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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风声鹤唳


夏幼清的心脏像是突然间被人握住,抽搐的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却是已经走投无路。

        她被仍在一块突出的黑色巨岩上,岩下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轰鸣声响,她的背后是漆黑的天幕,乌云翻滚,重峦叠影,上弦月的月亮露了半张脸,在海平面中如海船随波倒立的掀翻出来。

        风夹杂着海水涨潮,海浪涌起,拍打在礁石之顶,浪花浇洒了夏幼清的一脸。

        夏幼清不由得朝她最近的人伸出了手。

        谢瑾之躺在她的右手边,还未从昏迷中醒来。

        她摇了摇他,听得身边刮来一声冷漠。

        “你总算醒了。”

        夏幼清仰头遍对上了那人的凤目明眸。

        一如星河灿烂,一如水何澹澹。

        他的星眸中含着风霜,她只觉得寒风侵骨,似如那北风卷地白草折断,那风卷了她的胸口,空气并不冷冽,却是忍不住的打着颤。

        她不知为何,自己却怕起眼前这人。

        眼前男子给她的印象并不是之前的救命恩人,那沉默不言的模样,冷冽如千年冰封蚀骨的声音让夏幼清忍不住心里发毛。

        夏幼清猜疑的看着他,那人面无表情,只是那毫无情感的凤眸,却和樊木,多了几分相似。

        “风苃,你莫再装傻。”

        他的嗓音似从喉咙中爬滑出来,似那倒勾毒蝎,晃着尾巴,冲着她耀武扬威。

        她只顾得看着他那秀丽的蹙然眉宇,却没料到,一把剑却已抵上了她的下巴。

        “我寻了你这么久,却没想到,你居然能逃到这轩辕国中来。”

        “你……”

        夏幼清仔细的琢磨着他的话,心中的迷雾似乎拨开了。

        那独特的嗓音她认的,那日羽沉舟在一黑衣人手中救下自己,他的声音,如那黑衣人如出一辙!

        她这才算是幡然醒悟。

        怪不得她方才一直觉得他如此熟悉,只是先入为主的概念,她见了那身穿一身白衣的樊木,却把他错认为是他的朋友!

        “是……是你!你是昨夜的那个人!你叫那个风……”

        风什么来着?夏幼清吓得脑袋短路,一时间竟记不起他的名字。

        他从前夜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是要杀着自己,把那羽沉舟逼得步步后退,然而一转头,方才却又救了自己,把自己从那谢府救了出来,仍在这……

        她警惕的朝周遭看去,唯一的出路被他欣长的身形挡住,他神情冷漠无趣,似乎自己在他眼中早已是具死尸。

        他到底是敌是友?

        “风苃,你连你的仇人都不记得了吗?”那人的语气似是有些不耐烦。

        “仇……仇人?”

        她哆哆嗦嗦的重复着这句话。

        “嗯。”他的尾音上扬。

        “怎么可能!”

        她在心中惨叫起来。

        这是什么穿越,老天爷,她要回家,她不想玩了。

        穿越到古代做个女仆就算了,还被人啪啪了,失身就算了,还要撞上一个所谓的仇人!

        “什么仇人?我可不认识你!”夏幼清试图装疯卖傻。

        “但我识得你。”

        “大侠!您一定是找错人了!”

        夏幼清缩了缩下巴,却怎么也逃不过他的锁定。

        她撇着头,尽量让脖颈离开剑刃远些距离,有点狗腿的冲他谄媚的笑了笑。

        “您仔细看看我,一个又穷又卑微的奴婢而已,怎么可能是您的仇人呢。”

        “此话有理,你若不是长了这张脸,我到是不想认为那华胥妖妇的女儿,竟会去委身求活。”

        “华胥妖妇?”

        她有些听不懂。

        “怎么,你从华胥一路逃到这,躲得那羽沉舟都不知道你在何处,若不是我筮挂一着,终将打听到你藏在此处,恐怕早被那姓羽的抢了先。”

        “你……找我干嘛?……我真的不是你要找到风苃……”

        夏幼清有些为难,华胥妖妇又是谁?她只不过是穿越而来的,哪里知道那些,她看着他,容貌虽是美如冠玉,可是这个脑子……一直喊打喊杀的……

        “当然是杀你啊。”那人笑得狂意大起,仿佛是被夏幼清的疑问逗笑,又像是在嘲笑着什么。

        夏幼清看着他狂态百出的样子,心里泛起嘀咕,该不会是个疯子吧?

        她这么想着,却只觉得颈间一下刺痛,只是一瞬间,她的脖颈便被他划出了一条细细的伤痕。

        有血顺着她的伤口留下来,他收了剑,把它端在眼前细细端详。

        “你,你干什么!”

        她用手捂着脖子,吓得几乎不敢动弹。

        “做什么?当然是验一验你是否是真的华胥之女。”

        那人毫无情感的举动却让她更加恐惧,伸出修长的食指沾了沾剑刃上的血滴,在鼻前点了点,便伸出了柔软湿润的舌头,去舔舐那血。

        他的背后是仅剩一层红霞的金乌,浓云蔽日,黑云压城。

        偷着最后的一点天光,她这才看清,他的舌形略长,粉嫩的舌尖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剪开,隔着一条浅浅的缝隙,分为了互相缠绵的蛇舌。

        他伸了那舌信子,那原本暮雪冰封的眼神撇了她一眼,却变得媚眼如丝起来,他的右舌尖从下而上的舔过了血液,而左舌尖却灵活的在指腹上画着圈。

        尝毕,他笑了笑,指腹上留下了光亮的一痕。

        夏幼清毛骨悚然的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风苃,你可知,这是你族的第几滴血。”

        她哪里还敢猜测,她连头都不敢摇。

        疯子,杀她的人一定是个疯子,他居然尝了自己的血,还得意洋洋的来质问她。

        “我……我不知道。”

        “其实我也忘记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

        “华胥氏的血,真是世间最难喝的。”

        “你……到底是人是鬼?”

        他该不会是吸血鬼吧,她有些诡异的想着。

        夏幼清的脚麻痹了,可是她却不敢移动,她的身子僵直在原地,声音竟然有些抽泣起来。

        “人?哈哈哈……我既不是人,也不是鬼,不过若是究寻,自从你母亲给我种下了这该死的诅咒,我便是个怪物。”

        “我母亲?”

        她这两天见了许多母亲似的人物,谢瑾之画像上的母亲,王夫人,以及那救了她的老婆婆,但是当对方说出这个词时,她眼前浮现的,却是自己在现实世界的妈妈。

        不知道,自己死后,她有没有日日以泪洗面。

        原来人的良心真的会痛。

        她一把揪住了胸前的衣衫,左胸膛的那颗心脏,听了他的话,不知为何,剧烈的跳动着,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因为内疚,而是愉悦兴奋的撞击着她的胸膛。

        她被这突如起来的情感牢牢的困住了。

        “唔。”

        她忍不住的咬住了嘴唇。

        它疼的厉害,赶超大姨妈来时的疼痛。

        “果然如星迹所言。你死了一次,但却又没死成。”

        那人鸦青色衣衫被冽风吹得鼓起,她冲着他望去的天空看去,那里重云如铅,漆乌的流云朝后奔涌着,一如他那深不可测的过去。

        那苍空中墨色翻滚,皆无一颗繁星。

        何来霄汉星轨。

        夏幼清听得他此话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他难不成知道自己是穿越而来的吗?

        “你……到底为什么要杀我?”

        她终于按耐不住疑惑,她鼓起了勇气,试探着,又好奇的打探着对方的信息。

        “怎么,连你皇族的相国都不识得,怪不得落得这般下场。”

        那人盯着夏幼清的脸看了许久,又像是知道了什么,莞尔一笑,“也罢,你装痴也罢真傻也好,若是你想在死后,化为厉鬼来找我算账……”

        似是挑起了对方的兴趣,他把剑挽了个圈,“我倒是欢迎。”

        “不过,我这次会给你个痛快,我不会让你投胎重新做人的。”

        似乎是读懂了她脑内的想法,他的剑举了起来。

        海浪重重的砸在穷山下的黑色焦岩上。

        它们散了骨头,又跌落回水中,再一次的汇聚了更大的浪头,朝那穷山之顶涌去。

        青色的鸟儿拖着两只极长的尾羽越过她的头顶,乌压压的遮住了那唯一的月光。

        狂风卷着不知从而来的灼烧着的树叶,滚落在她的脚边,又被风吹得颠簸了几下,朝着他的身后逃窜而去。

        远处雷声大作,谢瑾之被雨水打湿了脸颊,他的睫毛扇了扇,睁开了眸子。

        “墟海世,月入海则天降夜腾,日月一体,天海一物。”

        谢瑾之爬了起来,想到了母亲的那句话。

        他的眼前,世界正在翻转,海浪掀起千万丈高,似那巨山蔓延,又如翔龙升天,直卷入那上空清浊之界去,远处雷声大作,飞鸟寒鸦四处逃窜,却被无情的打碎在海风中,所有的一切都在颠簸更迭,而他身下的穷山巨岩,却丝毫不动。

        他揉了揉眼,才看清了这末日审判。

        那巨岩上站着一人,他执着剑,那剑刺入了一人的胸膛。

        他把它朝里送了送,又缓缓的拉出一段距离,像是故意的折辱般,再次缓慢的磨进了她的心脏。

        谢瑾之哭了出来。

        “风鹤唳。”

        那人的声音在雨中格外的明朗,他低着头,谢瑾之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只听得他轻轻的念起一个名字。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去地府时,记得报上我的名字。”

        冰轮跃海而出,惨白的月光散在夏幼清的脸上。

        她的双手握住了那剑身,包扎着的白色缠布再一次渗出赤色。

        她张了张口,想要骂他,却是身子一震,胸腔再次掼入利刃,心脏包裹着剑端,不放弃的跳动着,它在向她的身体里输送着最后的血液。

        它抽搐了一下,一口血,从她的嗓子里送了出来。

        “风鹤唳,我日你妈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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