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对天发誓
不出片刻。
小园外响起一阵碎碎的脚步声，龚唯领着五个蓬头垢面的少女，快步从拱门外走了进来。
就在距离白裙女子座前十步之遥时，龚唯突然一扬手，冷喝一声：“你们就站在这里。”
说完，龚唯为首，带领着一众少女，朝着树下的白裙女子抱拳行礼道：“参见雨掌柜！”
一众少女不敢怠慢，纷纷效仿龚唯抱拳行礼。只有凤眸少女两手相扣，右手在上放于胸前，微微屈膝，行了一个福礼。
少女们嗓音轻柔，齐道：“参见雨掌柜……”
雨佳郡主摆了摆手，直接开门见山问：“之前唯侍卫与阿酒的对话，你们都听到了？”
少女们先是一愣，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贸贸然地回答。
见少女们都不说话，雨佳郡主竟然丝毫不怒，兀自斟满一盏酒，端起来细细品了一口。
过了两眨，李宝瓶沉不住气，问：“姐姐，是关于天帝陛下的对话吧？”
“哟呵，小丫头，挺聪明的。”雨佳郡主一挑眉，表情有些惊讶，“这么说，你们都听到了？”
“雨掌柜……”龚唯神情紧张，声音略显焦虑。
“唯侍卫。”雨佳郡主出言打断了他的话，朝着小园外一扬袖子，“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退下吧。”
退下？
一瞬间龚唯感觉自己的脑子如遭雷击，联想到郡主平日里杀伐果决的作风，不由地替这群少女捏了一把冷汗。
龚唯陷入了一种进退两难的地步，本还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可他万万不敢忤逆郡主。
最终，龚唯妥协了，咬牙抱拳，道了声：“诺！”
一直等到龚唯的身影消失不见，雨佳郡主忽然站起身，朝着少女们走了过去。
近身，雨佳郡主先是围着少女们走了一圈，然后又走回了她们面前。上下打量着，突然一股刺鼻的臭味，从少女们的身上飘出。
雨佳郡主倏地皱眉，伸手捂住了鼻子，嫌弃道：“臭死了！”
“你们多久没洗澡了？”雨佳郡主问。
少女们害羞的低着头，结结巴巴道：“应该……有，有十几天。”
“都抬起头说话。”雨佳郡主冷喝一声，命令道。
“是！”
闻言众少女吓的大气都不敢出，霍然抬头，一个个挺起了胸脯。
雨佳郡主看定了这群抬起头的少女，忽地开口：“一个个挺漂亮的，怎么就不敢抬头见人了？”
闻言，一直不敢与她对视的李宝瓶松了口气，偷瞄了一眼。
就这一眼，李宝瓶瞬间被对方惊为天人的长相所吸引，惊呼道：“哇，姐姐你是仙女吗？”
这一句话，让一直冷颜的雨佳郡主红了耳根，周身的肃然之气忽然消散，嘴角露出一抹淡笑。
“你这小嘴，吃蜜了？”
说着，雨佳郡主往前走了两步，从袖中抖出一方丝帕，递给了李宝瓶。
“姐姐，你是真的漂亮嘛。”李宝瓶接过丝帕，笑眯了眼睛。
“先不说这些了。”说完，雨佳郡主表情再次严肃，目光扫过众人的脏兮兮地脸，“我要你们把唯侍卫与阿酒的谈话烂在肚子里，可以做到吗？”
少女们抿着嘴唇，没有回答，任凭微风撩起头发。
陡然，站在最后面的一个少女有些诧异，反问道：“为什么呢？”
“为了能活命。”雨佳郡主嗓音陡然提高，冷如冰霜的眸子，寒气逼人，“要是你们不能烂在肚子里，不光是你们，连同唯侍卫、阿酒还有你们的家人，统统都得死！”
听到死字，少女们目瞪口呆。
唯有李宝瓶拼命点头，冲着身边的姐妹们大喊道：“你们傻呀！漂亮姐姐是在保护我们，大块头儿不是说了吗，毁訾天帝陛下是诛九族大罪，他们之间的谈话一旦被传出去，闻者都要被杀头！”
“不错。”雨佳郡主看着李宝瓶，满意地点了点头。
听完李宝瓶的解释，少女们这才恍然大悟，拼命点着头。
雨佳郡主脸色一凛，道：“我要你们对天发誓！”
李宝瓶想也没想，率先站了出来，对天竖起三指，道：“我李宝瓶对天起誓，若是再提起昨夜半字经过，甘遭天公老爷五雷劈顶！”
李宝瓶发完誓后，其余少女们也跟着效仿了起来，一阵七嘴八舌，好不热闹。
等到少女们归于平静，雨佳郡主继续道：“接下来，我会送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暂住两年。”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是一惊，目光齐刷刷看向了她。
凤眸少女惊呼道：“不能回家吗？”
“不能。”雨佳郡主斩钉截铁，丝毫不留半分期许。
“为什么不能回家？”凤眸少女不死心，泪眼汪汪地恳求道，“我想回家，我想我娘，我想我爹爹……”
“唉，”
看着凤眸少女哭的伤心，雨佳郡主叹息一声，解释道，“你们逃了出来，必然惊动了陀罗人，他们肯定会去石堡镇找你们，你们若是回家了，一旦被他们发现，你们连同你们的家人都会被杀。”
的确，雨佳郡主的话不是危言耸听。
她在长城道生活了三年，手下的暗桩已经散布于西域各个角落，整片西域的情报，她了如指掌，说她是西域百晓通都不过誉。
对于陀罗人的血腥与残暴，她了然于心，因此她断定陀罗人必然会采取报复。
凤眸少女啜泣道：“那、那两年之后，真的可以回家吗？”
“嗯。”雨佳郡主微微颔首，语气变得温和，“一旦事情平息了，我就会派人接你们回来。”
就算如此，少女们还是一个个泪眼汪汪，默不吭声。
显然这群还未出闺的黄花大闺女，是舍不得与家人们分离的，毕竟从出生的那一刻，她们从未离开过家人那么久。哪怕是被关押在铁笼的日子里，她们的心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回家。
沉默片刻。
李宝瓶一跺脚，似在鼓励自己，又似在下定决心，道：“漂亮姐姐，我愿意去！只要能活命，只要不牵连家人，两年就两年。”
因为李宝瓶的一番话。
几乎是同一时间，其余的少女们也下定了决心，纷纷开口：“我也愿意去！”
雨佳郡主满意的点点头，轻然转身，拂袖而去，素白的裙摆拖在地上，惊起一路的花涟。
“漂亮姐姐。”
刚走出数步，身后陡然传来李宝瓶的轻唤，蓦然回首，却见李宝瓶跟了上来。
雨佳郡主低声问：“还有事吗？”
李宝瓶低着头，双颊生了一抹晕红，支支吾吾道：“漂亮姐姐，阿、阿酒……他还好吗？”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宝瓶。”
“嗯……天下还没有人敢对我如此冒失，你是第一个，我记住你了。”说完，雨佳郡主回过头去，飘飘然往前走。
“等等！”
李宝瓶在后面喊了一声，快步追了上去，张开手臂挡在了雨佳郡主身前，“漂亮姐姐，你还没回答我，阿酒还好吗？”
“呵，”雨佳郡主忍不住嗤然一笑，“李宝瓶，你好大的胆子！”
说完，白裙女子又要继续走。
“漂亮姐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李宝瓶十分执拗，一直缠着她，不让她走。
“你怎么，那么关心那小子？难不成……”
雨佳郡主故意欲言又止，将头凑到她耳旁，耳语道：“你喜欢上那小子了？”
“呸呸呸，”李宝瓶啐了两口，一张脸羞的通红，“才不是，谁喜欢……”
话未说完，雨佳郡主突然伸手摸了摸她脏兮兮的俏脸，轻声打断道：“人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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