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玉殒
这一刻，看着这样英姿飒爽的苏云锦，林亦菲似乎突然明白了，夙子墨为什么会如此倾心于一个女人。
对于夙子墨来说，如此英姿飒爽的苏云锦是致命的诱惑。
而对于她们这些女子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若是可以，谁不想活成苏云锦这般英姿飒爽的模样，一出生便是一生的富贵，冷静睿智，最终又能嫁给真心爱慕自己的男子。
女人这一辈子，极尽荣宠也便是如此了。
夙子墨诧异的抱着怀中的人，不知林亦菲在紧急关头为何会突然扑上来替自己挡这一刀。
但是自从入府之后，林亦菲一直对自己坦诚，也并没有做出过什么对不起夙子墨的事情。
虽说，夙子墨从不会留着隐患在身旁，但是看着这样一个一心为自己的女人死在自己的怀中，夙子墨也实在是心有不忍。
他抿了抿下唇：“阿锦，你快来瞧瞧。”
闻声，苏云锦不疑有他，连忙从骏马上跳了下来，伸手按在林亦菲的手腕上细细的听着她的脉搏。
片刻之后，他还是微微摇了摇头。
已经救不活了，那一刀不偏不倚的扎在了林亦菲的后心上，已经划破了她的内脏。
现如今，林亦菲还能够吊着一口气和夙子墨说话，已经是奇迹之中的奇迹了。
苏云锦捏着林亦菲的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我……早就知道歩芊芊是想要害王爷的，我这才一路跟了过来，就是为了阻止这一幕的发生。”林亦菲已经开始声音哽咽。
她每说一句话，口中就要涌出大量的鲜血，染红了领口和前襟。
不得不说，林亦菲生了一张极其俏丽的脸蛋儿，身上隐约透着一点书香气，即便是面对京城这些富家小姐，也丝毫不露怯。
她就像是个一朵儿开在淤泥之中的鲜花，让人忍不住侧目，却又不忍玷污。
夙子墨抿着嘴唇，没有打断怀中人说话。
只见林亦菲断断续续的说着，像是下一秒，胸口中的这口气便会彻底咽下去一样：“若是能够生在好人家，就算是一辈子的贫穷，谁又愿意做娼妓呢？”
“我这一辈子都在奢望着能够赎身，然后嫁给一个自己心爱的男子，就此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自从寒王殿下将我从江南买回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件事是绝对不可能的了。我这后半辈子，都终将在京城这乌糟糟的欲海之中沉。”
林亦菲咳嗽了一声：“早在入墨王府之前，我们就从寒王那里知晓了很多有关于墨王殿下的事情，自然也是知道墨王殿下对王妃的感情的。我一直都在想，王爷一定是一个极其温柔的人吧，这才会爱慕一个女子，经年念念不忘，而后见了，方知王爷比我心中想象的还要好。”
苏云锦不忍再看，只是默默的别过脸去。
这时间求而不得的事情太多太多，就如林亦菲，一辈子都没能赎身做一个寻常人，一辈子都没能寻到那个可以一生一世待她好的良人。
她明明更喜欢温润的江南水乡，却不得不在京城的欲海之中沉。
人生在世，谁又不苦呢？
“王爷，今日我死，我心甘情愿。从我第一次知晓您和王妃之间的爱情，您与王妃的羁绊，就知道，我们这些人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都绝对不可能将王爷从王妃的身边夺走。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真情在的，王爷待王妃也是如此。”
林亦菲道：“正是因为如此，我不忍心我的出现会玷污这份感情。我也爱王爷，只是王爷不信，那我便只好不说。王爷能够和王妃和好如初，这便是我最想看到的事情了。”
她低低的咳嗽着，口中已经开始呕出血沫。
苏云锦经年从医，看过数之不尽的医书，自然知道林亦菲现在这个样子是什么情况。
她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这个娴静柔美的女子，从进入墨王府之时便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她不多话，也不爱说笑，与同行而来的那些人全都不一样。放在之前，夙子墨或许还会怀疑一下，林亦菲说爱慕自己，是不是只是装出来的，会不会只是一个想要接近自己的理由。
而现在，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人，夙子墨却可以确定绝对不会是这样了。
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堵上自己的性命，下如此大的一个赌注。
夙子墨的手上沾的都是林亦菲的血，他小心的将掌心盖在怀中人的脸上，小声说道：“你放心吧，本王会给你赎身的。你的身子，本王也会炼化，送你回你想回的江南。”
“就算是不能和王爷一直一直的走下去，但是能够陪伴王爷走过这么一段路，也是我莫大的荣幸呢。”林亦菲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还是失去了声息。
她从一出生，便不能选择自己的宿命。
小的时候，她拥有一张好看的脸，只能在秦楼楚馆中卖唱，聊以养活自己。后来被夙凌寒选中，别无选择的进入了墨王府。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一生都应该是这样的过。
没有自我，没有多余的感觉。就像是一只提线木偶一般，有一个人在身后操控着自己，就这样走过余生也不错。
只有在见到了夙子墨之后，林亦菲才恍然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如何，做一个真正的自己。
她决定不了自己的出身，但是好在，还能够决定自己的死亡。如是说来，还算是不错吧。
夙子墨沉默的放下怀中的尸身，看了片刻后，对临安说道。
“叫人将尸身烧了，将骨灰送回江南吧。”
临安点了点头，转身吩咐人下去办了。
到底是方才救了王爷的人，即便是寒王府送来的奸细，但既然紧要关头救了王爷，那便是友非敌。
来的时候，夙子墨思绪万千。
回去的时候，夙子墨也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苏云锦牵着马，和夙子墨并肩而行：“之前林亦菲道东院来找过我，问我和你是不是真的在争吵，我怀疑，当时她就看出什么来了，只是没有说而已。”
夙夙子墨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子，手臂轻轻地环住了苏云锦的肩膀，将怀中的人越抱越紧，越抱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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