口。”

        “她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你什么时候认识她的?”应以昼自然而然的问到,却眼见着范若晨不再说话了。应以昼听他的口气并不像杨淘的仇人,似是怀念、似是遗憾,他便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等着。

        “我们是……曾经是同学,后来发生了一些不愉快,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可是你在她离开第都之后还跑到南孟来找她……”

        “我有些事想问她……”

        “于是把她问到海里去了?”

        “我不该来,不该问……我以为她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可是她没有。”

        “你来问问题这事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她忘了,你愤懑不平;她没忘,你就满意了?”

        “我以为我会因为她忘了而对她恨之入骨,所以忍不住想去……”

        “想去伤害她。”

        “想去验证,我需要她亲口告诉我她还在乎。结果……她确实没有忘,可我一点也不高兴。”

        “你为什么从那消失了?你明明试着去拉她却没有拦住,这种半途而废的事何必要做?你连自己的想法都不清楚?还是想安慰自己‘我曾经努力过’?无论是哪种想法吧,如果杨淘死了,你就是杀人凶手。”

        “我……当时害怕了,杨淘敢对自己做的事负责,我却说她胆小懦弱,其实我才是胆小的那个人,死死抓着过去不放,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我以为这样说就能让她想要弥补……然后跟我回去。”

        “她不会回去了,她会留下来,留在我们这,她喜欢南孟。”

        范若晨没有说话,应以昼则知道自己刚刚说了谎。

        如果不是拿回第都作为诱饵挂在杨淘面前,杨淘大概会我行我素的和一切与南孟有关的事物继续保持距离吧。如果不是以参加知识竞赛为交换条件、如果不是借杨淘一时被方月岚气冲脑门让她加入探险社、如果不是自己软磨硬泡要求杨淘帮忙去方家探险,杨淘现在又会怎样?她会上学下学、关在家里,继续怒怼邱宇、无视夏贤、不把方月岚放在眼里,不知南孟探险社为何物。

        应以昼突然觉得杨淘原来是如此的可望而不可即,只是自己把她强行拉进了自己的世界,把她拉进了她并没有兴趣的南孟生活中去。

        “那里以前是她唯一的梦想,第都。”应以昼听到范若晨这么说觉得刺痛。这句话进一步验证了他刚刚的想法,同时还讲出了一个远在很久之前就一直在杨淘身边,了解她、支持她、帮助她的人,这个人就在应以昼眼前。

        “我以为只要让她感到她有责任……她就会回去。”

        “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我告诉你,你能帮帮我么,帮我劝劝她回第都?”见应以昼犹豫着没有回答,范若晨又补充道:“我没有要求她一定答应,只是有机会跟她提一句就行。”应以昼觉得范若晨身上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气质:战场上两兵相接,只要有一线希望把敌军拉过来也不会放弃,这种天真无邪的乐观是应以昼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的。

        “你先讲。”应以昼说出这话的时候已经有了败北的预兆,握在他指缝间的杨淘化成了砂,虽然想紧紧攥住,却不停伺机逃逸。

        “我为了保护她遇到了校园霸凌,她却为了脱身而和我妹妹——她最好的朋友划清界限,害得我妹承受不了精神压力患上严重抑郁,住进了医院。”应以昼胸腔里的空气被抽走了,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范若晨和他口中讲述的杨淘。

        这里面一定略过了很多前因后果,一定屏蔽了很多解释和理由,挣扎和纠结在创伤性回忆面前不值一提。昔日繁花似锦,今日夷为平地。应以昼自己也知道这种事发生在一个人身上的滋味,比起企求并得到原谅,应以昼希望一觉醒来,面前的闹钟上面有一个醒目的reset键,只要按下重置,已经发生的事一笔勾销,所有的事都能回到从前。

        但是应以昼对眼前的人一无所知,比起对杨淘的了解,对眼前这人的信任要微薄得多。应以昼像已经被打翻在地、裁判站在身边开始为他倒数的拳手,仍然拼命颤抖着想要站起来。

        “她不是那种人,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她很……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她从来……”

        “你口口声声说她会留下来,可是你连自己跟什么样的人呆在一起都不知道……”

        范若晨的语气里是不是带了一丝悲悯?是自己的错觉吗?所以他的天真无邪只是假象?

        “还希望她留下,你确定吗?……算了,总之你答应了要帮我劝杨淘回第都,一言为定哦。”

        应以昼选手被一拳ko击倒在地,丧失继续比赛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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