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不速之客
“大军向来都是走官道的，薛将军带着苏洵走的也是同一条路，一则是探一探路好不好走，二来粮草先行，置办好了粮草，大军才好开拔不是？”
夙子墨修长的手指终于被火光烤的温暖了一些：“等大军行至北疆，想来也快要到了积雪消融的日子了。”
京城到北疆的路途是真的不短，这一路过去，也不知道阿洵会不会水土不服。
夙子墨已经从军多年，就算是一身的病骨都快打磨出铁血军魂了。只是别的征人离家，要么有妻子想送，要么有父母担忧。
而夙子墨却什么都没有，只是在出征前一晚来敲自己一眼。
说来心疼。
苏云锦摸索着走到梳妆台旁，拿出了一只小瓷瓶，递给了夙子墨。
“里面是我自己做的药丸，红色解毒，白色退热，黄色调理内伤，你带着或许有用。”苏云锦道：“没有太多，你自己留着用。”
夙子墨晃了晃瓶子，里面叮当作响，声音清脆。
他笑了笑：“专门给我备着的？你知道我今晚会过来？”
苏云锦自然不承认：“当时给苏洵带去剩下的，正好你来了，便借花献佛送给你吧。”
夙子墨没有推辞，妥善收了起来。
外面又开始下雪，新年直至初七不闭宵禁，是以外面不算安静。
苏云锦和夙子墨二人便偷着这点儿隐在黑暗之中的闲暇，宛若两只困顿在浅滩里的游鱼，相互取暖。
“大军明日几时开拔？”苏云锦问道。
夙子墨怔了一下，开口道：“按理说此事是不能对外透露的，但同你说没有关系。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卯时大军便会开拔。”
“唔，竟然这么早，卯时天色应该还没有亮吧。”苏云锦道。
若是夏天倒还好，卯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倒是也能照亮大路了。可冬日里行军，卯时正是最冷的时候，天边的星星还没有退下去。
可见，这一趟北疆之行有多不易。
夙子墨烤暖了手，下意识的想要将手收回袖中，可他今日穿的都是盔甲，没有广袖，腕间也带着护腕，手却是没出缩了。
他有些不太习惯的将手收回来：“行军都是赶早不赶晚的，若是早些开拔，赶完了一天的路还能早些休息。若是动身的晚了，一旦没走完路程，星夜兼程只会叫手下的士兵怨声载道。”
“墨王殿下果真不愧是行伍之人，经年下来早已经将行伍之事摸的再透彻不过了。”苏云锦笑道。
夙子墨只是摊手：“熟能生巧，和久病成医是一个原理。”
天色不早，眼看便要入更了，夙子墨这个时候再出城前往军营，想来也睡不了几个时辰了。
更何况，他还刚捂暖了身子。
“这么晚了，墨王就留在府上歇息吧，我去给你收拾一个房间。”苏云锦说着便要起身。
夙子墨伸手将人按住：“新房间熏上火炉还不知道要多久，这天气怪冷的，本王就不能留在这儿？”
苏云锦嘴角一抽，点头：“行，我去找个房间睡。”
还没等她起身，便被身边人伸手一捞，抄起肩膀和膝弯抱起，起身走向了床榻了。
苏云锦吓蒙了！
直到身子被放在床上，苏云锦才挣扎着起身想要下床：“墨王殿下自诩君子，该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做出窃玉偷香的事情吧！”
不得不说，苏云锦的心里是真的没底。
不是所有人都是柳下惠，可以坐怀不乱，寻常男人都做不到的事情，更遑论这个从小就没有在情事上委屈过自己的王爷呢？
“谁说本王是君子的，我自己可从来都没有承认过，这是诽谤。”夙子墨笑得不行，伸手在苏云锦的额头上敲了一下，扯过被子来将她裹了个严实。
他将被茧抱起来，往里推了推，自己这才躺在了床榻的另一边，平躺下来双手叠在脐上：“睡吧，明早我要早走，不吵你。”
苏云锦被夙子墨这一番操作惊的有些不知所措，此时见他对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别的动作，这才放下心来闭上眼睛。
身边的人呼吸声浅浅，夙子墨就连身上的盔甲都没有拆卸下来，就这样合衣睡下。
长那长发披散了一榻，散落在枕上床上。
苏云锦偏过头来看着他的睡眼，房间里不着烛火，就只有清亮的月光映近来，映着夙子墨的侧脸宛若如画。
这一刻，苏云锦其实是想要伸手轻轻触一触夙子墨的睫毛的。
但身边的人明天还要起早，她知道安耐下心中的这么一点儿渴望，眨眨眼睛打算回过头去睡觉。
“看我作什么？觉得本王明天就要走了，想要今天多看一会儿？”夙子墨闭着眼睛说道。
苏云锦嗤了一声。
以前只觉得夙子墨公子端方，倒没发现他也有如此会开玩笑的时候。
夙子墨没有睁眼，想必这几天点兵排将，布置行军路线与行程等事情已经累得紧了，此时再说话已经带上了点儿鼻音。
他的一身银铠在月光下微微发亮，困得紧了，说话便也跟着慢了不少。
“等本王打了胜仗，第一个回来找你。你在家里绣好嫁衣，等我归来之日，便是八抬大轿娶你过门之时。”夙子墨缓声说道。
苏云锦瞥了他一眼，随即转过目光。
“谁说要嫁给你了，不是之前便说好了，不过是咱们两个人合谋做的一场戏罢了，全都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可不要带上我。”苏云锦如今还是嘴硬。
夙子墨却唇角一勾：“反正现在你反悔也晚了。”
夜里有些冷，苏云锦平日里为了睡个好觉，半夜从不让侍女来房间里添炭。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可以说苏云锦过冬全靠一腔正气。而今想来，也不知是福是祸。
可夙子墨却是个病弱身子，平日里吹上一阵风都要摇三摇的。
苏云锦闭上眼睛，还是有些睡不着，索性将那将自己裹成了被茧的大被子扯开，分了夙子墨一半儿，这才安然的闭上眼睛。
夙子墨没有说话，也没有睁眼睛，只是唇角缓缓的勾了一勾，可见心情不错。
还说什么铁石心肠，抵死不嫁，她这么软的心肠，想必就只剩下一张嘴硬气了吧。夙子墨在心中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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