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遴选
忙碌整天的柳千叶回到柳飞林时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死尸般默躺了半晌，回想起上次生死一瞬，仍然心有余悸。
上次没被花千笙发现纯属侥幸，下次可就没那么走运了。
柳千叶心想，凭借内调倒也能治好内伤，就是有些耗时耗力。以至于那些邪法，还是得想个办法统统卸去才是。
接下来一连五日，日日如此。等柳千叶受完惩戒后都已经累得脚底虚浮，走路打摆。行至柳飞林时，路遇弟子传话:“师尊有令，有要事相商。请二师兄速速去砚心阁一趟！”
柳千叶端起原身那副骄矜倨傲的模样，淡淡道:“我知道了。”内心却在嘀咕:“这老头又搞什么鬼！”
揣着疑虑，柳千叶步调一转朝砚心阁赶去。行至半路，忽有人问道:“柳师弟急匆匆地向哪儿去？”
柳千叶回头，一脸意外道:“啊…原来是牧师兄啊！师尊传令我去砚心阁。”
牧千殊背负流光长剑，显然人刚从苦修场退下，他和煦道:“正巧，我们一道去吧。”
柳千叶奇道:“师尊也叫你了？”
牧千叶为人清风和煦，说话总是轻柔克礼，让人不感丝毫戾气，点了点头:“是的。”复又笑道:“似乎也叫了千化他们。”
看来是件大事啊。柳千叶闻言颇为耽心。
上次众人围观他一人的画面还清晰在脑，那种成为众矢之的的感觉他再也不想经历了！
二人并肩而行，达到砚心阁时正逢莫千化，花千笙，还有令狐千智三人从东首走来。
上次情况混乱，三人并无什么太多交流。如果说花千笙对柳千叶厌恶是因为他为了胜利不择手段，这还算有迹可循、有理可说。那相较之下莫千化的原因则乌龙太多。
十三岁那年，莫千化同十七岁的柳千叶一同上山采药，不知是何故，柳千叶竟把他这位天生怕黑的师弟给忘了，独身一人回了山门。
可怜莫千化迷了路一个人在山上待了整夜，彻夜暴雨又让人上下不得。待清晨众人来找他时，只见莫千化缩在角落目光木讷，毫无反应。
这事以后莫千化性情大变，再不像从前那样乖顺伶俐，变得极易暴躁，特别讨厌像柳千叶那样惺惺作态的书生人。
花千笙道:“见过大师兄了。”直接把柳千叶略过。
莫千化上下打量柳千叶，语气不善道:“怎么哪都有你？”丝毫不给半点面子可言。
独剩令狐千智这个五师弟与柳千叶没甚么交集，心无芥蒂道:“大师兄二师兄怎么一同前来？”
柳千叶无视花莫二人的讥讽神色，笑吟吟道:“不过是路上恰好遇见。”
故地重游，众人穿过九道巨门来到清心堂。未跨门槛，裘多摩呵呵笑声已从屋中传来，听声音正在与人攀谈。
令狐千智莞尔道:“看样子又是红师妹先人一步。”
红师妹？柳千叶一怔，适才想起原身似乎是有一个师妹，名叫红砚辛。只是长至十一岁那年被隔壁萃云峰峰主沈无娇带走了。从此另拜名师，也就从极天峰的名箓上划去了。
连萃云峰的人都来了，看来此事非同小可，我需得小心谨慎。柳千叶暗暗道。
众弟子一字排开，齐声道:“参见师尊。”
红砚辛退居一侧不敢受拜，直到裘多摩说道:“这里只有师徒，尔等不必拘礼。”众人才按级依次落座。
令狐千智先打开话匣:“红师妹得有几年没来瞧过我们了。”
柳千叶举目望去，这位红师妹生得肤白赛雪，妙目流光；一袭白衣衬得亭亭玉立，娴静淑雅。
令狐千智与她年纪相近，二人小时候经常玩耍，说起话来也就不加修饰，直言直语。
红砚辛妙目轻轻扫过专心品茶的牧千殊，矜持道:“师尊命我潜心修行，这些年总在闭关，故而不曾过来。”
莫千化摇头:“萃云峰禁止男子无故上峰，就连我们根源同处都得依令。不然让我们去看看你也好！”
萃云峰女弟子居多，虽有男弟子却不甚看重，很大原因还是与她们修行的术法有关。几人数句闲谈使得气氛活络轻松起来。
放下手中茶盏，牧千殊切心正题:“师尊叫我们来所为何事？”他说话向来轻柔如沐春风，可每每也都直击要害，并无废言。
裘多摩赞赏地点了点头，众多弟子他最看中牧千殊。可心里又不禁遗憾:若非那件事，接班人选当之无愧是他。
“不错，叫你们来是为商量遴选一事。”
花千笙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历年弟子遴选不向来由牧师兄负责吗？”
裘多摩道:“从前是这样，但今年有所不同。”
众人闻言对望一眼，霎时来了精神，连柳千叶也不由凝神贯注认真聆听。虽说裘多摩桃李满天下，山中弟子也有百余人。但除了千字辈五人其他都属二代、三代弟子，多半教业都是几位师兄代劳传授。
换个角度来说，牧千殊他们属于山门里的“小师父”。而这些弟子明面上是师从裘多摩，事实上可能是从其他弟子那儿学艺！
柳千叶不住吐槽:难怪山门中小团体拉帮结派这么严重！都怪着老头无心教业，不干正事！
每年遴选都会把操行端正，修为上乘的弟子筛出来。裘多摩会对他们进行三个月的教业，这可是莫大的殊荣。遴选出来的弟子身份自然也水涨船高，虽比不得牧千殊他们，但也可以“傲视群雄”了。
“不同？难不成改让我们几个去负责吗？那可就乱套了。”莫千化颇有自知之明，他性格急躁，稍有不悦就要呵斥弟子，最缺耐心，若要他去负责这些精细事物，那简直比上刑还要难受百倍！
花千笙剜了他一眼，低语了句:“蠢材。”要自嘲拉上别人做什么。
柳千叶则表示很感兴趣:“还请师尊详说。”
裘多摩道:“这些年都是千殊里外照应，其他人自恃无忧，耽于现状。其实不论将来你们谁做了下一任峰主，接过我的位子，其他人都需要专心辅佐，不遗余力地为门派尽忠效力。”他心思深沉，早已发觉山门中人沉迷安逸，渐无斗志，有心要扭转现状，特想一计:“我再三思量，决定今年遴选让你们每人选三名弟子各自教领，谁的弟子能拔得仙盟盛会的头筹，那他就是下一任峰主。”
“啊！怎么如此突然？”
“是啊师尊，好端端的提什么接班人？”
这一重磅消息让他们炸开了锅。
令狐千智微微一笑:“历代峰主选拔都是亲上擂台，亦或是师祖拟函授定。师尊却反行其道，让我们训练弟子比试，当真是世所罕闻。”
牧千殊道:“‘有文事者必有武备，有武备者必有文事。’看来师尊此举大有深意。”
柳千叶思量片刻，突然道:“红师妹是为此事而来吗？”
对啊，红砚辛是萃云峰的人。就算之前是师从极天峰，但毕竟已经从名箓抹去姓名，没道理再让她回来参与峰主选拔吧？
众人一时寂静无声，目光都聚集在少女身上。红砚辛摆了摆手:“我不参与选拔峰主。”复又皱了皱柳眉:“但我的确为此事而来。”
这又是怎么回事，不参加选拔却又为此事而来？
裘多摩道出了实情:“你们沈师尊有意推举她为萃云峰下一任峰主，可这丫头却说自己能力浅薄，未经历练，不堪大任。所以沈峰主托我给她找点事情历练历练。正巧遴选在即，就让她跟随你们到处闯荡闯荡。”话到尾处，裘多摩爽朗地笑了两声:“届时你们可不许欺负戏耍她啊。”虽是嘱咐，但听起来更像是警告。
花千笙察言观色，试探道:“也不知红师妹要选谁？”红砚辛闻言双颊飞红，娇娇地看了眼牧千殊，深深埋下了头。
除了莫千化那个粗神经，和当事人牧千殊垂眸喝茶以外。其他吃瓜群众见状皆是心下雪亮，一个两个明明白白。
柳千叶啧啧称奇:锻炼是假，追人倒真。
果不其然，下一秒裘多摩就指了牧千殊，众人无不庆贺。而牧千殊则只是淡淡一笑，并没说什么。
仙盟大会定于一年后，届时各大仙门都会莅临，派遣优秀弟子切磋比试。
在此之前，裘多摩给了半年时间遴选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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