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见
办公室门打开，彩云等人收回一直盯着办公室玻璃的小眼神，假装认真的盯着电脑。
周明阳和辛禾的表情一切如常，彩云好奇得抓心挠肝，忍不住摸鱼发了条消息:“盒子，你真的辞职啦？”
“差不多。”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她更抓心挠肝了，她想盒子留下，她一进公司就是辛禾在带她，她当时虽然是个职场菜鸟，但也知道能碰上辛禾这样没有私心又包容的上司真的不容易。
可是她也知道，辛禾决定的事情不会变。
只要她觉得开心就好。
辛禾退出和彩云的聊天界面，想了想，点开那个置顶的对话框，上面的消息停留在外婆去世的那段时间，对面最后一条消息:不妨任性一点。
我辞职了。
当时老板没答应，他提了个条件，要我去谈一单生意。
一单k城的生意。
k城，她的眼睫不由得一颤，她这次真的要回去，那个不敢面对的地方。
对面发过来一条消息:恭喜，k城很好，你可以多呆一段时间。
她秒回:你也是k城人，不如到时候我们见一面
这次过了很久对面才回:有机会的话。
辛禾回了个表情包，这个网友好像并不想和她面基，不过她是真的挺想见见他，向他道谢。这个网友网名叫风起，头像是八大行星，当初拜托余希姐介绍一个懂行的专家给她上上企业管理的课，指点她的设计，余希就推荐了风起。
他很专业，收费也不贵，而且聊着聊着也处成了朋友，不仅指导她的工作，也开导她的生活，可以说如果不是风起，她早就被周明阳踢出阳光服饰，也早就，失去应对生活的勇气。
回到家，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一个小陶瓷瓮，一瞬间，酒香四溢，恍惚间好像听到外婆的声音:“这个呀，是给媛媛的，她从小就爱喝米酒，你别偷喝啊！”
媛媛是她女儿，辛禾明面上的母亲的名字。
这时候外婆已经很虚弱了，她腰疼，到了冬天天冷的时候尤其疼，疼得嘴唇都发白了还要挣扎起来酿米酒，酿米酒的时候，外婆很慈祥，很温柔，是从未对她展现的温柔。
记得17岁她孤身一人来投奔外婆的时候，这个老太太刚和菜市场的张老太吵了一架，见到她脸色很差，只冷冷的说:“进来，东西不许乱动。”
她哭着说好，很长一段时间，家里没有她的房间，她睡在沙发。
后来外婆生病，她从学校赶回来服侍了一段时间，家里就默默空出了她的房间。
她很感激外婆，也理解她对她的不喜，毕竟她们没有血缘关系，而且她还是让她女儿上一段婚姻破裂的推手。
她把陶瓷碎片拢到一处，拿拖布拖干净酒渍，但是酒香还是散不去，好在打碎的只是一小瓮，还有一缸满满的窖藏在隔间，去年到今年，酒也熟了，外婆也走了，外婆到死都在念叨的女儿何爱媛仍然没有回来。
迟疑片刻，她还是给何爱媛打了个电话，对面直接挂了，她耐心的继续打。
对面终于接通，上来就是不耐烦的一句:“老太婆的事你自己处理就好，还有什么事？”
辛禾鼻尖泛酸:“外婆给你酿了酒，我过几天会去k城，给你带过去。”
“什么”对面拔高了声音:“你来k城干什么？没事的话你别来……”
辛禾直接挂掉电话，她怕再听下去会忍不住破口大骂。
打完这通电话后，她晚上睡得很不安稳，梦里一直出现以前的事情。
16岁以前的她，是真的很快乐，父母恩爱，家庭和睦，虽然她早早的知道自己不是辛家的亲生骨肉，她是辛泽涛和何爱媛结婚几年未孕收养的，据说是两人基因不合，难有孕，有孕也难有健康的孩子，而辛何两人浓情蜜意，于是不顾辛家老一辈的反对，在福利院收养了一个健康的女婴，就是她，辛禾。
辛泽涛和何爱媛对她并不上心，她好像只是他们俩感天动地的爱情的搭头，关于她身世的闲言碎语她从小就听着，他们也不管。
不过没关系，她还是很快乐。
直到13岁的时候，他们感情生变，辛泽涛开始夜不归宿，何爱媛天天在家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看到她就找茬:“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学校？不好好学习想当个废物吗？一个个的天天气我！”
她想说不是的，今天是周末不用上课，但是她不敢，留在家里那个压抑的环境让人胆战心惊，于是她背着书包出了门，就这么巧，在去图书馆的路上见到停在宾馆门口的车，车牌号很熟悉，车里扭成一团走出来的也很熟悉，辛泽涛和一个漂亮女人，他搂着女人腰的手慢慢往下滑，女人嗔怪地亲他一口，俩人扭进了宾馆。
辛禾全身僵硬，正值初夏，却好像被一桶冰水从头浸到脚，整个人凉浸浸的，她木木的走，走着走着走到表姐余希家门口，踌躇不前时，门开了。
那天是逆光，他本来就高，站在三节台阶上，她努力仰着头也看不清脸，只听见带点痞气的少年声音:“呦，这是谁家的小姑娘，站在别人家门口哭？”
然后她真的哇哇大哭，吓得少年怔住了，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哄:“哥哥开玩笑的，别哭了。”
“我给你买糖吃？别哭了小祖宗。”
余希推开门，看见这哄孩子的一幕惊呆了。
“小叔，才来第一天就欺负我家小孩牛啊！”
“别瞎说。”
辛禾抓着少年衣服的下摆，哭得一抽一抽的，
“哎呦我家小星星怎么了，快拿纸擦擦，纸，我没拿纸。”声音懊恼。
少年叹了口气，一手扶着辛禾后脑勺，一手掀起衣服下摆，像拿抹布给桃子搓灰一样毫不温柔地在她柔嫩的小脸上擦了几下。
她这才看清他，染着一头银灰色的头发，低头的时候能看见发根一小截新长出来的黑发。
他放下衣摆揉揉她的头，笑着告诉她，我叫万励，你是哪家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辛禾，我叫辛禾。
她听见自己这样回答。
k城
余希看着手机笑意藏不住，她丈夫李炜拿着杯牛奶在她身边落座，把牛奶递给她问:“怎么了这么高兴？”
余希看手上的是牛奶，不高兴的撇嘴，凑到李君晨的酒杯那抿了一口，李炜无奈的将酒放远。
“我妹妹要来了，你知道吧，我跟你说过的小星星。”
“辛禾”余望凑了过来，“她过得怎么样？”
“当然好啦，”余希有些骄傲，“现在是个小有名气的服装设计师，她的老板留都留不住。”
“那她结婚了吗？”
“对象都没有结什么婚”说到这余希也有点愁，余望心直口快，把她那点愁都抖落出来:“她不会还喜欢小叔吧？”
余希看着朝这走来的万励，毫不留情地给了弟弟一肘子。
“干嘛锤我……小叔好！”余望抱怨的话说到一半就咽了下去，小叔这些年气场是越来越强了。
“在说我什么？”
“没有小叔，我们哪敢议论您呐！”余望一脸狗腿子笑。
万励轻嗤一声，没搭话，好像只是随口一提。
余希酒量实在太差，只是偷抿了几口就醉醺醺的。
李炜向众人告了罪，扶着妻子要提前退场，余希却突然耍起了酒疯，被李君易箍着腰，上半身却往万励那边探，她指着万励大喝:“尔等老贼！说！是不是暗地里勾搭过小星星？”
“你，你是不是把小星星气跑了？”
李炜无奈的拽着妻子想捂她的嘴。
余望更是吓得直接护住姐姐，打着哈哈:“我姐喝醉了，那个，小叔你别生气啊。”
万励没说话，只是久违的摸出了烟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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